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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雀看着底下的女子,微微一笑道:“主子托我與你說,你刺他的那一刀,他記住了。”

說著,右手一揚,便丟了一樣東西下來,站在蘇雲面前的青萊皺了皺眉,抬手一把接過,低頭一看,頓時身子微僵。

是一把筆直別緻的小刀,不過巴掌大小,製作很是精美。

刀鞘是燙金邊緣包裹着一整塊的黑色琉璃,在月色下,那黑色琉璃彷彿流動着如水般的光澤。

刀柄處是如刀鞘一般的燙金表面,中間微鼓的部分鑲嵌着兩顆寶石,一顆紅寶石,一顆藍寶石,收尾處是三圓頭分別朝左、前、右方向凸出,形成了一個王冠般的形狀,中間雕刻着一個特殊的太陽花紋。

金色的實心太陽,散發出來的光輝是棱形的,八條棱形光輝以一實心一空心的規律均勻分布在四周。

回陀族一向以天為幕地為席,自我標榜是太陽之子,這個太陽的紋路,是北越王族的標誌!

青萊一瞬間要炸毛,一把握住這把小刀,便抬頭怒瞪着上頭的兩人。

他們把這北越王族專用的小刀給他們少夫人,是什麼意思!

又想到那耶律齊可能把少夫人擄去的用意,青萊頓時不淡定了,只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提劍上前把這群無恥之徒宰了再說!

蘇雲剛剛也看到了那把小刀,頓時微微蹙起了眉頭。

那是她用來刺耶律齊的那把小刀。

靈雀細細留意着蘇雲的表情變化,笑吟吟地道:“主子還說,他的名字是耶律齊,北越四皇子耶律齊,鄭娘子要好好記住了,以後,定然還會有見面的機會。”

其實,只要鄭娘子問出口,主子不會隱瞞她任何事情。

一開始她便說了,若她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直接問主子。

主子早就把某種權力交到了鄭娘子手中。

只無奈於鄭娘子太聰明,你給我耍花樣,我給你裝糊塗。

對於有情人來說,耍花樣是情趣,對於無情人來說,耍花樣什麼都不是。

青萊這下忍不下去了,咬牙厲聲呵斥,“放肆!不許對我們少夫人無禮!”

這下,卻是呂蒙接了話,只見他揚起一個斯文俊秀的笑容,道:“便是如此,難道你們真的敢對我們做什麼?顧君瑋如今,也是步步為營,棘手得很吧,再說了,我們哪裡敢對鄭娘子無禮。”

說著,眼神輕飄飄地略過青萊一時間更為黑沉的表情,看向冷着一張臉的蘇雲,笑眯眯道:“鄭娘子,那顧君瑋有什麼好?他身旁的掣肘如此多,註定了他無法隨心所欲地做事,且他永遠無法給你最崇高的地位,不如跟了我們主子。我們回陀族的男子若是真心喜愛一個女人,可以把心掏出來給她,我們主子如今,可是喜歡你喜歡得緊啊。”

一時間,別說青萊了,便是顧家其他的護衛,都又是驚異又是憤怒。

聽說回陀族一些部落至今保留着搶婚的惡俗,便是永樂公主當年也沒法把它根除,看來是真的!

真當他們顧家沒人了,竟然敢這麼囂張地調戲他們少夫人!

蘇雲看了他一會兒,卻是笑得清冷地道:“比起過於隨心所欲之人,我更欣賞心有牽絆之人,知其可為而為之,知其不可為而不為,此乃君子也!”

言下之意便是,我看不上你們主子。

呂蒙微微挑眉,一時笑得有些無奈,大拇指輕輕摩挲着嘴角。

主子啊,如此聰慧有主見的女子,強逼不行引誘不行,實在不好對付啊,屬下已經能想到你未來情路的艱辛了。

青萊嘴角緊抿,也不說話,只手一揚。

頓時,後面的院子里突然唰唰唰地射出了一輪箭雨!呂蒙和靈雀微微訝然,下一秒立刻翻身避開這忽如其來的箭雨,一邊慌張地撤退。

呂蒙邊撤退邊忍不住訝然道:“我的老天,你們竟然來真的!”

青萊輕哧一聲,冷聲道:“現如今,我們確實還無法對你家主子下手,但你們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角色,便是在這裡把你結果了,你以為你家主子又有能耐對我們做什麼不成?我只怕鬧出人命污了我們少夫人的眼!”

笑話,縱然郎君顧忌南吳與北越現如今保持的微妙平衡,難道那耶律齊便不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各有各的掣肘罷了!

呂蒙微微挑眉,果然顧君瑋手下的人都不是好糊弄的主,當下哈哈一笑道:“既然南吳的國公府如此不給遠道而來的客人面子,那我們便先撤退罷!鄭娘子,若你執迷不悟要留在顧君瑋身旁,主子還有一句話給你,千萬要小心那西寧國的皇太子,他可不是什麼善茬!”

邊說,邊漸漸跑遠了,兩個人影最終融進了清朗的月色中。

青萊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了看手裡握着的小刀,躊躇了一會兒,終是轉身把它呈給了蘇雲,“少夫人,你看這小刀,要怎麼處置?”

心內卻已是恨極,一個男人把一件有特殊意義的物品送給一個女子,不是居心不良是什麼!

郎君和少夫人之間,說不準還沒有一件像樣的定情信物呢!

蘇雲看了那把小刀一眼,伸手把它拿了過來。

青萊的心頓時一咯噔。

看到青萊不怎麼好看的臉色,蘇雲忍不住失笑,“這把小刀我先收着,說不定以後會派上什麼用場。”

咱能不用感性的角度看問題,用點理性不?

再怎麼說,這也是北越王族的信物,意義可非同一般。

但這事涉及到自家郎君的利益,青萊的臉色無論如何都好不起來,悶悶地道了句:“請少夫人上馬車吧,我們開始上路了。”

便轉身離去,邊走卻邊忍不住咬牙,暗暗下了決心,這次回去後,不管如此,他都要想辦法讓兩個主子住到一起!

少夫人身後有匹惡狼虎視眈眈呢,這時候,定要讓她與郎君的感情更密不可分才行!

很快,他們被打斷的行程重新開始了。

坐在馬車裡,凝秀還沉浸在方才那顛覆了她這二十幾年認知的一幕里,半響,才猶豫地道:“夫人,方才那男子這麼說,你夫君……不會在意吧?”

凝秀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天底下還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直接便開口讓一個已經成了家的娘子跟另一個男人走。

還說得異常理直氣壯,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蘇雲看了她一眼,道:“那群人,高高在上慣了,一向行事囂張無度,你不用管他們。”

那是典型的上位者心理,過於自以為是,彷彿世界上的萬事萬物只分成了兩部分,他想要的,他不想要的。

旁人的意見想法,都得為他的**與利益讓位。

凝秀微微一愣,頓時說不出話來。

她已經有預感,未來跟在雲歌身邊,這種認知被顛覆的事情,會不停發生。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有些興奮。

蘇雲說完這句話,便轉頭看着窗外的一輪明月,腦子慢半拍地思考着凝秀的問題。

顧君瑋會介意嗎?

應該……會吧,脾氣再怎麼好的男人,在這種事上,都不會有多大的氣量。

將心比心,如果這件事發生在顧君瑋身上,她也無法做到完全的不在意。

男女雙方在戀愛中,都會產生一種領地意識,而男人的領地意識比之女人只多不少,甚至有時候到了蠻不講理的地步。

蘇雲想到這裡,不禁有些緊張。

但看顧君瑋是個十分理智的人,和他好好說的話,他應該會理解的……

雖是這樣想,蘇雲心裡終是因凝秀的話,起了一絲小波瀾。

直到第二天,顧君瑋的回信終於來了,其中還附有一封給蘇雲的信。

蘇雲展開一看,心霎時微微一動,眼裡慢慢浮起了一層微濕微潤。

信里寫的是:

雲兒卿卿如晤:

吾聞吾妻安然,心大定矣。

銘兒思汝念汝甚重,吾亦然。

離家數日,苦吾妻矣,吾與銘兒安於家中,待汝緩緩歸。

伯鈺

一時間,什麼緊張什麼忐忑,頓時煙消雲散,剩下的,唯有滿滿的歸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