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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皇城。

天還未亮,一撥撥的大臣便已陸續集聚金鑾大殿之中。

蕭衍登基已六年,即將迎來第七個年頭,這六年之中,他雖然信奉佛教,性情在許多臣子看來也有變化,但勤勉卻是不改,每日早朝,從無間斷,哪怕是去參加一些寺院的早課,也必定是等早朝過後。

日日如此,對於金鑾殿外那些金甲衛士而言,便自然有些習以為常,沒有新意,只是今日里,這些肅然站立在金鑾殿外的軍士們,神色卻和往日有些不同,很多人甚至忍不住伸長了耳朵,想要聽清楚內里龍椅上皇帝的說話。

鍾離大捷的消息已經傳遍建康,從昨日夜裡到現在,林意之前所住的那個小院周圍都幾乎被人踏爛了。那不起眼的寒酸小院,現在簡直就成了建康一等一的名勝古迹。

若論鍾離大捷,最後一錘定音的當然是韋睿大將軍的水淹北魏大軍,但如果之前沒有林意守城,如果十幾萬北魏大軍一攻城,鍾離城就完完整整的落入北魏大軍之手,那淮水北岸的北魏大軍肯定已經全部渡江,以鍾離城為中心布防,鍾離城的戰況要不是十分慘烈,連北牆都殘破不堪…若是北牆完好,北魏人又搜颳了那麼多船隻停靠在北牆,那韋睿恐怕水攻也無用,接下來勝負還未可知。

更何況鐵策軍是什麼軍隊?

這都根本不算是正規精銳邊軍。

統領這樣的三千軍隊,硬生生的阻擋十幾萬北魏精銳大軍,而且連北魏的主將席如愚都斬殺了,這是何等的功績?

這些在早朝時列陣在金鑾殿外的金甲衛都是雍州軍出身,雍州軍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算是嫡系之中的嫡系,都是身經百戰之徒,但越是身經百戰,就越是清楚這是簡直無法想象之事。

林意在眉山之後雖然也很風光,但在他們的眼中卻只是乳臭未乾的後輩小生,不過這鐘離一戰之後,卻沒有人再敢這麼想。

林意這一戰不只是將北魏的席如愚部和楊癲的白骨軍打服了,也將他們雍州軍的所有人都打服了。

很簡單,這些金甲衛都十分清楚,無論是之前他們離開雍州時的雍州軍,還是此時他們擴充了軍力之後,變成了此時南朝的中州軍,無論是雍州軍還是現在中州軍的哪一個將領,別說是帶數千軍隊,哪怕是帶三萬軍隊,軍備任意挑選,恐怕都不可能守得住鍾離。

今日的朝會,皇帝必定要對林意封賞。

現在他們和建康城的所有人,都很好奇皇帝會給林意什麼樣的賞賜。

越是好奇和期待,就越是心癢難耐,就越是覺得平時似乎並不算長的朝會分外的漫長。

好不容易等到朝會終於結束,大臣們都魚貫出來,一名金甲衛統領沿道護送這些大人去宮門外的馬車時,便忍不住輕聲問一名平時最為熟稔的官員,“大人,今日殿上,對那林將軍是?”

他問的簡單,但這名官員卻自然知道什麼意思,這名官員面無表情,嘴唇微動,甚至不像是在說話,但聲音卻是細細的清晰傳入這名金甲衛統領的耳中,“賜十一班,神威鎮西大將軍。建康良田百畝,並將之前林望北的宅院發還。林望北恩准還鄉,建康養老。”

“十一班?”

這名金甲衛統領渾身一顫,簡直如同被雷擊一般。

他心中即是震驚,又莫名覺得理所當然。若論將位,無論是席如愚還是楊癲,他們在北魏的將位按南朝的官爵來計算,他們的官位恐怕至少相當於南朝的十五班官員。

林意斬殺席如愚,讓席如愚的大軍無可奈何,光憑這點,封賞林意十一班大將,一點都不為過。

但是按之前林意的鐵策軍官位來算,這可是一下子提拔了不知道多少階。

原本在他和許多中州軍將領私下的議事之中,他們猜測可能會到九班的大將,這都足夠驚人了,沒想到會是十一班大將。

如此一來,按這將位來算,整個南朝軍方,官階比林意高的,也統共只剩下了二十幾個。

這是真正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了。

但在震驚之餘,這名金甲衛統領有些回過神來,體味到了其中的“鎮西”二字。

“不是北邊,是西邊?”

他愣了愣,下意識又問了一句。

“去教訓党項蠻子。”那名官員在皇宮之中不敢多言,怕被人傳,便只是異常簡單的輕聲又回了一句。

這名金甲衛統領也不是笨人,他定了定神,不再言語,目光閃爍,便頓時體會出了其中意思。

……

“十一班大將?那是多大的官兒?”

“那就是和御史中丞,左右驍騎將軍一樣大的官。還有少府大人好像也是十一班。”

“那佟護軍是什麼官位?”

“那是十五班的大將軍。”

“什麼,那意思是林意將軍陞官了之後,還比佟護軍小了四階?”

“那也不能一下子超過佟護軍吧,佟護軍當年可是聖上手底下的第一號猛將,當年這建康皇宮的宮門都是他帶軍沖開的。”

“反正他年紀還輕,聖上估計是想他再歷練幾年。”

“真的是將門虎子…..”

不消半個時辰,整個建康城裡就已經到處在談論今日朝會的封賞。

大多數平民百姓其實對這將位官位都沒有太大的概念,平時哪怕是一班的官員,對於他們而言都已經是挺大了的官位,但不管如何,卻是整個建康城都是無比的熱鬧。

滿城都在談論一人,上一次,還是現在的皇帝蕭衍兵變,領兵逼近建康城的時候。

……

在滿城都在談論林意時,一名僧人,正坐着一條小船航行水上,距離建康城還有小半日的路程。

這名僧人頭戴着斗笠,手裡托着一個銅缽,僧衣的邊緣都已經磨破。

他的膚色黝黑,手腳的皮膚都很乾枯。

在船夫的眼中,這名僧人就是一名普通的遊方僧人。

畢竟建康城中大興佛寺,南朝那些窮苦地方的僧人到建康城中都應該能夠過得比之前好。

只是這名僧人其實卻是第一次踏足南朝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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