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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號,寶通號、良工坊這些人的商議很快告一段落。

生意是生意,和無條件的付出便絕對不一樣。

之前這些商號和軍方、一些權貴門閥做生意時,自然會有很多特殊的限定,但若是拋開各種限定,而且只需考慮一千五百人的精銳軍力時,這些生意人和優秀匠師的想象力發揮到了極致。

完美,簡直是完美。

看着最終匯聚而成的清單,元承運和富玲瓏自己都覺得讚歎,他們自己都覺得,似乎換了自己領了這樣軍備的一千五百名軍士,自己似乎都能打幾個漂亮的勝仗。

“我們不知道林大將軍您什麼時候想入党項,但我們這份單子里列的東西,除了軍馬需要耗時長一些之外,應該都可以在一個月之內備齊,並送到齊通郡。”

元承運親自將這份單子交到林意的面前時,他看着林意的面容,雖然明知道林意十分年輕,但還是在心忍不住感嘆英雄出少年。

“軍馬和我們的糧草、所需的藥物,你們不用考慮。”

林意一邊認真的看着手的清單,一邊很斷然的謝絕。

“這些都不用考慮?”

元承運和富玲瓏愣了愣,但隨即看到林意身邊陳寶菀的嘴角露出的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兩人便頓時醒悟過來。“倒是我們愚鈍了。”

金烏騎是公認的天下第一騎軍,連北魏那些自幼在馬背的強大部族的騎軍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在騎軍方面,哪怕是對於馬匹的選擇,以及各種惡劣環境下的跋涉和戰鬥,應該沒有人會金烏騎更強,更有經驗。

雖然金烏騎聽說在鍾離之戰也損失慘重,但剩餘的金烏騎卻是都歸了林意的這支鐵策軍,如此想來,鐵策軍將來的這五百騎軍,恐怕是一支新的金烏騎。

林意和陳寶菀還在凝神看那份軍械清單,一時沒有再說什麼,元承運和富玲瓏兩人想到此層,心卻是越來越好,他們忍不住去猜想,林意的這支新軍,到底都會由什麼樣的軍士組成。

……

六二七。

這是鍾離之戰結束,除去一些無法行動的傷病員,跟着林意開始西進的這支鐵策軍的人數。

包括林意自己,包括劍閣剩餘的人,包括齊珠璣、蕭素心和魏觀星等所有修行者在內,此時跟隨着林意的這支鐵策軍總人數便是六百二十七人。

這些人裡面,有剩餘的金烏騎,有王朝宗等倖存的當時的鐘離城守軍,有十數名私鹽販子,還有便是原本的鐵策軍。

自林意被封十一班神勇鎮西大將軍開始,沿途的一些鎮戊軍的軍力,包括一些預備的軍力,其實都可以調動補充,擴入鐵策軍。

然而從離開鍾離城開始,林意卻是連一人都沒有增招。

林意和陳寶菀直接找承天號等商號,大量準備軍械,齊珠璣又去桐山監提重案犯….現在林意這支鐵策軍的所作所為似乎有些肆意妄為,而且即便陳寶菀對這些商號有那一句交待,但恐怕過不了多少時間,稍微聰明一些的人都會很輕易的揣摩出林意的戰略意圖——精兵,主動出擊。

但在今日之前,卻委實沒有幾個人能夠明白林意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現在這支鐵策軍,連統一的軍服都尚且沒有申領,在行軍之,完全像是一支雜軍。

這支“雜軍”此時駐紮在蒙籠城外的一片野地里。

十餘輛馬車毫無秩序的散亂停着,行軍營帳也是顯得凌亂而隨意。

不遠處的官道,正巧慢慢行來一支兩千人左右的地方軍。

行在前方的是八百左右的輕騎軍。

這些輕騎軍所騎的戰馬都是清一色的雪白,連一根雜毛都沒有,而且毛色十分光滑,馬身的肌肉都是高高隆起,顯得雄健異常。

這些輕騎軍頭盔的白羽和旗幟的“陳”字,證明了他們是定州軍的精銳騎軍,大名鼎鼎的白馬騎。

無論是南朝還是北魏,絕大多數騎軍都不會佩戴任何多餘的配飾,但是定州一帶的一些騎軍卻有着特殊的傳統。

這些白羽不是為了顯得英武好看,而是一種榮譽的象徵。

只有經歷過千人以的戰陣,而且在戰陣之殺死過兩名以敵人的騎軍,才有資格在自己的頭盔插這樣的白羽。

這些行進在官道的輕騎軍,每一個人的頭盔都有白羽,這便意味着在定州,這支騎軍絕對是精銳之的精銳。

在遠處,這支騎軍已經注意到了駐紮在野地里的這支“雜軍”。

這支軍隊的將領並沒有先派數騎過來查看問詢,因為遠遠看着這支“雜軍”,這支騎軍的將領心已經覺得,這或許應該是某一個途徑此地的門閥的私軍。

然而等到他們越來越接近,看到其一些人身金色的鎧甲,看到一些鐵策軍的衣飾時,這些將領的面容卻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他們心隱約的猜測,和某個傳聞越來越重合。

尤其當距離這支“雜軍”只有數十丈的距離時,當可以看到這些人臉的神色和情緒時,這些將領和他們身後的軍士,心都湧起一些古怪的感受,甚至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寒意在他們心生成。

這些人的眼神明明很平和,很善意。

然而和這些人的目光相觸時,他們卻莫名的覺得這些人和他們有着截然不同的氣質。

這支騎軍為首的一名年青將領面容漸肅,他緩緩的豎起了手。

他身後的軍隊齊刷刷的停了下來。

然後他下馬,離開官道,朝着這支“雜軍”所在的野地走去。

他是陳治,定州軍最優秀的年輕將領,之前所統御指揮的戰鬥無一敗績。

在平時,他是一個極為自信,也很驕傲的將領。

然而此時,他看着這些人,心絲毫沒有驕傲的情緒。

他的心也有着不斷湧出的涼意。

看着這些平和但莫名讓人覺得可怕的“雜軍”,他的嘴角甚至蕩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

難道這是面對十幾萬敵軍,在如同煉獄一般的殺場,最後存活下來還能取得勝利的軍士,才能擁有的如修羅般的氣質?

“定州,白馬騎陳治,您是?”

看着迎來的一名看去自己大幾歲的將領,他認真躬身行了一禮,問道。

“鐵策軍,神威大將軍部,王朝宗。”

王朝宗也對着他認真行了一禮。

他在鍾離城之所受的傷很重,雖然經過黃秋棠的用藥,接着又有陳家的靈藥,但是在此時卻還未完全復原,他行禮時的動作有些艱難,面色也有些過分的蒼白。

陳治感覺得出他的傷勢。

聽着他的名字,陳治的心也瞬間湧出極大的尊敬。

鍾離大捷之後,整個戰爭過程里很多細節被忽略,或者說有意的遺忘了,但這些細節,軍方自己卻很清楚,今後的很多故事書里也一定會有記載。

王朝宗是鍾離大捷之後,所有鍾離城倖存的將領之所獲封賞最少的一位。

因為他以下叛,甚至將峰將領殺死吊在北牆之,這種事情,雖然基於他的英雄無畏,基於他要鎮守住鍾離城,但對於軍方而言,卻依舊是無視軍令,絕對不可取,絕對不能大力宣告的事情。

除了血腥和英勇,軍隊更在意的是軍紀和絕對的服從。

只是軍方考慮的是大局,而底下每一名將領,對於這樣的事情,自然有着各自的判斷。

“很榮幸…真的很榮幸見到您。”

陳治微微遲滯了片刻,然後極為認真的輕聲行了一禮,“林大將軍,在不在此處?”

在之前的行軍之,這支鐵策軍也已經數次遭遇過地方軍,所以王朝宗很能理解陳治此時的心情,他有些歉然的笑了笑,道:“林將軍他們入城辦事,恐怕不會很快回來。”

“我們受命調度,不會在此處停留,看來便是錯誤,無緣參見林大將軍了。”

陳治心生出濃濃的失望之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了想,然後認真道:“有什麼我等能幫得忙的嗎?”

王朝宗略微沉吟,還未應聲,他身後不遠處的營帳後卻是轉出一名看去很安靜的少女,對着陳治行了一禮,輕聲道:“應該會有,他日若有一些東西要運送,恐怕還要勞煩將軍。”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