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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連你都有些意外?”

陳盡如的聲音在林意的身側輕聲響起。

林意轉過身來,看着一襲青衫的陳盡如,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

他想過這些人可能已經變得很出色,但沒有想到會這般出色。

“武技只是小道,你挑選的人的確不錯,對於他們而言,從那些重獄之中走出之後的每一天,都是餘生。”陳盡如緩緩的輕聲說道:“只是能讓他們如此冷靜的面對生死,最為關鍵的原因,是我告訴他們,他們應該是南朝歷史上,唯一能夠真正為自己而戰的那一批人。”

林意有些愕然。

他自己當然明白陳盡如的這幾句話。

無論是在南朝還是在北魏,皇帝自然是所有將領的主上,在北方,無論那些強大的邊軍將領對蕭宏有着多少不滿,但卻必須聽從他的軍令。

將領自然是為皇帝而戰,為王朝而戰。

將領的部下亦然。

然而當年南朝三聖不在此列。

哪怕是蕭衍的登基,也是最終由南天三聖的交鋒決定。

此時眾所周知,林意是劍之主,是南天三聖之中何修行的弟子,對於尋常人的理解而言,隨着修為的逐漸高絕,他的地位在南朝也當然會超然。

但陳盡如的理解當然不只於此。

林意之所以能夠成為鎮西大將軍,在得不到南朝軍方足夠支持的情形下來征戰党項,很大程度上便是由於林意自己的選擇。

在這邊,是真正的天高皇帝遠。

林意雖然沒有親口說出些什麼,但從鍾離城一路跟着他來到這裡的每個鐵策軍的倖存者,都很清楚他並非是那種皇帝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的愚忠存在。

就如當年的何修行對於這個世間,對於南朝的皇帝始終有着自己的看法,林意對於這個世間,也有了越來越多的自己的看法。

他越像當年的何修行,跟隨着他的所有人,就越是像當年劍的很多老人一樣,有着選擇自己人生的機會,可以不為一個來自建康的命令左右。

只是這些,尋常的軍士能夠領會嗎?

陳盡如看出了他心中的所想。

他淡淡的一笑,道:“哪怕一開始不懂,接觸的時間久了,他們自然就已經懂了。敢收留魏觀星和我這樣的人,敢無視蕭家意思的將領,所帶的軍隊,自然會有屬於自己的獨特氣質。”

林意沉默不語。

“他們懂了,我只怕你不懂。”

陳盡如微笑起來,道:“所以你應該無時無刻明白,真正讓他們強大的,便是他們覺得將來他們並非是為某個從未見過面的皇帝而戰,而是為將他們從牢獄中解救出來的你,以及他們自己而戰。你不負他們,他們就不會負你。”

林意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兩個悄然交談的時候,一名身材高大,渾身的肌肉高高隆起,留着三縷長須的党項壯漢到了細封英山的身後,極為恭謹的請求了數句。

細封英山笑了起來。

他馬上就輕輕的咳嗽了兩聲,然後對着林意介紹道:“這是我們細封家的勇士余厥,他在我們党項的槍術也算是不凡,是我們這支軍隊的槍術教練,他一直很崇拜你們南朝金烏騎的槍術,所以特意向我請求,能否在此見識一下金烏騎的槍術。”

他一說完,那名身材高大,渾身肌肉高高隆起,看上去威武異常的党項軍士就馬上又上前行了一禮,說了兩句,意思是說絕對不是自己覺得自己能夠勝出,而實在是想要看一下自己的槍術和傳說中金烏騎的槍術到底差距在哪裡。

看這名党項勇士的神色,所有的鐵策軍軍士也都看得出來,他的確說的是實話。

面對這樣的請求,林意自然也不會拒絕。

他朝着後方看了一眼,也不用他命令,和他距離最近的一名金烏騎便自然的走了出來。

這名金烏騎走上前來,卻是將自己的長槍插在地上,然後對着這名党項勇士余厥頷首為禮的同時,道:“都用你們党項的長槍。”

余厥慌忙禮,聽到他的這句話,頓時一愣,但旋即反應過來,對方這是要一模一樣的長槍,這便是連兵刃上的差異都沒有了,更容易看出槍術上到底有何等的差距。

當下後方党項人群中遞出了兩根一模一樣的長槍。

這兩根長槍都是党項軍隊中標配的制式長槍,槍桿都是烏木,槍頭都是百鍊鋼。

出陣的這名金烏騎接過長槍,似乎只是略微掂了掂分量,便單手持槍,側身而立。

“嘶”

只是這簡單的一個動作,党項軍中便是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因為看這名金烏騎單手持槍和側立身姿,這分明是党項軍中常用的側身拖槍疾刺的出槍式。

党項因為地貌關係,騎軍並不多,步軍遠多於騎軍,所以在南朝,長槍一般是騎軍所用,但在党項,步軍之中卻多配有長槍。

党項的步軍槍術也很有特點,這種出槍,是單手疾拖槍,然後另外一手順勢用力,側挺身疾刺時,出槍速度便十分驚人。

這金烏騎此等姿態,很顯然竟是想用党項的槍術和党項的槍術教頭對決?

余厥也是微微一愣,但旋即面色一片肅然。

他自幼專煉槍術,光看這名金烏騎擺個姿勢,他就覺得對方無懈可擊,明顯就是千錘百鍊,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練習。

“請!”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着凝神靜氣,也是擺出了同樣的姿勢。

“出槍!”

這名金烏騎也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一聲厲喝之中,槍尖嗤的一聲響,這柄長槍便已如同活物,從他手中飛起,化為一點流星,直刺余厥身前。

在他聲音響起之時,余厥也下意識動作,同樣長槍掠起,槍尖同樣化為寒星,兩道光芒在空中交錯而過。

在下一剎那,一片驚呼聲響起。

兩根長槍在空中倏然靜止。

無論是這名金烏騎還是他,都是雙手持槍,紋絲不動,如同石雕一般。

但這名金烏騎手中長槍的槍尖,已然和他的衣甲接觸,但他手中的長槍,卻是距離這名金烏騎的胸口還有一尺。

驚呼聲依舊絡繹不絕。

看清這副畫面的党項軍士都是明白,若是真正廝殺,那這余厥也已經被一槍刺殺。

只是他們尚且不明白同樣的動作,余厥為何慢上許多,難道是因為這名金烏騎先行出槍的緣故?

然而余厥的雙手卻是微微的震顫起來。

他緩緩收槍,認真對着這名金烏騎按照南朝的禮儀,躬身行了一禮。

他剛才自己已經感知出來,對方的快,實在是身體的發力,每個動作,都已經完美到了極致。

他也已經真正明白在槍術上而言,自己和金烏騎的差距到底在哪裡。

並非是因為南朝的槍術招數厲害,而是因為這些金烏騎在任何一個基礎招式上,都已經做到了極致。

這種極致,就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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