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幾道極淡的白色霧氣從林意的衣衫之中透了出來,那是寒風吹拂而來的冰屑落在了他的肌膚上,然後迅速被他的體溫蒸發。

此時他的體溫恐怕和那名拓跋氏將領烤蛋的石板相差無幾。

然而他覺得沒有絲毫的痛苦。

只在數個呼吸之間,他的體溫迅速的下降,變得和常人無異。

那體內氣血如沸的短暫過程,只是將他體內血肉深處原本壓榨不出的污垢盡數排出。

那些細碎的雷電在他的體內穿行,並沒有對他的生機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卻造成了他體內每一絲細小血肉的劇烈震顫,甚至前所未有的抽搐,將這些細小血肉的力量壓榨出來的同時,也如同千萬根細索互相較盡,將他已經洗鍊了無數遍的肉身再度洗鍊。

這種洗鍊,比任何一名修行者打入他體內的真元的洗鍊更加乾淨,更加強勁。

“我要這個人活着。”

在所有拓跋氏的修行者裹足不前,看着他無比敬畏的這時,他轉過頭去,看着天光納錯,輕聲說了這一句。

他當然不是想虐殺或者羞辱那名法王,而是這人操控雷電的手段在整個修行者的世界裡極為特殊,而且若是能夠多幾次這樣雷電淬身的機會,他的修為進境必定會比之前快出許多。

天光納錯點了點頭,然後他對着視線之中所有的密宗修行者說道:“要保證噶爾丹法王活着,帶着他來見我。”

轟!

也就在此時,城中深處響起一聲巨大的轟鳴,一道恐怖的火柱衝天而起,焰火和煙氣不斷的澎湃擴張,變成一朵明亮的蘑菇般的雲彩。

整座達爾般城地動山搖,第二道城牆上所有的冰棱也開始紛紛掉落,無數堅硬的冰棱撞擊着地面,碎裂的冰礫如同晶瑩的玉石飛起,在寒風之中起舞。

地面不斷的抖動,所有的拓跋氏人震駭的看着那道火光升騰處,竭力的控制自己的身影。夏巴螢卻是平靜的負手而立,似乎地面和平時一樣,沒有什麼差別。

“他們的火器庫爆了。”她對着身旁的白月露說道:“羅姬漣已經動手,我們必須快一些。”

白月lùdiǎn了點頭。

不管這裡的拓跋氏人如何被天光納錯和林意懾服,但城中只要徹底發動,這便意味着在第二道城牆以內的密宗修行者和夏巴族使團的人會限於苦戰。

那些沒有親眼見到這條異蛟和林意戰鬥場面的,沒有失去戰鬥意志的拓跋氏軍隊,會第一時間對夏巴族的使團進行反撲。

“我們進內城去和使團會合。”

她對着夏巴螢說完這句,然後抬頭看了城牆上那名箭師一眼。

在之前的一剎那,她感受到了強烈的精神念力波動,知道這名箭師的情緒恐怕被密宗的修行者所控制,然而在這樣的戰爭里,既然他對林意施箭,他就必須死。

無比綿密的尖厲破空聲將所有人的視線從城中那道火柱拉回。

無數根飛針的影跡同時飛臨牆頭,落在那名箭師的身上。

一道細碎的聲音在這名箭師的頭顱上響起。

這名箭師的身體驟然僵住,他的身體表面似乎沒有任何的傷痕,但是在下一剎那,他的兩側耳洞之中同時湧出一道醒目的血箭,他的身體就像是被伐倒的樹木一樣,直接從城牆的邊緣摔倒下來,重重的砸在下方的冰棱碎礫之中!

堅硬的冰棱刺入了他的體內,滾燙的鮮血從破碎的血肉之中湧出,溶解着接觸的冰雪,嗤嗤作響。

“這些人到底都是什麼怪物?”

那名曾經動用秘術左右了這名箭師的密宗僧人恐懼的蜷縮起身體,看着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上千根飛針,他的心中生出強烈的悔意。

能夠操控雷電的噶爾丹法王在他們的眼中是雷電尊者的轉生,若是新任佛宗和噶爾丹法王之間進行一場戰爭,原本在他和許多人看來,噶爾丹法王的力量會遠超出新任佛宗,然而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即便liánzhàn無不勝的閃電,任何神話傳說中連魔王都畏懼的存在,竟然都根本無法對那名南朝修行者造成任何的威脅。

“噶爾丹法王,我可以寬恕你的罪惡!”

“反懺悔者,盡可得寬恕。”

然而也就在此時,他的耳廓之中,響起了天光納錯的聲音。

天光納錯的聲音依舊並不算嘹亮,然而他這次的聲音卻傳得更遠,被更多人聽見,甚至更多的人看清了他的聲音,就連城中遠處的許多人,都依稀看清了這名新任佛宗的影跡。

因為他在高處。

林意很懂得攻心。

在白月露的飛針飛出時,他便已經召過了異蛟,同時和天光納錯一起站在了異蛟的頭頂。

此時,他讓異蛟不斷的直起身體,異蛟的頭顱已經徹底超出了城牆的高度。

異蛟的頭顱此時在夜色之中對於遠處的人們還不算清晰,但是它兩顆眼珠卻是如同巨大的燈籠一般發光,再加上天光納錯手中的法珠始終散發著柔和的光線,這種畫面,對於尋常人而言便已無法想象。尤其是城中那些原本不屬於軍隊的平民,一些在夏巴族聯軍到來之前沒有來得及離開的商隊,城中集市之中定居的商戶,他們看着黑暗裡的那些詭異和神聖的光線,他們受到的震撼太大,連驚恐的情緒都似乎從他們的身體里被抽離,紛紛近乎麻木的跪拜下來。

城牆陰影里那名黃袍黃衫的密宗僧人跪伏在地,兩膝在堅硬的城牆地上滑動,他的額頭貼在冰冷的地面上,就如同粘結在一起般,他乞求佛宗的原諒。

“若能不惜己身助我伏魔平亂者,可獲自由身,家人永世蒙受佛光恩澤。”

在蠱惑人心方面,新任佛宗的天光納錯自然也是世間頂尖的角色,此時他的身體狀況實在不怎麼好,但是看着這城牆內里的無數屋舍,看着許多農奴苦力聚居的棚舍,他將身體里僅存的力量都壓榨出來,儘可能大聲的呼喊了出來。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