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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皇帝老大的地位不可動搖

在春天裡談論秋天的軍事計劃,完全是出於無奈。

軍功的劃分計劃,遇到的阻力遠比霍去病,雲琅預料的要大。

斬首多的將士,不是很願意分薄自己的軍功,他們認為,軍功是自己用命博來的,不應該分給那些戰死的倒霉鬼。

只有很少的一部人認為自己之所以能夠取得戰功,其中有戰死袍澤的一份功勞,分出去一些也無可厚非。

這種事情一個處理不好,最容易動搖軍心,這對一支軍隊來說是致命的。

戰死的將士實在是太多,即便是把無主的功勞全部給了戰死的將士,軍功依舊不夠分的。

霍去病,李敢,趙破奴,雲琅,謝寧把自己的軍功全部貢獻出來填給了戰死的將士,依舊達不到讓每個戰死的將士分到一記斬首攻擊,從而讓他的家人擺脫沉重的賦稅壓力。

雲琅很無恥的宣布,用一百個雲氏銅錢購買斬首之功,結果那些將士們依舊無動於衷。

他們吃定了雲琅,霍去病不敢吞沒他們的軍功!

這種事別說霍去病,雲琅不敢,就是謝長川他們這些老兵痞們也不敢!

貪污點錢財,皇帝可能會睜隻眼閉隻眼,貪污軍功……大漢朝已經很多年沒人敢這麼幹了,上一次這麼乾的人還是在平滅八國之亂的時候。

僅僅一次,北軍,細柳營中就有七十四顆人頭落地,官職最高的是藩王……

也就從那一刻起,漢軍中就開始執行秦軍律,斬首得功!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戰場上經常能看到將士腰裡拴着兩顆人頭,然後依舊酣戰不休,直到砍下第三顆。

軍中記錄軍功的時候,也算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將士們把一顆血淋淋的腦袋放在軍法官面前,軍法官用刀子在首級額頭劃一刀,就算是通過驗功了。

那個地方雲琅從來都不去!繡衣使者卻非常的喜歡。

在別的地方,繡衣使者都是以各種身份存在的,只有在騎都尉,繡衣使者就明晃晃的穿着華麗的繡衣,整日里在軍營逛盪,他們對什麼都好奇,對什麼都要看看,其中,重中之重就是記錄軍功的時候。

別說冒功,就連腦袋被漢軍不小心砍成兩瓣的首級,都會被他們一腳踢開,認為那一顆頭顱是已經被軍法官勘驗過的,是軍卒故意把腦袋砍成兩瓣來騙軍功……

霍去病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對於軍人來說,馬上封侯是每一個人的夢想,每斬下一顆匈奴人頭,他們就離自己的夢想更進一步。

雲琅瞅着那些防自己跟防賊一樣的軍卒,吧嗒一下嘴巴對霍去病道:“看樣子,我的名聲算是臭大街了。”

霍去病笑道:“要不然我去借?”

雲琅笑道:“沒必要,這些傻蛋啊,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物以稀為貴的道理。

這一次我們陣斬了三千餘匈奴首級,戰死的將士之所以很少有軍功在身,完全是因為他們沒命提着匈奴人的腦袋去記功,全便宜這些傢伙了。

一個人斬首三四級,還有斬首七八級的,也不想想,這麼誇張的軍功到了中軍府會給中軍府造成什麼樣的衝擊。

不僅僅是我們,去年冬日,你舅舅在大青山陣斬了左賢王部上萬首級,白登山守衛戰中,謝長川他們也有上萬的斬獲。

這麼多的軍功一下子涌到長安,陛下恐怕早就頭大如鬥了,有功的將士不能不賞,可是一次賞賜這麼多,就我大漢那個連俸祿都拖欠的國庫,你以為能給這麼些人多少獎勵?“

霍去病笑道:“國朝獎勵有功之臣,不外乎爵位跟財物,國庫充盈的時候自然是以財帛為主,國庫既然不充盈,自然是以爵位為主。

等到這些傻蛋們發現自己成了第四,五,六位候選里長,亭長人選的時候,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麼心情。”

雲琅大笑道:“所以啊,我出一百個雲錢購買匈奴人首級,這可是良心價啊!”

軍心動亂自然是不成的,為了安撫軍心,霍去病出面否決了雲琅準備平均戰功的策略。

算是平息了這場風波。

人心測試的結果不太好,霍去病期望的一心為公的軍卒少之又少,根本就不可能成軍,因此,在嗟嘆之餘,也只好認了目前這樣的狀況。

這也說明,皇帝的召喚力依舊是最強的,且不容動搖!

這也是雲琅在暗中做的一個測試,結果與霍去病一樣,沒有成功,真正的漢軍,不可能為一兩位將軍的個人想法而改變初衷。

換句話說,都是死心眼!

騎都尉戰損過半……這是雲琅給中軍府上的文書中提到的最多的一句話。

自從跟渾邪王的戰事告一段落之後,雲琅一直在等待長安那邊傳來消息,並且補充兵員。

只可惜,距離實在是太遠,想要得到回應,至少也該是五月份的事情了。

白登山的守將換成了平陵侯蘇建。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位平陵侯對受降城並不是很重視,表現的也非常平淡。

按理說,他已經上任二月有餘,早就該來受降城檢閱一下這裡的將士。

結果,直到現在都沒有來,即便是受降城的軍報送達了白登山,與渾邪王如此重要的一場戰爭,在他眼裡似乎並不算什麼,只回復了“知道了”三個字,不僅沒有派來雲琅希望的援軍,連雲琅要求弩箭,弩弓的要求也被拒絕了。

按理說,此人與衛青關係極為密切,衛青四次出征匈奴他都跟在身邊,生生的從一個校尉,在短短的時間裡官至平陵侯游擊將軍,統御原西部校尉,中部校尉,東部校尉大部,堪稱大權在握。

無論如何應該對受降城裡的雲琅,霍去病等人多一份關照,如今,不但沒有特殊的關照,連應該給的支援也不給。

雲琅跟霍去病就這件事討論過很多次,結果都不明朗,蘇建這人並非一個薄情寡義之人,這樣事情原本不該出在他身上,既然出現了就該有雲琅他們不知道的理由。

到了這個時候,雲琅極度的懷念何愁有這個宦官,老宦官帶着曹襄回長安參加皇帝的千秋節去了,讓雲琅一下子就沒了一個可以為所欲為的依仗。

遲遲不見援兵,受降城的里的將士們也不由得竊竊私語,他們執着的認為,是白登山的人在嫉妒受降城的戰功。

雲琅也希望他們這樣認為,至少,士氣還能保留得住。

形勢不明的日子非常的難過,雲琅連續向長安派去了兩隊信使,表面上是催促曹襄早日歸營,順便籌集一些物資,實際上,他給長平,阿嬌,各自去了一封信,將受降城遭遇的困難說了一個清楚,希望能從她們的嘴裡知道一些他跟霍去病不知道的內因。

“渾邪王在鏡鐵山不遠處的黃泥灘屯田,那裡可是一處難得的好地方,地勢平坦不說,還被兩山夾在山谷里,中間有一條北大河,所有的地都是水澆地,不僅僅出產青稞,還盛產高粱,那年,我路過鏡鐵山……天啊,人間仙境不足以論其美……嘖嘖,那裡還盛產一種黑羔羊,在匈奴,一頂黑羔羊皮帽堪稱無價之寶,如果我們兄弟能夠拿下鏡鐵山,哈哈哈,一人弄一箭黑羔羊皮大氅回去,那才叫一個威風……”

趙破奴如今深受將士們愛戴,每個人都喜歡聽他胡扯,喜歡把心裡話跟他說。

至於雲琅……將士們依舊躲着他走路。

路過的雲琅聽着趙破奴給將士們灌迷湯,雲琅忍不住再次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