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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多餘的心思

“你應該明白你餘生的任務吧?”

“戰死邊塞,或者老死邊塞!”

“未必!”

“哦?還有別的法子?”

“投靠匈奴!”

……

從那一天在城牆見過謝寧之後,雲琅再也沒有見過他了,他像一顆塵埃,隨風消失在了陽關。

陽關城牆不高,卻很大,城外的烽燧高高的立在墩墩山俯瞰陽關,城池南邊的渥窪地水波蕩漾,一處是最高點,一處是最低點。

兩個地點都是同樣的重要,也是軍隊重點防禦的區域。

張掖郡的信使來了,也帶來了酒泉郡沒有爆發瘟疫的消息,順便帶來了滿腹辛酸的曹襄的口訊,以及一封信。

曹襄的口訊,對於雲琅將他丟在鏡鐵山一事極為憤怒,他在信說,他實在不敢相信,一位大將軍會把他的副將一聲不吭的丟在蠻荒之地,讓他自生自滅。

展開他的來信,裡面卻是白紙一張……讓人看之心碎。

隋越很是同情曹襄,同樣對雲琅的做法非常疑惑。

“一門四兄弟,不該同時出現在戰場,不僅僅是國法不允許,禮法也不允許。”

“霍,曹,雲,李不是一家人,也不能成一家人,君侯智慧過人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此戰之後,霍去病準備做一個獵夫,雲琅準備進入太學以教學為樂。

曹襄覬覦大司農之位久矣,李敢也恨不能成為大漢國的鎮北將軍。

至於小兒輩,自然憑藉自己的才德在陛下面前尋找合適自己的職位。”

“君侯不準備當丞相?陛下有意將這個職位給君侯留着。”

雲琅放下手的筆,看看隋越道:“剛才的談話很有智慧性,你怎麼總是喜歡把話題向愚蠢的方向引?”

隋越搖搖頭道:“還是問清楚較好,你別騙我,要是騙了我,我沒有好下場,你的下場也好不到那裡去。”

雲琅幽幽一嘆。

“若問我話的人是陛下該多好……”

“陛下是皇帝,皇帝不會用奴才問主子的方式問話,但凡有心有了疑惑,陛下會用刀子清除疑惑。

所以,只能是我來問。”

雲琅站起身,瞅着窗外忙碌的軍卒道:“你的軍務交給了夏侯靜?”

隋越笑道:“夏侯靜處理政務手到擒來,處理姦細一事,還要看繡衣使者,跟夏侯靜那個年輕的弟子。

實在沒想到,夏侯靜那種古板性子的人,居然能教出一個長着一顆七竅玲瓏心的弟子。

聽說那個年輕人的母親還在你雲氏為仆?”

雲琅點點頭道:“跟着我沒出息。”

隋越道:“不是跟着你沒出息,而是你那個大弟子霍光太霸道,你應該說,沒霍光有本事的少年人,在雲氏註定得不到重用。”

“霍光的年紀還小,一些小聰明罷了,在朝諸公眼,不過是一隻躥下跳的猴子而已,誰會看在眼裡?”

“即便是小猴子,也是你最疼愛的一個小猴子吧?你用在他身的心血不可謂不多。

人人都以為太子殿下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你卻生生的把將要立下大功的霍光從太子殿下身邊拖走。

君侯,你不看好太子?”

雲琅笑道:“陛下在位一日,他是人主,太子雖然是陛下至親,我覺得自己還是一心跟着陛下走較好。”

“衛氏,長平,一個素來跟你親厚,一個甚至是你的母親,加大司馬大將軍的關係,你應該支持太子殿下才是!”

雲琅搖頭道:“你忘了,還有一個阿嬌!”

隋越長嘆一聲道:“一團亂麻啊,想要理清楚,你需要一柄快刀!”

雲琅喟嘆道:“斬不得啊,不管斬在那裡都會血淋淋的讓人傷心。

算來算去,只有斬在我的身,才能相對痛快一點。陛下那裡也好過一些。

說起來,雲某也是皇族,我歷來不喜歡拿着刀子把自家人切得身首異處。

所以,湊活着過日子吧。”

隋越幫雲琅努力的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只好陪着雲琅一起發獃。

隋越相信,算是把這個問題交到陛下手裡,讓陛下處在雲琅的位置,恐怕也找不到一個好的平和的處理方式。

不過,這是基於雲琅的想法,如果陛下自己處在雲琅的位置,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

隋越走了,雲琅重新看了曹襄的書信,紙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蠅頭小字。

雲琅看過之後,長出一口氣,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糕,多少還有轉圜的餘地。

瞅着紙慢慢消失的字跡,雲琅把這張紙丟進了火盆,紙張化作黑灰,面的字跡卻越發的清晰,他用鏟子把紙灰徹底搗散,那封信沒有字跡的紙張徹底的消失在人時間了。

劉徹對雲琅了解的越多,未知的也越多,他是一個執着的人,不徹底了解一個人不會罷休。

不知什麼時候,雲琅,曹襄,霍去病三人的聯絡方式變成了一種怪的方式。

一封信里,明明都是很正常的問候話語,他們三人卻能讀出不同的意思來。

如,明明是一封曹襄寫給雲琅的無字信,雲琅看到的內容卻是衛青萬里迢迢寫給霍去病的。

“匈奴人離開了北海,北海一個人都沒有,甚至看不到那裡有匈奴人生活過的痕迹。

從草原的青草狀況來看,匈奴人離開北海,至少有兩個月的時間了。

也是說,有兩路大軍完全撲空了,現在,只剩下我們堵截匈奴人向西逃竄的這一支大軍了。”

晚吃飯的時候,飯桌只有雲琅,蘇稚,霍光的時候,雲琅把這個不好的消息告訴了霍光。

“褚狼跟扶餘人做了多年的生意,按理說跟匈奴人是有接觸的,可是,他沒有傳來任何有效的消息。

師傅,能讓狗子走一遭嗎?”

雲琅搖搖頭道:“不用,有人狗子更加合適,他已經走了。”

“謝寧?”

雲琅沒有回答,只是低着頭吃飯,蘇稚抬頭看看沉默的師徒兩,分別往他們的飯碗里夾了菜笑道:“先吃飯,家裡不要說那些讓人頭疼的公事了。”

“我大哥是不是在草原發現了匈奴人的蹤跡,這才遲遲未歸?”

霍光並沒有因為蘇稚給他夾了一塊牛肉,放棄說公事的權力。

“按照匈奴人行軍的速度來看,兩個月的時間,還不足以走到我們這邊,尤其是在攜帶了大批牛羊的情況下。

在北海跟瀚海之間,一定有一個匈奴人的過冬地,我們現在需要找出這個過冬地。”

“難道說,我們真的要在寒冬時節待在能凍裂石頭的荒原?”

雲琅搖頭道:“即便在荒原找到了貓冬的匈奴réndà隊,我們這支在冰天雪裡跋涉多日的軍隊未必能戰勝實力強大的匈奴人。

算是戰勝了,我們也會損失嚴重,得不償失。”

霍光覺得師傅似乎在有意的放匈奴人離開。

冬日裡的瀚海雖然寒冷無,但是啊,給將士們的裘衣都是他親自督造的,幾乎每人都能分到一件。

而分配給將士們的軍糧,也是他跟皇帝親自審定的,足夠的食物,加暖和的裘衣,以及他親眼見識過威力的huǒyào,擊敗匈奴有一定的勝算,而且贏面很大。

更何況,匈奴人冬日裡的衣衫不一定有大漢將士們身穿的好,一增一減之下,冬日裡追逐匈奴人,也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忽然想起了皇帝寢宮牆壁懸掛的皇輿一覽圖來……遼闊的西域西邊,似乎還有更加廣闊的空間……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