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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你,

修士的呼喝聲她沒聽到,大娘的求饒聲若即若離,許大哥的低吼聲若隱若現,鞭子呼嘯而落的聲音彷彿在彼岸直到腦袋再度撞在地面的石頭上,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胡小丫這才回過神來。

她抬頭,看到的是兩名身着黑色寬大長袍,凶神惡煞向他們揮鞭的修士。許大娘向她撲過來,緊緊抱住她護着她,許大哥咆哮着沖向了其中一名修士,然後被一腳踹飛,從山道上滾入了林子。

鞭子又落了下來,還夾雜着各種她聽不懂的謾罵。

被鞭打的衣衫破碎的許大娘,被修士提着一隻腳拖走,還在拚命向她哭喊“小丫,你跟修士說信了月神吧那樣的話,他們就不會打你了,也不會讓你做奴隸。來年,你家的勞役也會減半”

胡小丫獃獃的看着許大娘好像沒了靈魂。

“信月神奴隸勞役減半”胡小丫白茫茫的意識里,滿是這幾個聲音。

“我們是漢人”父親說,“漢人怎麼能信蠻子的神”

“終有一天,我會去殺光吐蕃人”哥哥說,“朝廷的軍隊會來的,一定會來張義潮將軍,還有歸義軍,他們會來殺光這些吐蕃人”

胡小丫尖利的喊叫一聲,雙目猩紅的從地上躥起來,弓着身子猶如一隻發狂的小獸,向那個拖着許大娘鞭打她的修士狠狠撲了過去。

修士身後是陡峭山谷。

給父親、母親和哥哥報仇

胡小丫沒有抱住修士的腰,撞着他摔進山谷。

修士畢竟是修士,很輕鬆的就讓開了。

所以胡小丫自己從山路上躥出,跌進了山谷。幾十丈的山崖太高了,她墜崖的時候只能像一片落葉,渺小的沒有人會在意,也掀不起半分風浪。

山路上的驚呼聲、大叫聲,在迅速遠去。

胡小丫看到了旋轉的山峰、灰色的天空。她眼角的淚珠子在半空揮灑,這一回不是因為疼痛、恐懼、害怕。她嘴角甚至有笑,因為馬上就能再見到父親、娘親和哥哥了

娘親,都是我不好,沒有採回你需要的葯,往後,我一會照顧好你

父親,我好餓。我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你會再從山裡獵回兔子給我吃嗎哥哥,我好冷,你的衣服太大了,一直漏風我還不會改衣服,縫了好久都沒改好

胡小丫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輕盈,像是化身成了鳥兒在飛翔,山峰不旋了,天也不轉了,自己在升高人死了之後真的有神魂會出竅,會上天嗎我已經死了嗎一點都不疼呢。

胡小丫向山崖下看,想看看自己的肉身。

山崖下沒了葉子的草木黃黃的,離得太遠,她沒找到自己的肉身。

回過頭,胡小丫臉上神往幸福的笑容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驚恐。她發現自己在靠近山道上的黑袍修士,對方正張牙舞爪的大叫胡小丫又開始顫抖,想要回身跑開,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我明明都死了,為什麼還要靠近那些可怕的吐蕃人,難道修士真的能召喚神魂,自己死了神魂還要變成他們的奴隸嗎不要,不要

掙扎的胡小丫這時終於發現,她面前有個腦袋準確的說,是一個人,長長的黑色頭髮她一直想要擁有的黑色頭髮,束成一個馬尾飄在腦後,那張臉很白皙,眼睛很有神。

胡小丫瞪大了迷茫的大眼睛,還沒說話,就聽見對方道“別亂蹬腿,哎哎,別抓臉,別揪我的頭髮啊啊轉過頭看清楚,看看這些吐蕃修士是怎麼死的”

胡小丫以為面前這個人,就是要把自己的神魂,送給吐蕃修士做奴隸的惡神聽到對方的話,她又迷茫了,反射性的轉過頭,立即渾身一僵。

面前那兩名手持長鞭,鞭打了自己和許大娘的強大吐蕃修士,正丟了鞭子抽出彎刀張嘴怪叫,身體就被兩道白光擊中,轟然炸裂成無數碎肉,鮮血如霧爆開。

臨了,只有兩顆瞪大雙眼的人頭,咕嚕嚕掉落,在山道上滾走。

胡小丫被放在山道上了,還沒弄明白這兩個人是怎麼死的她們真的死了

她扭頭看向抱着自己落地的那個大姐姐她現在確信那是一個大姐姐,而不是什麼惡神,就見對方從原地高高躍起,以她從未見過、無法理解的速度,奔向那些怪叫着衝下來的吐蕃黑袍修士。

那柄被她平直舉在身後的刀如門板一樣大。

接下來的事,胡小丫就很明白了。

大姐姐在砍瓜切菜。

她手中的大砍刀,每一次掠過那些凶神惡煞吐蕃修士的身體,都會將他們斬為兩截,鮮血飆得很高。沒有人能阻擋她,一刀都不能阻擋,看起來就好像那些吐蕃黑袍修士,是送上去讓她切的。

每個月神教的強大修士,在大姐姐從他們身旁奔過之後,身體就成了兩半屍體,在山道上滾落或者摔下山崖、陡坡、緩坡、林子。

砍瓜切菜這種事,胡小丫也是經常做的。只是家裡的那柄黑菜刀不夠鋒利,還老重,用起來很不順手。每回做飯的時候,她都要費很大力氣。好在家裡總是沒有足夠的瓜和菜,她不用切很久,也不用經常切。

“原來那些強大兇惡的月神教修士,也不是那麼厲害。至少在大姐姐面前,就跟瓜和菜沒有區別。”胡小丫眼中漸漸有了神采,亮晶晶的。

看着大姐姐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好像去了山頂的神廟,胡小丫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在覺得意猶未盡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可惜月神教修士屍體橫飛的死狀,她沒有覺得害怕。自己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覺得可惜是因為,自己終究是死了。要不然一定要跟着那個大姐姐,把月神教那些修士都殺乾淨,給家人報仇。

被鞭打得渾身是傷、已經走不穩路的許大娘,撲過來抱着胡小丫大哭,哭聲充滿悲憫、後怕和慶幸,也有真的恐懼。許大哥不知何時,已經從林子里爬了上來,竟然還能活動自如,身上除了一些枯枝敗葉,竟然沒看到什麼傷痕。

山道上的人已經沸騰了,有的人在鞭打月神教修士的屍體,有的人沖向了山頂,有的人在大呼小叫的慶祝。

胡小丫伸出長滿凍瘡的土黃色小手,為許大娘抹去了眼淚,大人模樣的嘆息一聲,“許大娘,小丫要走了,欠你家的半袋子麵粉,小丫還不了了不過家裡還有些鍋碗瓢盆、桌子凳子、被子衣服什麼的,大娘都拿走吧。就是那柄菜刀是我父親的心愛之物,既然我用不到了,還是燒給他”

她好像想到什麼,認真思考了一下,“菜刀好像不好燒,那就也給大娘吧。許大哥用起來應該比我順手”

許大娘被胡小丫說的一愣一愣的,最後都忘了抹淚,驚訝道“小丫啊,你要去哪兒”

胡小丫指了指天,“當然是去天上啦,娘親她們還在等我呢。我不能再呆在這了,晚了恐怕就要魂飛魄散,娘親說人死了後,魂魄不能在原地久留的哦,對了,頭七我會回來看大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