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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各部,迅速突進,無論如何,今日要將唐朝艦隊殲滅於此,不能讓他們有一艘船逃出生天!”蒙希塔茲面色如鐵的說完這句話,忽然雙手一顫。

他看到了從飛魚艦後面駛出來的十八艘巡洋艦。

在開戰之前,他升到高空,探查嶺南艦隊時,就發現了這十八艘巨型海船。但那時他並沒有多麼在意,這些海船表面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異,甚至沒有靈氣波動,而且跟嶺南艦隊的運輸船列在一起,也不是那麼顯眼。

隨軍運送輜重物資的海船,當然會比尋常戰艦體積大,這是理所應當的。

而且蒙希塔茲記得哈里發說過,前些年對方去特奧蒂瓦坎城時,就見到過唐軍遠航艦隊中,有體量很大的海船。彼時,馬倫說那是一支用來裝運貨物的船隊。

但是這一刻,這些聳立在普通法器戰船面前,就像是蠻牛之於小羊的巨艦,表面那層黯淡黑漆一樣的東西,因為船體表面結構的變化,現在基本消失,露出靈木靈石非凡的質材,與法陣的光芒。

就像甲士撤掉了斗篷,露出森寒鐵甲。

一眼看去,一艘巡洋艦,就如一座天宮。

一座渾身都是戰術裝置,能夠快速移動的天宮。

沙場征戰多年,經驗讓蒙希塔茲眼光非凡、直覺精準,現在,他感到心口如壓巨石,呼吸有些不太順暢,背後更有寒意襲體。

這是他作為悍將,作為大修士,面對大危險才會有的本能反應。

蒙希塔茲暗道不好,卻已經沒辦法下令各部做出更多動作。巡洋艦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之前的掩飾又十分高明,等他和大食法器戰艦發現端倪時,對方距離他們已經很近,快到了攻擊範圍。

眼下做什麼都晚了,突然後退是萬萬不能,遲滯停留更是取死之道,敵方已經在面前亮刀,將士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奮起迎敵。

這讓蒙希塔茲再清楚不過的意識到,唐軍主將的才敢絕不尋常。從在臨近大食疆土的地方,碰到己方三倍的兵力,敢於迅速主動出擊的果決,到戰鬥中各種戰法、細節的調派,都堪稱完美無瑕。

那是蒙希塔茲此生罕見的對手。

“各艦向前!”楊行密在艦首拔刀下令,眉宇軒昂,目光如劍,“巡洋艦,進攻!”

沖向飛魚艦的大食法器戰船上的修士們,在見到巡洋艦的時候,便不由得膽戰心驚,對方高大如城,他們渺小如帆,壓迫力讓每個人都心頭沉重。

百夫長千夫長們,雖然也驚疑,但還是大聲呼喝,鼓舞修士們不要害怕,蟻多咬死象,他們戰船同袍甚多,對方雖然船大,畢竟只有十八艘,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只要眾人奮力殺敵,勝利依然屬於他們,屬於真神。

“勝利屬於唯一真神,屬於真神的忠實信眾!”千夫長們帶頭舉刀大喊。

“勝利屬於唯一真神,屬於真神的忠實信眾!”修士們跟着高聲呼喊,聲音漸大,聲浪一波高過一波。在感受到萬眾齊心的威勢,和眾多同袍帶來

的安全感後,大食修士們相互對視,又恢復了昂然鬥志。

災難的降臨,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無論是積極的意志,還是消極的意志,不管是祈求,還是挑戰。

嗡嗡嗡的床弩弦動聲,從巡洋艦上響起,聲音之厚重猶如悶雷。

大食法器戰船上的修士們,只能看到一道道粗大的光柱,從巡洋艦上飛射而出,一兩千餘步距離一閃而過,下一瞬自家戰船便猛然一陣,幅度之大如要側翻似要裂開,巨大的靈氣bàozhà聲旋即鑽入耳中,猶如在心頭炸響,驚得所有人神魂俱震。

巡洋艦上的床弩,跟飛魚艦上的床弩,在機構上本無區別,都是一樣的東西,但巡洋艦上的法陣,卻跟飛魚艦上的法陣不同,它更大也更強,經過這些法陣強化的床弩,威力非是飛魚艦可比。

沒有哪艘大食法器戰船,能夠在巡洋艦的有效射程內,被床弩擊中後不被貫穿艦體的。

且巡洋艦上的床弩數量,早就不是一二十架,而是達到了恐怖的六十架!

時至今日,巡洋艦早就不是當初的巡洋艦,純法器的構造,讓它們更加出眾,裝備的床弩也不只是在甲板上,而是經過設計改良,嵌入船體,融合為一。這使得現在的巡洋艦,論起作戰威力來,就是一座移動的床弩堡壘。

一艘巡洋艦,一輪法器床弩齊射,拋開射空的,剩下的也能輕易覆蓋好幾艘法器戰船。而十八艘巡洋艦一起發威,就不是單純的數字疊加,它能讓一片區域內沒有射擊死角。

一下擊沉十幾艘法器戰艦,對它們來說輕輕鬆鬆。

好在突入飛魚艦後陣的大食法器戰艦,雖然不是各自為戰,也沒有全都聚集在一起,而是分隊分股穿插而進,這才讓它們不至於被迅速擊破。

饒是如此,巡洋艦前方,也沒有任何一艘大食法器戰艦,能夠在被它鎖定後,堅持一輪齊射的打擊。須臾之間,數十艘大食戰船或者炸毀、或者沉沒,受創的則更多。

“散開,散開!”十八艘巡洋艦前,一隊隊大食法器戰船,就像是被弓箭驚飛的鳥群,四散分流。大食人也不傻,面對巡洋艦的床弩齊射,不會把戰船聚集在一起,唯有分散開來,才能最大限度減少損失。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迅速前行,分割飛魚艦後陣,配合wàiwéi普通戰船合圍的意圖,就無法順利實現。

在付出不小代價,終於散開後的一隊隊大食法器戰船,硬着頭皮往前行駛,想要接近巡洋艦,利用自己的戰艦去撞擊對方,讓對方進水沉沒。

“必須擊沉唐軍巨艦,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這是蒙希塔茲紅着眼下達的最新軍令,也是一艘艘法器戰船上,大食船長們的大吼。

然而他們首先要面對的,是一艘艘圍繞在巡洋艦周圍,如同護衛一般保護它們前行的飛魚艦。在巡洋艦露出崢嶸後,飛魚艦後陣的陣型漸漸改變,這會兒已經有一半完全捨棄了原本的隊列,變成了一艘艘巡洋艦的護衛艦。

十八艘巡洋艦wàiwéi,每一艘都有二三十

艘飛魚艦拱衛前行,現在它們是十八個巡洋艦編隊。

大食法器戰船要接近巡洋艦,就得突破飛魚艦的防線,可在巡洋艦的射程範圍內,那些大食戰船多半連飛魚艦都沒撞上,就被床弩或者轟碎,或者擊沉。

一時間,十八個巡洋艦編隊,就像是十八個巨大的漩渦,每一艘衝進這個漩渦的大食法器戰船,都被這個漩渦絞得船毀人亡。海面上浮起了無數斷木、船帆、屍體,看着像是一座座猩紅的血肉磨盤。

在稍遠距離航行的大食法器戰船,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海戰場面,讓他們分外陌生,這是他們從來沒遇到過的戰法,偏偏巡洋艦編隊又神威無匹,每時每刻都在收割他們的性命。

己方戰船的不斷損毀、消失,與大量同袍的相繼深思,讓一些大食修士已經開始絕望的哀嚎。這些在過往的海戰中,無往而不利的艦隊戰士,這一刻感覺到說不出的悲苦、惶恐與荒誕,就好像他們已經不屬於海戰戰場。

他們這些海戰勇士,現在被海戰拋棄了。

“向前,向前!”隨着楊行密的軍令下達,戰鼓的聲音更加響亮、密集,催促着巡洋艦編隊不要忙着掃清、殲滅周圍的大食戰船,而是要勇猛精進,去殺穿大食艦隊的整個陣型。

直至將大食水師的旗艦摧毀,將蒙希塔茲斬於陣前。

十八個巡洋艦編隊,帶着後面陣型齊整、森嚴的數百艘飛魚艦,在遼闊無邊、波濤洶洶的海面上,向著前方更多的大食戰艦,向著那些正在跟飛魚艦鏖戰的敵人,推開一一道道水波浪牆,如離弦之箭,快速碾壓過去。

床弩弦動的轟鳴聲,帶動法陣的運轉,聲勢之大宛若驚雷,一道道粗壯如樹榦的弩矢形成光流簾幕,傾瀉向編隊前的大食法器戰船。

一團團靈氣爆光在一艘艘海船上乍現,被擊毀的“斷木殘垣”在光團周圍飛濺,一個個四仰八叉的修士在半空翻轉,又死魚一樣落進海水裡。他們激起的浪花本來不小,卻被弩矢引起的巨大水柱淹沒,很難被注意。

一隊隊大食戰船星散。

一群群大食戰艦破損毀滅。

一片片大食戰船,被後續齊整的飛魚艦戰陣,給射成了刺蝟、篩子,相繼沉沒。無數大食修士離船飛躍,拋頭鼠竄,又在箭雨下墜入水中,悲哀而無助。

巡洋艦編隊披荊斬棘,乘風破浪,昂揚而進,所向披靡。

他們在“廢墟”上駛過,碾下了斷木,壓下了屍體,直到船前向兩側分開的海坡全成了紅色,它們已經來到了飛魚艦前陣。

至於兩翼合圍的那些大食普通戰船,嶺南艦隊熟視無睹,沒有法器戰船的配合,他們連靠近飛魚艦主隊都做不到。他們的眼中只有前方,他們接到的軍令是向前,他們要從中間突破、殺穿、毀滅大食海軍主力——法器戰船艦隊。

望着戰場的蒙希塔茲面白如紙,身子晃了晃,腳下趔趄幾步,終究是沒有站穩,一屁股跌坐在地,臉上寫滿惶恐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