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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曄認為宋嬌思想出了問題,竟然罔顧基本事實。

所以片刻之後,覺得皇帝沒有良心的青衣衙門大統領,和覺得自己很有良心的皇帝,就坐在了市井街頭的一家酒樓里,臨窗對飲。

這家酒樓很普通,人也不是很多,倒是顯得清凈,李曄動了點修為,在周圍布下一層結界,讓外面的人無法看到他們的真面目。

宋嬌喝酒的時間不多,大半時候都在吃菜,筷子來回得飛快,道道殘影之下,滿桌的碟子很快就空了大半,讓舉着筷子無處的可落的李曄很是無奈。他很懷疑這些菜肴進了宋嬌那張嫣紅的小嘴後,連牙齒都沒有碰到,就去了胃裡。

宋嬌吃完了滿滿一桌子菜,桃花眸里露出朦朧如霧的滿足之色,看得人心驚肉跳。大統領放下筷子,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唉,我真是老了,現在胃口都跟着不好,飯量都小了很多。”

李曄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這種認知,接話道:“足夠四個人吃得飯菜,現在都進了你肚子里,這個胃口怕是不小吧?之前也沒見宋姨飯量這麼大。”

宋姨美眸倒豎,瞪着李曄,雖是滿臉怒氣,依舊顯得別樣嫵媚,“你看見了?”

“我......看見了。”

“你只看見了我吃光了飯菜?”

“......”

“那你就沒看見我沒老?”

“......”

“我沒年老色衰,你為何就不關心我了?”

李曄感覺有些頭疼,這些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以宋嬌的修為境界,就不存在年老色衰這一說,這擺明了就是借題發揮,找茬發火。

“宋姨,你知不知道,宮裡除了皇后,還有三個一品妃的位置空着?”李曄決定虛心請教,態度很是端正。

宋嬌一拍桌子,“我堂堂青衣衙門大統領,戰功無數,豈是那些妃子能比的?”

“不是。”李曄搖搖頭,決定什麼都不多說,看對方到底想幹什麼

宋嬌忽又一笑,妖嬈多姿,美眸朝李曄暗送了一道秋波,低頭作嬌羞狀,“那得是惠妃才行。”

李曄:“......”

三個一品妃,惠妃,麗妃,華妃,這是大唐開國時候的定例,後來又改了幾回,有貴妃,淑妃,德妃,賢妃四個一品妃,後面就有些混亂,以至於具體怎麼冊封后宮,大體看皇帝心情。

李曄有擾頭的衝動,好歹是按捺住,看宋大統領這意思,是有意做個惠妃。

畢竟惠妃在一品妃里排第一,雖然沒有品級上的優勢,但有座次的差別。

但李曄也不能確定,誰知道這女人怎麼想的,話也說得不是很肯定。

萬一他要是敲定這事,對方又不同意,呵呵冷笑一聲,罵李曄一句登徒子,竟然連宋姨都敢惦記,那李曄豈不是顏面無存?

不等李曄拿定主意,飯桌旁就忽然多了一個人,坐下後二話不說,抄起李曄面前的酒壺酒杯,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一飲而盡,很是豪邁。喝完了一杯她也不說話,繼續喝,旁若無人。

直到一壺

酒喝完,放下空酒壺酒杯,她就安靜的坐在那裡,目不斜視,但怎麼看都是一副煞氣騰騰的模樣。

李曄吆喝一嗓子,吩咐夥計再上些酒,也不必用酒壺了,直接抱酒罈子上來,有多少來多少。他現在算是看得清楚,這頓飯已經給吃成了鴻門宴,自己今天估計很難從容離開。

“岐王殿下來得倒是巧。”宋嬌笑得明媚動人,但落在李曄眼裡就很是滲人,“不知岐王最近可曾聽聞,這滿長安都在盛傳,陛下經常出入岐王府,與岐王舉止親密,性喜男風呢。”

李茂貞哼了一聲,寸步不讓道:“你一個老女人,做惠妃倒是合適。”

宋嬌臉色頓時一變,怒氣當即就沖紅了臉,陰陽怪氣道:“那岐王該做什麼妃?這後宮裡好像沒有男妃這個封號吧?”

岐王大怒,轉頭狠狠盯着宋嬌,拳頭捏得咯吱作響,看來很想給宋嬌鬆鬆筋骨。

李曄堂堂大唐皇帝,哪裡受得了這種場面,沉聲低喝:“還有完沒完?大庭廣眾之下,還有沒有一點風儀?不嫌給我丟人的?”

兩個女人頓時收了氣勢,一副聆聽教訓的乖巧模樣。宋嬌朝李曄拋着眉眼,一副你來喲你快來喲的模樣,岐王大馬金刀坐在那裡,無聲展現自己強大的氣場。

等到酒被送上來,岐王當先一口氣幹了一壇,然後對李曄吐出四個字:“我要貴妃。”

李曄感覺自己又有些頭疼,“楊玉環之後,還有幾個人敢要貴妃封號?那可是禍國殃民的......”

不等李曄說完,岐王就柳眉倒豎:“我難道不如楊玉環美?我難道沒有禍國殃民的姿色資格?”

李曄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是什麼神仙思路?

“好,就給你貴妃!”臨了,李曄一拍桌子。

到了這時候,三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消散,開始舉杯暢飲,等到酒樓又上了一桌子菜,幾人吃得渾然忘我,不時碰一碰酒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竟然吃出了幾分和和美美的詭異氛圍來。

在李曄立了皇后之後,後宮裡兩個一品妃的位置,竟然是以這種匪夷所思方式,被兩個受到刺激的女人,給霸氣的瓜分了去。

過了幾日,當李曄緩過勁來,正兒八經要跟岐王和宋大統領走儀程的時候,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竟然又同時拒絕了!

岐王的說法是,本王還要去西域作戰,橫掃千軍攻滅大食,哪能此時就進宮?

宋大統領則說,大唐還未統一修真界,青衣衙門的差事除了我,還有誰能辦?

看岐王話里話外的意思,擺明了是說,貴妃的位置先給我留着,等我過足了沙場征戰的癮,再到皇宮裡打天下。

而宋大統領的意思就不同了。

你說讓我進宮我就進宮,憑什麼,你都不夠關心人家,人家還是清白之身呢,至於惠妃之位,既然我都要了,那肯定要給我空着,等人家什麼時候體會到了你的真心,才能給你這個機會,要是沒有真心,我還就不來了。

“媽的,女人真能鬧騰!”李曄爆了一句粗口,憤憤丟了手中的摺子,轉頭端起皇后送來

的銀耳蓮子羹,美美的喝上一口,換了一副心情,又繼續批閱奏摺。

......

西域,龜茲。

大漠中的城池,雖然是建在水草相對豐茂的綠洲,四周仍然是以荒蕪的土黃色為基調。好在現在是夏日,植被都是綠色,看着才不那麼荒涼。若是到了秋冬,所謂的綠洲也幾乎沒有綠色。

張長安一行十餘騎,來到龜茲城外,安西都護府的青衣衙門,已經派了人手在城門處等候。下了馬,解下滿是黃沙的帽衫面巾,撣去衣袍上灰塵,張長安跟來人見禮。

“張統領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快隨我入城。”練氣修士劉莽態度親和,又不失恭敬。

“有勞了。”張長安點點頭。他領了青衣衙門的差事,自然會有官職,現在是青衣衙門在安西都護府的副統領,地位不算如何尊崇,但也不比一個草原州刺史的身份低。

前些年,大唐出兵西域,擊敗西州回鶻,基本奪取了對方原先盤踞的地盤,並在龜茲重新設立了安西都護府,治下還有于闐鎮。

至於西面的疏勒鎮,如今在黑汗國手中。

之前對方接應了敗退的西州回鶻後,便趁勢佔據了該地。按照朝廷的計劃,安西都護府的軍隊沒有強攻疏勒。這些年一直都在穩固龜茲、于闐的根基,囤積從中原源源不斷運過來的各種軍資。

跟中原的城池相比較,疏勒城實在算不上大,夯土城牆雖然厚實,但也不如何雄偉,跟關中四面的重鎮無法相比,但因為建立在山包上,藉助地勢,防禦性倒是不錯。

城中很熱鬧,商賈眾多,貨車隨處可見,各種面孔的行人,穿着各自的特色服飾,說著稀奇古怪的土話,雖然怪異,但場面很和諧。

“張統領不會此地語言不要緊,衙門製作了專門的傳道玉簡,可以讓張統領迅速掌握各種語言。”劉莽見張長安有心想要注意哪些形形色色的西域人說什麼,卻眉頭微皺明顯聽不懂的模樣,便主動為對方解憂。

傳道玉簡這種東西,張長安只是聽說過,還沒親眼見過,只知道是仙人手筆,能夠讓人瞬間吸收玉簡上的大量知識。這原本是仙人用來修鍊、獲取各種信息的,現在因為崑崙重開,仙人下凡,在李曄的授意下,這門仙法已經用在了很多地方。

此行到西域來,本就要深入敵國,張長安路上閱覽了相關文書,對自己的任務非常清楚,掌握各種語言是必須的基礎。

進了青衣衙門,張長安先跟此地的統領見了面。

出乎預料,對方是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年紀雖然比她大些,但也差得不多。張長安進門的時候,作西域女子裝扮的徐鴿,正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啃香瓜,瓜皮已經堆了一桌子。

“你終於是來了,再不來,我都要親自去疏勒了。”

見了禮,徐鴿示意張長安隨便坐,到了西域,就不必拘泥於中原的禮節。隨後就吩咐劉莽,將張長安任務需要的相關人等帶進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等張長安見到進門的人時,不由得怔了怔,那個躺在藤椅上,血葫蘆一樣的傢伙,竟然是久未謀面的不塵道人。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