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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我覺得這個算命先生好眼熟,原來是耀叔您啊?”昱霆恍然大悟。

“耀叔,你可真厲害,還會占卜算命。”玉蓉把耀叔的墨鏡拿來自己戴。

“我哪會這些啊,還不是被少爺逼出來的,反正日本人也聽不懂,我就在那胡謅,把這生辰八字說得越邪乎越玄妙越好,讓他聽得雲里霧裡的。”

“我今天算是見識了耀叔的口才了,那真的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把活的說成死的。”不知什麼時候,昱霖下了樓,走了過來。

“你呀,讓我一把年紀了還編瞎話騙人。”耀叔用手指去戳昱霖的腦袋,昱霖笑着往旁邊一躲。

陸軼翔和陸太太看着這一對老小嬉鬧,甚是高興。

“耀叔,幸虧你這三寸不爛之舌,讓渡邊一郎知難而退,否則我們家的玉蓉可就遭殃了,管它什麼真話,瞎話,只要能退敵,都是金玉良言。”陸軼翔對剛才發生的這一場驚心動魄的鬧劇的結尾還是非常滿意的。

“昱霖就是鬼點子多。還裝得像模像樣的。但願這個渡邊一郎從今往後能打消對玉蓉的念頭。”陸太太還是有些許擔心。

這時,淑嫻從外面回來,看見大家在院子里興高采烈的樣子,不明就裡。

“今天是什麼日子,大夥這麼高興?”

“今天雖然不是什麼節日,但覺得比過節還高興。”昱霖跑到淑嫻面前,很是興奮。

“少奶奶,我跟你說,你今天不在場,錯過了一場非常非常精彩的智斗渡邊一郎的好戲。”玉蓉見淑嫻回來了,連忙迎去,拉着淑嫻,繪聲繪色地給她講述今天發生的故事始末……

是夜,陸太太又跟陸軼翔談起白天發生的事。

“老爺,我覺得玉蓉也二十齣頭了,也該嫁人了,你說,就把她許配給昱霆好嗎?”

“昱霆?你是不是想假戲真做呀?”陸軼翔把報紙放下,望着如琴。

“老爺,你不知道,前幾年,昱霆就跟霖兒說,想收玉蓉當偏房,玉蓉當時年紀小,還不樂意,這事也就不提了。當時淑嫻不是還杳無音信么,我曾經想過,讓霖兒把玉蓉收房,可霖兒是個痴情種,寧願苦等淑嫻。幸好菩薩保佑,讓霖兒等到了淑嫻,淑嫻又為我們陸家延續了香火。”

“是啊,比起昱霆來,霖兒算是好福氣啊!”

“誰說不是呢,昱霆這孩子挺可憐的,爹和媳婦同一天沒了,到現在還沒有一兒半女,其實,昱霆早就對玉蓉有意思,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當時玉蓉對昱霆沒這心思。”

“不是常言道:哪個少女不懷春,像玉蓉這樣的靈動女孩,心裡應該有自己喜歡的人吧?”

“我其實早就看出來了,玉蓉心裡喜歡的是霖兒。這也難怪,這倆孩子從小一起長大,雖說一個是少爺,一個是丫鬟,可我們從沒把玉蓉當丫鬟對待,所以這丫頭也挺養尊處優的,小時候呢,倆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慢慢大了,霖兒也許把玉蓉當妹妹看,可玉蓉呢,大概把霖兒當作夫君來伺候了。”

“唉,這樣下去,玉蓉豈不是要耽誤自己一輩子?”陸軼翔一邊嘆息,一邊搖頭。

“是啊,所以,我想跟玉蓉說說,索性讓她和昱霆假戲真做。”

“你可以去問問玉蓉,撮合撮合,不過,不要勉強,感情的事是勉強不得的。”

“這我知道。我明天就去跟玉蓉說。”

而此時,淑嫻把鳴兒哄睡之後,放入搖籃里。昱霖獃獃地守在搖籃旁,痴痴地望著兒子。

“淑嫻,你發現了嗎,鳴兒這兩天又長高几公分。而且這小子的食量越來越大了,看見我們在吃飯,也咿咿吖吖地伸手想要嘗嘗。”昱霖望著兒子,一臉幸福。

“是呀,小孩子嘛,一天一個樣。咱們的鳴兒啊,是越長越可愛了。“

“是不是像我更多一點?“昱霖歪着腦袋朝淑嫻眨了眨眼睛。

“好了,又臭美。”淑嫻嗔怪地數落了一句:“你快過來,我跟你談正事。“

“什麼事?是不是級又下達什麼任務了?”昱霖聽見“正事”二字,猜測一定是有重要任務。

“你次不是從渡邊一郎的保險箱里拍了六份情報嗎?其中一份就是日軍打算在廣州籌建一支細菌部隊,把在廣州的難民營里的老百姓當做實驗品。”

“我確實拍過這份情報,但沒來得及仔細看。這些日軍真是泯滅人性,我早就聽說他們的七三一部隊在東北把中國人叫作馬路大,被用來做**解剖,細菌實驗,戕害了多少中國人,現在他們又打算在廣州組建細菌部隊,這些日本人簡直就是惡魔。”

“所以,級要求我們儘快摸清情況,揭露他們的罪行。”

“嗯,一定要把他們的這種滔天罪行大白於天下,讓國際社會看清這些日本鬼子的嘴臉。”

第二天,玉蓉被陸太太叫到房間里,陸太太開門見山和她談起昱霆。

“玉蓉啊,你覺得昱霆少爺怎麼樣?”陸太太試探道。

“挺好的,又有學問,又懂禮數,對人很客氣,從沒見他對什麼人發過脾氣。”昱霆給玉蓉留下的印象相當不錯。

“是啊,昱霆是個好孩子,可惜命苦。”

“是呀,昱霆少爺是挺可憐的,爹沒了,媳婦也沒了,到現在都沒孩子,我常常看見他一個人喝悶酒。”玉蓉非常同情昱霆的遭遇。

“那玉蓉,你願不願意嫁給昱霆呢?給他生個一男半女?”陸太太直接挑明了。

“我……,我……太太……我……。”玉蓉沒想到太太竟然問她這個問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陸太太見玉蓉支支吾吾,以為是女孩子的羞澀,連忙進一步規勸:“玉蓉,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找個婆家了,你不能在我們家做一輩子的丫鬟,這會耽誤你一輩子的幸福。”

“可太太,我,我……我不想嫁人,我就想一輩子伺候你和老爺,少爺,少奶奶。”玉蓉終於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你啊,真是個傻孩子。其實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的心裡一直惦記着霖兒,可霖兒已經成家了,而且還有了鳴兒,你這樣苦等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陸太太雖然覺得玉蓉的痴情可嘉,可卻不是理智之舉,所以開導玉蓉不要再傻等下去。

“我不管少爺和誰成親,只要讓我待在少爺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玉蓉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

“女人這一輩子,就只有十幾,二十多歲才是最美好的光景,等人老珠黃了,再想嫁人就難了。你若嫁給昱霆,那就是明媒正娶,是正房,你就是和淑嫻一樣的少奶奶,是要寫進陸氏家譜的。玉蓉,我從沒把你當丫鬟看待,一直把你當作是自己的女兒,所以希望你有個好歸宿。我的話,你還是好好想想吧。”陸太太言辭懇切,像每一位母親一樣,為自己女兒的歸宿而操心勞神。

玉蓉低着頭,絞着帕子,沉默不語。

“玉蓉,感情的事是最難講清楚的,我們不勉強你,你自己看着辦吧。”陸太太知道玉蓉的個性,有時會一根筋,一條道走到黑,你越是逼得太緊,她就越是不願意接受,所以,便留有餘地,千萬不能讓玉蓉覺得是自己和老爺不要她留在府了,把她打發給了昱霆。

渡邊一郎為娶玉蓉碰壁之事心中鬱悶,便一人在屋裡喝悶酒,山田一雄的到訪,讓他有了知音,可以把心中的苦悶一吐為快。

“山田君,來,我們喝一杯。”渡邊一郎舉起酒杯敬山田一雄。

“渡邊君,你怎麼一個人在喝悶酒啊,有什麼棘手的事嗎?”山田一雄一飲而盡,看着渡邊一郎愁眉苦臉的樣子,很是不解。

“山田君,有些事情真的是天意難違啊!”渡邊為自己不能與玉蓉共守白頭而痛苦不堪。

“渡邊君,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如此苦惱?”

“山田君,我實話相告,我喜歡了一個中國姑娘,想娶她。但我的生辰八字和那姑娘的八字犯沖,所以我不得不放棄,可是我心裏面一直想着她,想忘也忘不掉。”

“渡邊君,你怎麼喜歡了支那女孩?你還想跟她結婚?她們只配去慰安所,為我們大日本皇軍獻身。”山田一雄一聽說渡邊為了一個中國女孩而借酒消愁,十分不悅。

“山田君,請你不要侮辱玉蓉姑娘,玉蓉姑娘跟那些支那女人不一樣,她應該有更好的歸宿。”渡邊覺得山田是在侮辱他心目中的女神。

“玉蓉?這個名字很熟悉。”山田一雄眯起小眼睛,仔細回憶這個似曾相識的名字。

“就是陸府的丫鬟。”

“哦,我想起來了,對,我有印象,那天陸府辦百日宴,那個丫頭還把湯灑在你的身。”

“就是那次之後,我就喜歡了玉蓉姑娘,山田君,你知道,洋子雖然跟我結婚了七八年,可是,在她眼裡,我就是一個北海道的鄉下人,配不她尊貴的血統,要不是他們家沒落了,看中了我在軍方的地位,她才不願意屈尊嫁給我當妻子呢。”

“可洋子都已經去世三四年了。你就別耿耿於懷了。”

“我知道,可我那些年和洋子過得並不開心,我喜歡玉蓉,她是唯一讓我動心的女人。”渡邊一郎把杯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