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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夜雨的連綿大山中,火光點點。

夜西普勒,因為正好處於七個天穹籠罩的一片大陸之中,這片原先位處十萬大山之中的荒蕪之地,卻已經變成了一個規模更大的山寨。

悠長的歲月過去,原先夜西普勒對面的一座高峰已經夷為平地,那些黑色棚頂的吊腳樓和天銀法陣也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連在一起的吊腳竹樓。

啪!啪!啪!

蕭瑟的夜雨打在竹樓上,發出連綿不絕的響聲。湖面上映着遠山,風聲呼嘯。

最大的一間吊腳竹樓之中,卻是有如一個茶樓客棧,甚是熱鬧,其中燃着二十餘個火盆,聚集着形形色色六十餘名旅者。這六十餘名形形色色,服裝各異的旅者,大多都是聚在火盆周圍,聽着一個瘦削老者說話。

這瘦削老者六十餘歲的樣子,一身黑袍已經洗得褪了顏色。

“咚!咚!”瘦削老者右手竹棒在一面小皮鼓上敲了兩聲,唱道:“天崩地裂分七州,驚天神通化天穹,靈脈盡毀絕境生,教與妖丹好修真。”這個老者卻是一個說書先生。只聽他唱了四句之後,又清聲說道:“這四句,說的卻是數萬年之前,有一個窮凶極惡的魔神,想要奴役整個人世,和白衣大士大戰,不敵之下,這魔神想要毀滅天地,但白衣大士以蓋世神通,化出了七方天穹,護佑了天下蒼生,並傳下修真之法,好讓人益壽延年,抵擋妖獸。”

“白衣大士?就是神廟裡大家拜的那個白衣大士么?”靠近竹樓門口的火盆旁邊,有一個穿着苗夷服裝的小女孩,雙眼滾圓,看上去十分乖巧機靈,聽得十分入神,聽到這裡,她忍不住問道。

“不錯。”說書先生點頭道:“我今日說的白衣大士,就是廟裡大家參拜的,經常在人世顯化的白衣大士。”

“老先生,那白衣大士旁邊的那幾個仙女和仙人,又是誰呢?”這名苗夷小女孩似乎十分好奇,又接着問道。

“白衣大士身邊的那幾尊分別是雷母菩薩、救難菩薩、葯母菩薩、天眼菩薩、靈谷菩薩、伏魔尊者、瞳目尊者、修羅尊者。”說書先生咚咚的又敲了兩聲,清聲道:“白衣大士相傳名為洛北,雷母菩薩是他在塵世的師妹,名為采菽,嫉惡如仇,救難菩薩是他的弟子,名為林小宛,專在七州大陸外蠻荒之地行走,救苦救難。葯母菩薩是他在塵世時的好友,名為怴東顏,以各種神葯,救死扶傷。天眼菩薩是白衣大士在塵世時幼時的夥伴,有一柄神弓,若有大奸大惡之徒,就會降落神箭,將之誅殺。靈谷菩薩是常年追隨他身邊的一名花靈,傳下靈谷,養育萬民。伏魔尊者和瞳目尊者都是他在塵世時的師兄,而修羅尊者卻是他在塵世時追隨他的一名魔修。”

“老先生,那瞳目尊者為什麼看上去十分的古怪,好像個金鐵人偶,還有靈谷菩薩的身邊,怎麼會盤着一條金色大龍的?”

“那是因為傳說中瞳目尊者曾經為了救白衣大士而捨棄了肉身,化在一尊金鐵人偶之中,還有那靈谷菩薩身邊的一條金色蛟龍,那是幼時一直跟着白衣大士的一條烏虯得了道。”說書先生接著說道,“後來白衣大士以*力幫瞳目尊者重塑了肉身,但因為瞳目尊者很長一段時間在世間鏟妖除魔時,都是以金鐵人偶的外相出現,所以後世的塑像之中,就都將他塑成了這副模樣。而現在白衣大士和這些菩薩、尊者腳下踩着的許多形狀兇惡的妖獸,那每一頭妖獸就是有一個被他們現身降伏的故事,而且白衣大士還有化身千萬,經常化身成為凡人在世間行走,關於他的故事,可是說上幾天幾夜,也都說不完。”

“老先生,再多一些白衣大士的故事吧。”苗夷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說書老者,“我姆媽告訴了我許多白衣大士的故事,可都沒你講得仔細。”

“好啊。”說書老人笑了笑,道:“其實要說白衣大士的故事,就是我們此地,傳說和白衣大士也是頗有淵源。相傳當年白衣大士和此處摩硒族的薩滿可是舊交,而且那葯母菩薩,原先也是在這附近的山裡修行的。”

“傳說畢竟是傳說,做不得真。”說書老人說到此處,竹樓里的大多數人包括那個苗夷小女孩正聚精會神的聽着,但是竹樓最里的一個火盆旁,一名似乎在一直閉目養神的藍袍道士,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搖了搖頭道。

這名藍袍道士大約三十餘歲的年紀,留着一縷長須,面色紅潤,頭上盤着一個烏髻,身後背着一個長條形的布包,不知道內里包着什麼東西。

“這位道兄。這有關白衣大士的傳說,可是由許多人一代代傳唱至今,大多都是真實確鑿,可並非我瞎編亂造出來的虛妄之詞。”聽到這名藍袍道士這麼說,說書老者忍不住正色說道。

“就是,我姆媽也和我說過,白衣大士的故事都是真的。”苗夷小女孩也是大聲說道。

“籠罩七州的天穹豈是人力所能為?按你說話,我們現今修士的這麼多道法,難道還都是這所謂的白衣大士所傳?”藍袍道士眼都不抬的冷笑了一聲,“最近附近山脈之中有厲害妖獸出沒,若是和你所說的一樣,白衣大士有如此的神通,而且此處和白衣大士有許多淵源,那白衣大士還不早就將此處的妖獸除去,這裡摩硒族的後裔,還用得着將這些消息傳布出去,向外面的修士求助?”

“修士?原來他便是神通廣大的修士?”

一聽到這藍袍道士的話,整個竹樓中的人的目光頓時都齊刷刷的朝他的身上望了過去。

“所謂的這些白衣大士和菩薩尊者,應該都只是因為現在妖獸橫行,大家的心裡都希望有這樣的人存在,臆造出來的神明吧?我不知道別的宗門如何,我們神威觀的道術,便應該是我們祖師在兩千年前創出,和這所謂的白衣大士應該是無關的。”藍袍道士繼續冷然說道,“天下疾苦的人那麼多,都向廟裡的白衣大士和那些菩薩尊者去參拜,有多少人見着白衣大士和這些菩薩尊者出來相助了?與其如此,倒還不如去修一些修道的門派,說不定還能得到幫助。”

因為竹樓中的人都知道修士的神通,聽到藍袍道士這麼說,竹樓里的人包括那說書老人在內,都無一人反駁,一時只聽到竹樓外的風雨之聲,但就在此時,一聲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卻是聽那苗夷少女說道,“這位道師你說的不對,我姆媽說,我們拜白衣大士,並不是一定要他現身出來幫我們,而是我們謝他的所為,我們心中尊他、敬他,等到我們真正危難之時,他自然也會現身相助我們。我姆媽還說,我們這麼做,還是要讓大家都知道白衣大士的道理,要想別人尊我們,敬我們,我們首先也要尊別人,敬別人,把別人當作我們的朋友。”

這苗夷小女孩雖然年幼,但這幾句話卻是說得極有道理,說得藍袍道士微微一滯,但藍袍道士卻是又馬上冷笑道:“小孩子懂什麼,這道理和人說是不錯,但對於沒有人性的妖獸,卻還是要靠法術術法去殺的,光是這種崇拜和道理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