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悌吉笑着走上來和孔蒂尼握手、擁抱，然後問道：“總裁的廢鋼鐵發賣事業進展如何？”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要抓緊啊，要抓緊了。”堀悌吉笑着說，“我已寫了報告準備遞交上去，意大利有廢鋼鐵，日本也有啊，腦子要活絡，為什麼就不能賣呢？收不到現錢也不要緊啊，有產品、有資源收都可以的嘛，分期付款也可以考慮，哪怕什麼都沒有租塊地、搞個碼頭也好的嘛！現在是和平時期，多賺錢才是真理！”

孔蒂尼瞪圓眼睛，佯裝不滿道：“你要搶我生意？”

“不敢不敢，日本這體制決定了我這報告交上去至少要6個月才會有反應，何況我還沒交呢，您還有大把時間。”

孔蒂尼笑笑：“那夠了，夠了……”

瞧這熱絡的場面，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兩人是久別重逢的老友，實際上兩人認識了不到一年：去年4月，堀悌吉作為日本代表團海軍成員出席日內瓦的有關國聯會議，而孔蒂尼當時也在瑞士度假陪阿德里亞娜和孩子，然後又去日內瓦意大利代表團晃了一圈，想聽聽後續海軍是什麼動作，因為這兩年意大利海軍動作不小，他深怕引起眾人關注，結果沒什麼特別勁爆的觀點，大家還是一頓亂扯——意大利哪怕做了這些小動作，實力還是太小，英美都無所謂。

孔蒂尼對此就放心了，誰知道就巧遇了堀悌吉，剛開始他還對這個個頭不高的大佐沒上心，很快就明白過來了——這他么是堀悌吉啊！《鋼鐵雄心》是有隱含參數的，堀悌吉在大角人事之前也就是個正常水準，但經過大角人事打壓之後會有屬性加成，用得好是能爆發的其他人不懂，他孔蒂尼怎麼可能不懂？當然要拉攏一番，這傢伙將來是能當海軍顧問的。

堀悌吉一開始也沒把孔蒂尼往高處看，以為是哪個意大利外交官的隨員，他畢竟年長20歲、又一路春風得意，說話隱然有上位者的態勢，等到後來看到意大利代表團副團長、堂堂海軍中將都對孔蒂尼畢恭畢敬，恨不得跑過來給總裁拎包他才明白這是何許人也，深感失禮——這他么是意大利實際意義上的儲君啊。

一來二去，互有結交之意的兩人就成了好朋友。

雙方口中的廢鋼鐵是有特別指向的，是指那些老舊的海軍艦艇，按孔蒂尼的設想，意大利海軍中那些15年前建設的，以煤炭為動力的輕型軍艦，包括巡洋艦和驅逐艦都應該全部處理掉！然後造新軍艦，軍費不夠他補！

這個手筆震動了海軍部，不過總裁說的也有道理，現在意大利控制着非洲最大的兩個油田，原油滾滾而來，一躍從貧油國變成石油輸出國了，海軍居然還在用煤炭動力的軍艦，豈不是令人發笑？在這個思路指導下，意大利海軍那些軍艦都在陸續甩賣，加里波第級賣給了張大帥，其他軍艦也有賣給土耳其的，也有賣給南美各國的，甚至還有1艘賣給了暹羅。

這次臨走前，陳紹寬聽說北軍買了加里波第級，便建議也要買巡洋艦，因為現在南方海軍最大的軍艦是革命號，排水量高達2萬餘噸，而接下去第二大的軍艦是只有2700噸左右的海容號和海籌號，到現在為止已有30年艦齡，而且速度也低於20節了，繼續增加更大、更新的軍艦，按照陳紹寬本來的想法，是要和北方海軍一樣，再添置1萬餘噸的裝甲艦或者戰列艦——對應艾琳娜女王級，然後再搞一條7-8000噸的大型巡洋艦——對應加里波第級，蔣原則上表示支持，但也告訴他政府確實沒錢，革命號這筆2800萬的款子把廣州政府壓得死死地。

最終陳紹寬只能想辦法給黃新國發電報，請求買1-2艘4000噸左右的巡洋艦，這好辦，孔蒂尼一下子就翻出了庫存——意大利海軍有2艘偵查巡洋艦，尼諾·比克肖級，排水量差不多是3600噸，航速可達28節，更關鍵的是成色不錯，1914年才竣工，服役連15年都沒滿。單條要價200萬大洋，首付款40萬。40萬廣州政府勉為其難還可以擠出一條來，可另外160萬就很難有着落了。總算陳紹寬作為福建人提了個不是建議的建議，用福建茶、花崗岩和雲南桐油換！

大家都以為陳紹寬瘋了，人家一個意大利人要福建茶幹什麼？花崗岩和桐油或許還有點用，但沒想到，花崗岩首先被排除——因為意大利別的資源沒有，石材卻是歐洲頂尖的，聯合地產的住宅建設用的全是意大利花崗岩和大理石，正因為全國上下如火如荼地開發房地產，以至於對石材運用很廣泛，等聯合地產創造性地使用石材幹掛作為高檔小區標誌時，那熱潮就更擋不住了，到處都是開挖石頭的熱潮，意大利整體地表地貌都在發生變化，昔日無人問津的山區地帶現在湧入了很多開採者，雖然會造成部分環境問題，但考慮到對拉動就業有好處，墨索里尼政府還是非常歡迎石頭大開發。現在意大利石材暢銷歐洲，實在不夠還可以去土耳其、希臘搞，犯不着萬里迢迢從福建運。

但這筆生意最終還是談成了，關鍵就在於福建茶。因為利比亞現在有15萬中國人，天氣又炎熱，茶葉用量是不小的，這是第一個銷售渠道；第二個是聯合集團又有新板塊成立，第13個是聯合醫藥，第14個就是聯合食品，而食品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各類方便食品、速食品，吃的有速食，自然還包括軍用壓縮餅乾，喝的也得有速食，第一款打響的就是速溶咖啡，實際上速溶咖啡20年前就有貨了，但質量還不夠穩定，在聯合實驗室重點攻關之下，聯合咖啡就問世了，為了推廣，現在聯合電影公司出品的都市電影中都有泡速溶咖啡這個情節，還讓人看到是聯合牌——暗示這才是小布爾喬亞的生活和節奏。

除速溶咖啡外，孔蒂尼指令的第二個重點項目是袋泡茶。中國人喝茶此時幾乎不用袋包裝，而歐美喝茶都是將茶葉過濾的，因此袋裝有着特殊的含義。

袋泡茶同樣也是20年前的美國人搞出來的，不過孔蒂尼認為美國人的包裝太lo，在他指令之下，意大利的袋泡茶雖然起步很晚，但聲勢很浩大，不但一反傳統的方形茶包設計推出了圓形茶包、金字塔型茶包，還有束繩和精緻的尾墜——上面明晃晃的是聯合食品的廣告語“為了更美好的生活，且茶包中有紅茶、綠茶等各種風味，雖然意大利人不如英國人愛喝茶，但在歐洲大陸也算獨佔鰲頭。

由於聯合集團的特殊地位，很顯然意大利軍隊的速食產品全部都被聯合公司所包攬了，這是一個相當穩定的銷售渠道，所以陳紹寬提出的福建茶沖抵軍購款深得孔蒂尼之心，他當即決定在深圳特區建立袋泡茶生產廠。

至於桐油，本來就是製造油漆的主要原料，因為意大利房地產在大量建設，傢具業也是興旺發達——當年為飛機生產構件的工廠在飛機結構逐步轉向硬鋁之後又找到了新的天地，自然是源源不斷供應，這樣深圳特區第二個工廠也趁勢開發了出來——油漆廠。至於紡織廠、紗廠是早就想好的，就等與日本談判具體落地。

故而孔蒂尼同意先向廣州交付一條巡洋艦，如果下一年廣州政府還能交付40萬首付款，他可以同意把另外一艘同級艦也賣過來，為表示誠意，他保證這艘軍艦會保留一年優先權給廣州政府，不會出售給其他國家，因而孔蒂尼也有尚未完成“廢鋼鐵發賣事業”這一說法。

“堀君，既然你當上了陸奧號艦長，那我要和貴方講一聲，要讓我們的人來參觀一下，你可不能藏私。”

“這當然，這當然。”堀悌吉一邊笑着給孔蒂尼引見其他日方眾人，一邊道，“參觀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海軍省說了，您想看什麼就看什麼，我們是友好國家嘛，不過海軍省對聯合集團哪款艦載戰鬥機也很感興趣，想問問能不能能不能買一批，然後再授予我們專利在日本生產。”

“完全可以，我還有款新式魚雷機，你們要不要？”

“魚雷機？”堀悌吉愕然，“沒聽說啊。”

孔蒂尼聳聳肩：“就是特種郵政飛機，可以帶800公斤郵政包裹的那種……”

“懂了懂了……”堀悌吉笑眯眯道，“還有那個海上浮動機場我也懂，這次你可以去觀摩我們的海上浮動機場赤城號——用戰列艦艦體改建的。”

稍有空暇之時，安格妮絲問：“加萊，你和這日本人很熟？”

“有點熟，我和他打了個賭……”

安格妮絲大笑：“聽上去真有趣，怎麼賭，賭注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