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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孔蒂尼提供的經費,有專業人士出手,有羅馬警方明裡暗裡的幫助,對付社會黨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還很容易的,社會黨總部、憲法法院附近的大街小巷都是盯梢者,羅馬城區的公共汽車、公共馬車、火車站也布下了黑暗者的人馬——有個當交通大臣的父親,干這些事幾乎手到擒來。

不過吉安比孔蒂尼想象得還出色:他利用電影器材拍下了雙方在飯店裡用餐並交易信封的鏡頭,最高法院院長、首席大法官多納多尼笑眯眯地予以笑納——這個時代拍照片還需鎂光燈配合,要神不知鬼不覺地不驚動其他人幾乎不可能,但電影雖然體積龐大,但卻可利用餐廳包廂的自然光線秘密拍攝,只要提前做好準備就行,結果被吉安派人戴個正着。

“很好,非常好!”看完影片的孔蒂尼笑出了聲,對安東尼奧道,“這麼一來就可讓律師組動手,有關社會黨的證據確鑿,下手就比較容易了。”

安東尼奧點點頭:雖然權錢交易在意大利不算什麼事,多納多尼收錢也並不意味着一定會判孔蒂尼敗訴——也可能是純粹發起重審,然後再把時間拖下去或給一個不痛不癢的結論就算過關。不過少爺的目的顯然不是官司輸贏,他要的是把場面鬧大,對唯恐天下不亂的他來說,還有什麼比權錢交易、干預司法、違反憲政更來得冠冕堂皇?憲法法院這趟官司註定是少不了的,而打官司就意味着燒錢。

好在由政府出面擔保的1億里拉資金正在陸續到位,安東尼奧也不擔心資金鏈問題,這半年來的折騰用他的話說把他一輩子的經營觀念都打破了,甚至於虧損的金額也打破了他曾經預計過的上限——隨着“聯合之家”這個原本不在計劃內的產業陸續開業,今年虧損額可能會突破1.5億。不過聯合之家開業效果就是好,不但把所有紀念版、限量版摩托一掃而光,還定出去了1000多個訂單,連帶報紙、雜誌、收音機等產品都有一定帶動,也有很多人饒有興緻地諮詢聯合快遞和聯合航空的業務,不但有一萬多人登記成為聯合集團會員,甚至還有十多人繳納了聯合航空俱樂部和羅馬武士俱樂部的會員費——每個會籍年費都價值2萬里拉!

現在他也豪氣衝天地表示:虧損算什麼,重要的是效果!只要有效果和形象,將來還怕沒有市場么?

“光是最高法院這條線還不夠,必須把憲法法院這條線串起來。”孔蒂尼笑道,“憲法法院一年到頭都沒什麼事,純粹是個擺設,裡面人幾乎都要閑得發慌了,必須找點事給他們做——如果我提起控訴違憲的訴狀一發,他們會什麼反應?會不予立案么?”

“不可能?一定是如獲至寶,瞬間有成就感和滿足感。”

“那就對了,寂寞是最難熬的。”孔蒂尼笑笑:“我要看看,憲法法院有多少人願意坐冷板凳坐一輩子,這就是他們的好機會。這段電影不錯,應該給憲法法院院長塔索蒂好好看看,不過,涉及範圍必須嚴格限制,只能讓他一個人看!”

吉安還有點懵懵懂懂,安東尼奧卻一下子聽明白了:最高法院這邊是馬特奧蒂的重審,重審一開場,少爺馬上就會發起控訴社會黨違憲案件——如果最高法院作出判決對孔蒂尼不利,他把這顆定時炸彈一放,足以將所有人炸得粉碎。

至於盯着憲法法院,是因為孔蒂尼要營造一個契機:讓憲法法院這幫閑得無聊的人物逮住機會以便讓自己能入主最高法院,驅動憲法法院為自己辦事靠花錢收買當然是一個辦法,但這樣太小兒科,孔蒂尼要把足夠分量的引誘擺在對方面前——主動自覺才能讓人充滿幹勁,這部片子就是個最大號的胡蘿卜,悄悄放出來比正大光明地放出來更震動人心。

孔蒂尼轉過頭交代吉安:“等重審要求一受理,我就會向憲法法院提起訴訟,這中間可能只有短短几天時間,我交代一個任務給你,3天內必須把塔索蒂先生請來,讓他看到這個片段,最好能在案子立案前就把這件事搞定。”

“可能時間有點緊,要想不驚動其他人……”

孔蒂尼擺擺手:“直接出動吧,不必顧忌太多!讓院長大人見識一下我們的實力也是好的,免得他誤判形勢。哦,說起來他還是我的學長,我們一定很有緣分。”

“哈!”一堆人都笑了起來,吉安忍不住也笑了。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在一長串春雨中,意大利憲法法院院長塔索蒂精神抖擻坐進馬車,開始用習慣性的語調發言:“去文內托賓館,今天我有個晚會需要參加。”

“好的,先生,請坐穩了。”

“咦?你不是阿莫爾?他人呢?”塔索蒂雖然級別在羅馬官員中還算可以,不過實在是個冷衙門,一年到頭可能都輪不到幾個案子,所以待遇什麼的就不要想了,就連這種晚會的請柬也不常收到,這次主持宴會的主人要不是他在羅馬大學的同學,恐怕沒人能想起他來。

“先生,他生病了不能來,但您又要用車,所以我臨時頂替一下。”

“好吧……”塔索蒂對此也無可奈何,聳了聳肩就靠在馬車後背上閉目養神起來。馬蹄和車轍在羅馬的大街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因為雨夜中行人不多,所以馬夫的速度比平時要快。

20多分鐘後,塔索蒂感覺不對勁起來了,他家離文內托賓館一般就是15分鐘左右的車程,今天速度比以往還快些,沒道理20多分鐘還不到,難道是馬夫走錯了?他掀開帘子一看,外面羅馬城區的模樣,分明已到了城郊結合部。

“停車,停車!”塔索蒂怒不可遏地吼道,“你這頭蠢驢,你把我帶到哪裡去了?我要去文內托賓館!它在……”

黑暗者假扮的馬夫微微一笑:“我知道文內托賓館在那裡,不過有人讓我把您帶到這裡,然後會有人接應我們。”

正說話間,對面已開來了一輛別克汽車,“嘎吱”一聲停在馬車邊上。吉安一下車就找到了塔索蒂,微笑着問馬夫:“一切順利么?”

“順利,無人盯梢甚至無人注意,文內托賓館那裡有人去打招呼說塔索蒂先生臨時身體不適不能前來了。”

“很好,那就交給我吧。”

事到如今,塔索蒂還能不知道自己眼下的處境——他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