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家銀行借口自己銀根緊張不肯放貸？還有幾家說要等我回去談抵押合同再轉貸？里奧還不能和他們談？”捧着電報紙的孔蒂尼發出“嘖嘖”的聲音，“這齣戲看來越來越有意思了，到底幕後黑手是誰呢？我隱隱約約好奇起來。”

“少爺，先把款子打回去吧……至少能安定人心。”

“不！”孔蒂尼搖搖頭，“資金暫時還不能到意大利，先到瑞士去。”

“瑞士？為什麼？”

“我要看看，有多少混蛋會跳出來，正好一併清理掉……我的名聲怎麼來的？不是靠忍耐，靠討好，靠巴結換回來的，必須要勇敢地戰鬥！”孔蒂尼笑道，“再說我急急忙忙地回國去，華爾街這邊也有困惑，我不能讓這個情況成為笑柄。”

“那國內？”

“先回去300萬美元，讓里奧安定下場面，不要正常的資金運作也出現大問題。”孔蒂尼問恩佐，“船還有幾天走？”

“3天。”

“時間夠了！”孔蒂尼道，“明天放假，讓弟兄們輪流上街購物，每人發1000美元……只許購物，不許出入其他場合，尤其不能去看櫥窗女郎……我指的是什麼你懂得！”

恩佐憋住笑：“懂，總裁！”

“過10天讓里奧發布消息，由於我身體不適感染風寒，醫生囑咐需要靜養，大概要推遲到11月15日左右才能回意大利。”

“少爺？您這是？”

“看一看社會風潮到底如何？再看一看我們內部有沒有沉不住氣、吃裡扒外的人物。”

“這是個很危險的舉動，容易擦槍走火……”

“戰爭邊緣策略嘛……我不是第一次用了。”孔蒂尼笑笑，“只要這6000多萬到了瑞士，再到國內豈不是易如反掌？我想……聯合集團這麼大的體量，如果在金融上總是受制於銀行界恐怕不太好，我們必須有自己的渠道，我再也不想讓自己的命脈和資金動向掌握在別人手裡了！否則將來我們會面臨極大困難。”

9月下旬過去了……10月上旬過去了……圍繞聯合集團的資信風波還沒有消逝，已經有7家銀行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收貸，總金額高達3.4億里拉。這中間孔蒂尼一共安排了1000萬美元轉賬，除了德國那600萬美元以外，還有400萬全部用於填補了缺口，不過這隻有8000里拉，里奧應付的難度開始加大——原本說好10-15天的推遲付款全部推遲到了15個工作日以上，有些款項較大的甚至要推遲18-20天。

這毫無疑問是資信出現了問題，不過差幾天尚在可容忍的範圍里，客戶們都表示了理解，只是略微控制了一下發貨規模和批次，尚沒有明確中斷供應的，里奧對此心知肚明，卻不予阻止。相反，他認為這樣才是健康的庫存周轉方式，以往集團採購太過於宏大了，上旬就把整個月的物資都採購齊全——從精細化管理角度來衡量，這完全是浪費么…

10月21日，距離孔蒂尼回到意大利還有5天，聯合集團發布了最新聲明：由於總裁在考察期間感染風寒，根據醫囑需要卧床休息10天，回國日期會有所推遲，不過安東尼奧先生會如期歸國主持大局。

這條消息立即引爆了銀行界：不是說好10月底回國的么？怎麼又推遲了？是真生病還是假生病？

最後幾家還在觀望的銀行也動搖了，集體找到里奧：表示他們10月底到期的貸款可以安排轉貸，條件也不變，但一定要等齊亞諾總裁露面之後才能安排，在此期間如果貸款到期，聯合集團必須先還款。

當然為了防止激怒霸道總裁和里奧，這幾位銀行家很體貼地表示可以幫聯合集團介紹過橋貸款，當然利息必須隨行就市——年化25%！

里奧禮貌地送走了這批人，心裡止不住地冷笑：25%的過橋？真是夠黑的。不過轉頭又慶幸起來，要不是孔蒂尼在瑞士埋伏了近5000萬，將近10億里拉的資金，他根本就不敢這麼玩。

“父親，聯合集團說小齊亞諾要推遲回國……”

“什麼理由？”

“生病！”

“真是個好借口，9月說10月，10月推11月，11月是不是還能找出其他理由？”老阿涅利大笑起來，“乾脆改名下月回國齊亞諾算了，反正總不回來，不會藏在美國躲債吧？”

“這蠻有創意！”小阿涅利也笑了起來，“躲得了一陣子還能躲得了一輩子？”

“讓他們再加點火候……還有，已經付了預付款，尚未拿到摩托車的也可以去投訴要求退款嘛……看他們能不能退回來。”

在菲亞特有意無意地推波助瀾下，圍繞聯合集團的資信水平又掀起了很多波瀾。為了日常支付需要，孔蒂尼又劃撥了300萬美元給集團。這筆資金在銀行界看來認為是聯合集團從其他地方拆借而來的高息資金，不但沒有打消他們的疑慮，反而越來越焦慮了，大家都等着自己的貸款到期然後準備收賬——提前催賬是不敢的，孔蒂尼上面還有墨索里尼呢！

10月26日，熱那亞號正式靠岸，已聞訊趕來的記者忽然發現一個令人愕然的事實：孔蒂尼好端端地出現在人群中，哪有生病的樣子？

“總裁先生，不是說您感染了風寒需要推遲回國么？”

“是的……不過考慮到國內事務繁多，我還是強忍着病體上了船，經過一路旅途恢復，我感覺已完全恢復了健康。”孔蒂尼自信地大笑，“我畢竟只是一個21歲的年輕人，醫生們或許過於擔憂了，但其實我的身體很好，能跑能跳、能吃能睡，您看，我現在不是完全康復了么？”

“祝賀您病體康復……”另一個記者上前道，“對貴集團的資信和支付，市場隱隱約約有一種擔心，認為……”

孔蒂尼自信地一揮手：“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們明天就召開新聞發布會，那些款項會完全、如數、迅捷地得到支付！”

“本次去美國訪問，收穫良多，聯合集團與美國西屋、通用電氣、通用汽車、標準石油、花旗銀行、美洲銀行、大通曼哈頓銀行、美國鋼鐵、萊特公司、杜邦公司、美國鋁業等一系列耳熟能詳的美國大型企業集團建立了合作和戰略採購協議，2年內預計將交付價值4000萬美元的商品、裝備、產品和服務，同時，本集團又獲得了6000多萬美元的低息資金支持，利率大大低於意大利平均水平……”

這個消息一放，全場立即震驚了，記者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總裁對聯合集團供應商的訂單結算問題非常關心……因此我們今天將採用別開生面的現場簽批方式來批覆貨款發放……”里奧笑道，“今天已經是27日了，為了讓大家在月底前拿到貨款，我們現在就開始批條！”

只見供應商一個又一個上台把事先已經過財務初核准的付款票據呈遞上去，台上孔蒂尼看也不看，只管龍飛鳳舞地簽名——不過這次給他們的銀行賬戶全部是瑞士第二國民銀行設在意大利的分行。

“由於這次過來的全是美元，所以通過了瑞士中轉，各位供應商願意提取美元就直接提美元，想要里拉可以就地兌換。”里奧笑容滿面地解釋了原委，然後等簽字告一段落後又把話筒遞給了孔蒂尼。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霸道總裁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