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蒂尼確實在聯合銀行總部，他剛剛接到交易所發佈的三條消息，準備和手下溝通如何應對，猛然聽到樓下這麼有強烈節奏還是帶著美國味意大利語的“總裁萬歲”，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對利弗摩爾道：“我發現你們美國人有時候挺逗，嘴上說著要自由民主，身體卻很誠實——總裁萬歲都喊出來了，他們喊過總統萬歲麼？”

利弗摩爾搖搖頭：“沒人喊總統萬歲，因為總統給不了大家發財，且總統是大家選的，有人喜歡就有人不喜歡！但總裁就不一樣了，您的地位是經過市場和實踐考驗的，又以預言精準而出名……喊萬歲不是真的擁戴您成為美國領袖，本質不就是為了賺錢麼，美國人對發財和賺錢可誠實得很。”

“那好吧，也不能讓他們太失望……”孔蒂尼轉頭對阿奎拉尼道，“告訴外面的人，我現在開會研究交易所新規定，8點半去見他們，隨便聊幾句……如果他們願意等，就在大廳裡等候一會，諾，每人發杯咖啡……”

消息傳遞下去後外面歡聲雷動，都表示願意等，甚至表示只要總裁肯見大家，別說8點半，10點半也行。

剛才倡議喊總裁萬歲的人得意地宣揚道：“你們看，還是有效果的嘛……投資也要講政治，和美國完全不一樣，意大利自有國情如此！”

大家都點頭稱是：不管什麼政體，只要能讓大家賺錢就是好政體，自由？多少錢一公斤？

“交易所這三條策略您怎麼看？”現在孔蒂尼是在虛心請教，因為這世界已和他掌握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了：

第一，股市漲得比他記憶中高，歷史上的大蕭條最高也就是道瓊斯380多點，可這次因為44億美元訂單和以前的鋪墊再加上聯合系股票的炒作，別說400點，連450都過了；

第二，雖然第一次下跌和歷史上的情況類似，但由於維穩基金比歷史上更早成立加上孔蒂尼有意回收，所以第一次劇烈下跌並沒有跌透——反過來給了市場以想象空間；

第三，這次暴跌的導火線是自己取消44億訂單引發的，歷史上可沒有這檔子事情，但今天下午由於大亨們聯手救市再加上自己又和胡佛通報可以再考慮這批合同，居然又有一點點反彈跡象，這和歷史完全不符；

第四，下一步是先反彈還是先暴跌，孔蒂尼有些吃不準了，雖然美國股市整體是要往下走毫無疑問，但是不是明天走還是過幾天走，完全就不一樣了。某些小說裡寫了主人公穿越後到美國利用危機發財，如果只是幾萬、幾十萬美元也就罷了，激不起任何浪花來，可要是幾億甚至幾十億，那就是個很大的變量，事態走向將完全不同，至於通過合理操作捲走150億美元這種說法，簡直就是無稽之談——美國股市最高峰的總市值才600多億美元，一口氣一次就讓人捲走了四分之一？這股票怎麼賣的？

利弗摩爾皺著眉頭道：“說句實話，我也有些看不準，我認可您的判斷，股票大體後市還是往下走，這是根深蒂固的趨勢，動搖不得，但明後天的局勢真不好說，我覺得如果明天開盤如果能夠穩住的話，說不定這周就能基本穩住，當然短期要再上300點也有一定難度，一上就會有拋盤，所以我的建議是，明天儘可能收割小票，大型藍籌持觀望態度……”

孔蒂尼點點頭：“先穩住也行，甚至先上去再下來對我們好處更大、利益更多。你和弗朗西斯科先生按照節奏處理吧，隨機應變，但不要站出來力挽狂瀾，我們沒有這個本事……”

剛說完這句話，阿葵拉尼就過來了，孔蒂尼看看時間，差不多也到了8點半，便準備下去和大廳的人打個招呼，誰知道走了沒幾步路，弗朗西斯科忽然把他拉到了旁邊的會議室裡，小聲道：“加萊，安東尼奧先生和交通大臣閣下聯合發來的特急電報。”

“國內出了什麼事？”

“今天下午，得知美國股市暴跌，歐洲股市也同步大幅下跌……”

看完電報，孔蒂尼才明白：意大利和美國有6小時時差，當美國剛開盤時，意大利已是下午中盤時分了，本來意大利上午股票指數只跌了一些，但美國暴跌的消息一傳出，英國、法國、意大利的股市全部同步暴跌……

“國內正在緊急開會商議，老爺說，領袖問您什麼時候回去？他要求你儘快回國，從您說要回國到現在，已多拖了半年，領袖有點不太高興……”

這些話安東尼奧也寫了，不過他的原話更婉轉些：今天晚上，各意大利主要財團召開了緊急經濟對策會議，商討是否要救市，多家公司負責人提出，聯合集團是意大利規模最大、實力最雄厚的公司，沒有聯合集團參與不行，即便聯合集團不在意大利發行股票，也應該關注意大利股市、債市和匯率，且希望您本人儘快回國……安東尼奧先生也盼著您儘快回國穩定大局。

“一群糊塗蛋，股票跌了就跌了，有什麼好救的，如何把生產拉上去才是正道……”孔蒂尼極為不滿地說道，“回電：第一，股票不要救，隨便跌，注意尤其不能用信貸資金去救助股市；第二，匯率要高度重視，短期內里拉匯率必須盯住美元和英鎊，最多允許貶值到1英鎊兌換125里拉的水平，長期可以再適度貶值，但也不能太多，外匯不夠部分，由聯合銀行承諾兌換；第三，聯合集團不會在其他方面穩定國內，建議以十萬火急的速度批准卡佩羅的9年制義務教育法案，批准羅馬地鐵建造法案，聯合集團出資1億美元，一半用於新建國內學校的配套，四分之一用於師資和設備配套，還有四分之一用於羅馬地鐵配套。”

弗朗西斯科大駭：“加萊，經濟危機了，你怎麼還擴張財政開支？而且是那些不必要的財政開支？這會加重政府負擔，應該……”

“你們那些應對措施全是錯的，越是危機，越是要擴大政府採購和投資力度，如果再緊縮，就會有大批人民失業，失業了能幹什麼？領袖的位置不要了？法西斯蒂政權不要了？讓父親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說給領袖聽，無論如何要穩住就業，只要有口意大利麵吃，意大利人是不會造反的！只要領袖穩如泰山，其他都是小事！”孔蒂尼的口氣變得很嚴肅，“我還在紐約忙著處理這裡的爛攤子，下個月一定回去……”

這話連阿奎拉尼都不信，現在意大利都管孔蒂尼叫“下月回國齊亞諾”，每個月都說總裁要回國，每個月都沒見人影，已經有意大利小報繪聲繪色地形容總裁在美國找了＂ｑｉｎｇ　ｒｅｎ＂陷入了溫柔鄉，要不是新任意大利大使給孔蒂尼作證，只怕墨索里尼真要下12道金牌把駙馬爺給抓回來了，甚至聯合米蘭這賽季好不容易拿到了聯賽冠軍獎盃，連墨索里尼都趕去捧場，結果俱樂部主席居然不在，只有艾達這個未婚妻來了，那場面別提有多尷尬……

“普及9年制教育，就能夠把一部分12-15歲的人員鎖定，同時還可以僱傭一批教師，除此之外，建造學校和配套設施都可以有效拉動內需和就業，地鐵也是這回事，其他項目工程一律不要停，保就業比保財政要緊得多。”孔蒂尼強調道，“告訴國內財團，要轉變觀念，可能短時間出口會受到障礙，因為意大利傳統優勢商品是時尚、奢侈類產品，在經濟危機打擊下，這些東西市場需求削減最快，所以必須保證內需，沒有內需哪怕是強行創造也要給我弄出來！否則就全完了！”

阿奎拉尼迅速草擬好了電報給孔蒂尼過目，他看了一下意思不錯，便大手一揮：立即發送！少傾又補了一句：“給我母親交代一聲，讓她把東西收好，儘可能放到安全地方，我上次拜託她的事，也可以說起來了。”

東西是什麼安格妮絲很清楚——他們的私人財富尤其是紐約土特產要放好。至於拜託的事，只有安格妮絲才知道。

弗朗西斯科很難理解孔蒂尼的想法：這明明是火上澆油，本來經濟危機政府就頂不住了，再強行擴大開支，那些赤字將來怎麼還？不過再深入想想也有一定道理，如果就業保不住造成人心浮動甚至民眾上街來“二次革命”，那對聯合集團而言才是傾覆之災——前者是隻是破財，後者卻是要破家了。

羅馬和紐約時差有6小時，老齊亞諾收到電報已是一點多了，他不敢怠慢，抓起電話就和墨索里尼彙報，後者此時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但聽完老齊亞諾的彙報和1億美元財政資助後，心裡頓時有了底，連聲道：“不錯，不錯，加萊說的很對，非常時期，人心才是第一位的！照他的辦法做，明天大法西斯就開會討論通過這兩個法案……”

“加萊還在美國處理危機，那裡跌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紐約一天幾十個跳樓的，前段時間美聯儲使壞，引誘儲戶擠兌，好不容易把場面平息下去，恐怕要下個月才能回國……”

“他有沒有其他困難？”

“其他沒困難，就是要求海軍必須聽指揮！”

“這沒有問題，我已經說過了，誰敢不聽指揮，回頭把他們全砍了！你也是海軍上將，多去走動走動。”墨索里尼霸氣地回應道，“反正卡拉喬洛號已完工要試航了，乾脆明天就派到紐約去給加萊撐腰……額……開拔費還得加萊出。”

放下電話，老齊亞諾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今天可是把他折騰壞了。安格妮絲笑笑：“看來你確實不像是做首相的料，看政治看得不夠透徹……”

“你……”老齊亞諾想發火又發不出來，而是愁容滿面道，“接下去怎麼辦呢？經濟危機馬上就爆發了，我真擔心啊。”

“加萊說了，等他回國，讓你去大法西斯委員會養老，你的位置他來幹！”

“什麼？”老齊亞諾驚叫起來，“這什麼意思？兒子要篡老爹的權？”

“為你好懂不懂，大法西斯委員會主席是理論上的國家二把手，而且加萊管著交通部不就等於你管著麼？”安格妮絲笑道，“我知道你捨不得手下人這點孝敬，可你知不知道，這些孝敬是加萊給你的……”

“別胡說！”

安格妮絲咯咯笑了起來：“看來你真不知道。我和你透個底，3個月前，利沃諾工程公司給你送了100萬里拉；2個月前，博洛尼亞第二建築公司送了你120萬里拉；上個月，威尼斯市政建設公司送了200萬里拉；前天，那不勒斯路政建築公司送了2公斤黃金給你……”

“你……你跟蹤我？”

“誰要跟蹤你？”安格妮絲笑道，“因為這些錢都是從我這裡流出去的，諾，莫妮卡記的賬——當然她不知道這些錢用來幹嘛了。”

老齊亞諾狐疑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的錢哪來的？”

“加萊給的，我炒股票又發了一筆，我手上有幾百萬美元呢……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純粹是為了給你面子，你真不知道這些公司如果掏了這筆錢能做出什麼樣的工程來？大家都是生意人，羊毛出在羊身上不懂？這邊給你送錢，那邊就要想方設法偷工減料撈回來，這質量能好麼？質量不好過兩年出事了怎麼辦？誰的錯？還不是你老臉丟光？所以你兒子想了個辦法，工程必須保質保量，孝敬他會控制人來做——這些公司全都是聯合建築控制的！所以才能既保質保量又給你孝敬，否則你以為天上掉餡餅——工程質量這麼好還有回扣拿？這大臣可真舒服……”

老齊亞被擠兌得滿臉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麼。

安格妮絲這時候忽然走了過來摟住了他：“老頭子別生氣啦，這你兒子孝敬你的，照拿就是了，不要有心理負擔，不過你拿了好處還知道給我錢讓我去逛街而不是去找小妖精，我心裡也是美滋滋的……去幹大法西斯委員會主席吧，反正你又不要權，只要個名，那個名更大，錢嘛，有兒子在，還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老齊亞諾被夫人搖得心旌盪漾，一口氣把安格妮絲撲倒在床上，佯裝不滿道：“你給兒子找了4個，卻把我看得這麼死，你好意思……”

“那可不一樣，加萊的女人長得都比艾達好看，能力也強，你年輕時找過的小妖精可都不如我——你要提高品位啊！”aa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