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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一時間都有些凝固了。

幾乎所有匈奴人,都是滿臉驚恐和畏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軍隊出現?

特別是那些鋼刀,簡直不似人間可以出現的武器!

整個匈奴,都沒有如此鋒利、雪亮和可怕的武器。

哪怕是單于的黃金佩刀,怕也不能與之相比!

而漢朝人,卻將這種寶刀,大規模裝備到了其騎兵部隊之中,眼前的騎兵,人手一把。

簡直誇張!

他們哪裡知道,這是技術和生產力發展帶來的力量呢?

如今的鷹揚旅所用的馬刀,已是2.0版本了。

所有原料,皆是從新豐的高爐冶煉而出,然後經過水力鍛錘數百乃至於上千次捶打後,然後由刀匠鍛造而成。

經過工序和要求較之從前的漢家軍械複雜了十幾倍,但成本卻僅僅只比漢軍曾經制式的斬馬刀貴三分之一。

而且,和從前的所有漢家軍械一樣。

這些馬刀,都已經完成了標準化生產。

從冶煉至鍛錘至鑄造,都形成和總結了技術條例與規範。

除了最終的鑄造,可能需要技術和經驗外,其他工序,都已只需要按照規範和條例操作,便完全可以適應,最多不過是效率問題而已。

於是,這種被命名為‘鷹揚刀’的馬刀,已然開始進行大規模試製階段。

如今,月產量已經達到了五百柄以上!

而且,只要精鐵足夠,產量完全可以繼續增加。

故而,匈奴人不理解是正常的。

就像我大清根本不懂,歐洲人為何可以製造出那些艦船大炮,跨越無數萬里而來一樣。

於是,匈奴使團還未進入玉門關,就已經徹底喪膽!

他們幾乎是戰慄着,哆哆嗦嗦的,走完了那一條由騎兵組成的通道。

等到走出來,王遠一摸脖子,涼梭梭的,全是汗水。

他再看自己身周,忽然聞到了一股臊膻之味,低頭一看,好幾個匈奴隨從的下檔全濕掉了。頓時,王遠就感到尷尬無比,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而周圍漢朝士卒與官員的神色,更是有趣的緊。

雖然沒有人直接嘲諷,但王遠知道,從此以後,長安的匈奴bot里,恐怕要增添好多條和今日相關的笑話了。

但有什麼辦法呢?

王遠無奈的嘆了口氣,跟着引導的官員繼續走向前去。

很快就到了玉門塞下,然後,所有的匈奴人都愣住了。

因為,在他們的前面,漢人的玉門塞城門正門被人牢牢關閉了。

只在旁邊,留了一扇狹窄的小門。

小門很小很窄,幾乎只能容納一個人勉強通過。

“貴官,這是為何?”作為正使,呼衍冥馬上上前找到微笑着矗立在門前的漢朝官員交涉:“貴國是要故意羞辱我國與我主嗎?”

即使是匈奴人,也是聽說過晏子使楚的故事的。

哪裡不知道,這是chìluǒ裸明晃晃的羞辱他們?

不過奈何如今形勢比人強,他們也只能強行壓抑怒火,強作理智的交涉。

然而,那位負責接待他們的漢朝官員,卻只是微微笑着,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語調說道:“貴使不要誤會,這並非針對貴使與貴國,更不是針對貴主,此乃規矩!”

“為防刺客、細作趁亂混入玉門,圖謀不軌,探聽中國虛實,鷹楊將軍乃定此制,還請使者不要介懷!”

但那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卻分明是在說:我就針對你們了,怎麼著?有本事打我啊!?

呼衍冥聽着,太陽穴高高鼓起,指甲都快要嵌入肉中。

然而,他卻根本不敢發作。

只能是深吸一口氣,強行平抑心中的怒意,然後對着那位引導官員深深一拜,強作歡笑懇求道:“能否請貴官通融一二呢?”

那官員聽着,眉頭都要跳舞了,他笑着搖頭道:“非我不近人情,奈何法如是足矣!”

呼衍冥看着此人,心裡翻江倒海。

現在他徹底明白了,漢朝人這不僅僅是在故意羞辱他與他的主子。

更是明晃晃的坦露態度——想要談判?就得給勞資當孫子!

孫子都不肯當?

有多遠滾多遠!

爺不稀罕你們這些夷狄的虛情假意!

若依呼衍冥在西域的脾氣,此刻恐怕已經暴起殺人。

但在這玉門塞下,漢朝堅塞之下,他不敢,也不能!

他想起了來使前,攝政王與他交代的事情。

“左大都尉此去,務必牢記:忍辱負重,為了少主,也為了大匈奴,左大都尉切切不可意氣用事!”

“漢人中不喜匈奴者,不願與匈奴和談者,不知凡幾,切不可因小失大,即使漢人官吏有意羞辱,也當戒急用忍!”

“今之匈奴,今之少主,已不可承受與漢開戰之痛矣!”

而那時,攝政王尚且不知這河西已換了主人,不知坐鎮於此的已是那位。

若是知道,恐怕叮囑的會更多。

想到這裡,呼衍冥就只好咬着牙齒,狠下心來,拜道:“即是如此,外使不敢再勞煩貴官……”

然後,他舉起手裡的使者節旄,走向那扇小門,然後低着頭,弓着腰,費勁的跨過那道狹窄的門。

在這個過程中,呼衍冥的內心,猶如萬蟻撕咬,又彷彿被無數利刃攪碎了一般。

但……

他沒有選擇,也沒有辦法。

這個恥辱,他只能吞下去。

………………………………

城樓上,張越俯視着城下,看着匈奴使者,躬身彎腰,痛苦萬分的從小門裡穿過。

他終於笑了起來。

念頭通達,感覺暢快無比!

當初,匈奴冒頓單于和老上單于是怎麼羞辱的漢家君臣?

他可沒有忘,史書也沒有忘。

現在,終於可以償報一二了。

“此襄公復九世之讎,春秋大之也!”他痛快的道:“當浮一大白!”

於是命人取來酒罈,與眾人分飲,一口而盡,身心與靈魂都只覺暢快萬分!

而左右親隨、大將,比他更激動。

有聰明人甚至意識到了,今日的情形,可能會在某一天,成為青史上的故事!

畢竟,漢家推崇大復仇,尤其是國讎方面,任何償報國讎者,必有登青史之上的潛能!

而當年匈奴人是如何對待漢使的,史書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

只是想到這裡,續相如就靈機一動,悄悄的叫來自己的家臣,吩咐道:“去請畫師來,讓其繪今日匈奴使團入城之醜態!”

自白紙出現後,寒門士子之中,就有些人開始另闢蹊蹺,以書畫入幕,為他人食客。

還別說,書畫藝術在白紙上,得到了廣闊的施展空間,不過一年就佳作頻出,如今連宮廷都開始儲備畫師了。

自然,這河西大將里也有人招募了些畫師來充門面。

貴族家的事情,就是這樣,什麼都喜歡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