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門打開了。紫老一臉深沉的看着兩人。眼神在紫川秀身上掠過，紫川秀羞愧難當，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紫老冷哼，連着滿頭白髮皆是輕微抖動，好在，空氣中沒有氣流波動。

不然，以紫老這般境界的虛境強者，喜怒哀樂節能影響蒼穹世間，更能擾人心神，令人心驚肉跳。

紫川秀低下頭去，跪的筆直，身形提拔，紫發披肩，給人一股特殊的俊秀之感，英姿颯爽。

紫老眼神跳過，對他熟視無睹，目光停留在林飛語身上。

“你跟我我進來。”紫老轉身，朝着自己房間走去。

林飛語回頭，看了眼紫川秀，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紫川秀嘴角苦笑，依舊跪的筆直，紋絲不動。

他記得，林飛語為了給紫老求助，不惜不吃不喝在雪地中連跪十天，方才打動紫老，收其為徒。

心誠則靈，金石為開。

心念至此，紫川秀心中毫無怨言，默默地跪着。只聽吱的一聲，房門關上，四周恢復平靜，靜默無聲。

房間中，紫老背對林飛語，負手而立，一襲紫袍，略顯寬鬆。光線有些暗淡，紫老不開燈，林飛語也不詢問。唯有皎潔月色，從窗投射，光輝斜撒，縷縷月光落於地面，斑斑點點，錯綜複雜。

林飛語此時才發現，紫老有着不亞於自己的身高，儘管相比自己而言，他的站姿不是十分提拔，佝僂了幾分。白髮微微起伏，紫袍輕飄。

要知道，他可是已經一百多歲的老人了。

師徒兩人皆不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

良久，林飛語打破沉默，道“師父，小秀他其實並沒有錯。比武決鬥，中途打斷，他必然會受到紫川家主的譴責，同樣也被眾人所不齒。他現在整日憂愁，有跪在你門前，唯獨希望你可以原諒他。”

紫老回頭，似是將他看透一般，問道“這是你的真心話？”

“是，我不怪他，就請師傅你饒了他吧。”

紫老難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和藹道“小語啊，你一點也不會說謊，我知道你有意在幫他。你知道嗎？你和他兩人之間，說句實話，師父最疼愛的還是他。和你的冷漠不同，紫川秀身上，帶着一股純真坦然的氣息，武道一路，求的是明心見性，直至本心。他的天賦沒有你好，但是好在心性單純，只要稍加指點，未來成績不會比你差多少。”

林飛語靜靜的傾聽，或許，這就是紫老對兩人的評價吧。紫川秀或許認為林飛語出現之後，紫老對他過於偏愛，可是他又哪裡知道？

林飛語，悄然之間，變成了他的磨刀石。

對此，林飛語毫無怨言，紫老能收自己為徒，對自己傾囊相授，毫無保留，他已經感激涕零大恩大德了。難不成還要他和紫川秀爭風吃醋不成？

況且，那個老師心中沒有一個鍾愛的弟子？

放大一點，即使是一家人，父母也不可能對每個孩子的喜愛程度保持一致。

林飛語的表情落於紫老眼中，讚賞之色閃過，道“之所以這麼說，便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多想。”

林飛語道“雪地連跪十日，求來劍道玄妙，我已經感激不已了。有人說知足者常樂。”

紫老聞言，心情大好，暗道自己收了一個好弟子，問道“說吧，你找為師有什麼事嗎？”

林飛語臉色古怪，詢問道“我以為你知道。”

紫老哭笑不得，呵呵大笑，說道“我雖然有通徹古今的神通，可是總不能天天用吧？就像你的神覺，難不成你隨時開啟，這不很累嗎？武道，講究的是循序漸進，周始循環。”

林飛語臉上古怪之色更濃，頗為不好意思的說了句“我的神覺，一直是開着的”

紫老“”

“臭小子，你怎麼如此瘋狂？如此行徑，你就不怕精神力枯絕，脫力而死，難道你已經忘記了紫川山的教訓了嗎？”

紫老陡然激動十分，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忽然，紫老身軀一怔，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林飛語。似是想到什麼。

林飛語靜默而立，臉龐依舊驚艷，月光灑落，整個人帶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光輝，似是某種神韻流轉，宛如天仙，氣質出塵。

根本看不出，絲毫脫力的徵兆。

紫老抬手，在林飛語詫異的目光中，將一雙寬大的手掌放於他的天靈蓋處，急聲道“不用反抗，我查看一番，你的身體好像有古怪。若是常人像你這般將神覺打開，早就脫力而亡了。”

林飛語頓覺自己心神巨震，唰的一聲。眼中紫老似是化為飛仙一般，周身霞光萬丈，宛如聖人，白髮變為銀色，隱隱有銀光流轉。紫老四周，虛空中似是有無數龍氣遊走，帶着淡淡光輝，又似是絲絲白霧，纏繞升騰。

此幕落於林飛語眼中，林飛語瞳孔皺縮。

入目，紫老好似剎那間年輕了幾十歲，銀髮無風自動，光輝流轉，加上眼中驚異的一幕，給人一種神人下凡的錯覺。

林飛語心中，竟然產生一種匍匐下跪的衝動。和自己神覺產生的威壓大相徑庭，甚至可以說是背道而馳。是一種心悅誠服的崇敬，毫無絲毫的反抗之意。

陡然，紫老眼神雪亮，他的眉心之處，一抹豎眼緩緩睜開，白光激射而出。

這是？

林飛語身軀猛震，臉色巨變，正要反抗。

“不要反抗。”紫老沉聲，語氣依然平和十分。林飛語連忙放棄抵抗，任由那道白光進入自己的腦海。

若是外人看到，必然會目瞪口呆！因為隨着紫老眉心處的豎眼睜開，白光射出之時，他四周的若有若無的龍氣，又或者是絲絲白霧，陡然間形成另一個紫老！

白霧紫老凌空漂浮，圍着紋絲不動的兩人旋轉一圈，猛然隨着白光鑽入林飛語的腦中。

彷彿，靈魂出竅！

林飛語獃獃佇立，在白光激射的之時，他已經心神沉入識海，五官關閉，察覺不到外界了。他只覺自己被一道白光牽引，似是經歷了千年萬載般的穿越，眼前一閃，自己便站在一個無邊無際的銀色世界中了。

“這裡是”

林飛語眼神微變，環視四周，皆是竟是無邊無際的廣闊世界。

世界一片雪白，潔白無瑕，入目清晰十分。他看不到地面，似是站於雲端，腳踩潔雲，伸手即可觸摸天際；又或是深陷泥濘之中，抬頭仰望蒼穹。

可高可低，似是非無，朦朦朧朧。

宛如夢境，又好似天堂地獄

“嗯，不錯，無邊無際，說明你的識海廣闊無垠，擁有無窮潛力。潔白無瑕，不染絲毫塵埃，說明你心思單純，內心善良。果然，我收了一個好弟子啊”

林飛語轉頭看去，發現自己站於自己身邊。他的身形彷彿虛影，不是林飛語的這般真實，竟是凌空漂浮！

“師父”林飛語叫道。

紫老哈哈一笑，聲音雄渾，充滿力量。道“小語你無須擔心，我們現在在你的識海之中，不同的是，你以前只是自己可以看得到。而現在你自己的元神被我給拉進來了。這是你的識海，自然會排斥我，所以你看到的我，有些虛幻。”

識海？元神？

林飛語只覺渾渾噩噩，似懂非懂。

“好了，我也不多解釋，我們時間有限，這裡唯有你可以長時間逗留，我則不可。你以後就懂了，現在，帶我去找你識海之心吧。”紫老雄渾的聲音回蕩於四周，清晰可聞。

“什麼是識海之心？”林飛語問道。

“唉？你竟然不知道，我以為你領悟了神覺這般神通，應該比我更清楚的啊。”紫老眼神疑惑，也不惱怒，耐心解釋道“就是這片世界的中心，這個你自己清楚，你快想辦法帶我過去，時間不多了。”

林飛語聞言，九竅通了八竅，依舊一竅不通。

不過識海中心，林飛語卻是知道，便是上次紫川山一戰，被四長老絞殺，陡然異變之地，那一塊光輝流轉的巨大晶體。

“好，師傅你跟我來。”林飛語轉身，指響遠邊，依舊一片銀白，無邊無際，浩瀚無垠。

忽然，林飛語剛跨出一步，一片偌大的潔雲唰的一聲，出現在林飛語面前。

凌空漂浮，潔雲上流轉着淡淡白光，好在並不刺眼。

林飛語一臉古怪。獃獃的打量着眼前之雲。

“哈哈，小子竟然有這般神通，只是可惜了，你在外面用不了。上去吧，它可是你的專屬工具，應允你的心意而生，唯有你可以操縱。”

紫老則是面露喜色，在林飛語驚訝的目光中，踏步踩在潔雲之上。

這不是傳說中的筋斗雲嗎？

林飛語心中隱隱激動，大步踏上潔雲。因為他竟然可以，感受到此雲的波動。

走吧。

林飛語心中默念，潔雲陡然微微震動，在兩人震驚的眼中，唰的一聲，化為閃電，朝着遠處激射而出。

浩瀚無垠的世界中，留下一道銀色軌跡，宛如絲線，隨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