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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起他終於明白,在這個秩序崩塌愚昧無知的時代,殺人的吃人的從來不是兵器與怪物,而是**控的洶湧民意。”——《赤怒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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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處死兩名“腐敗分子”的聲浪如同潮水般翻湧着,一下又一下地衝擊着中央廣場,其響亮程度不亞於拂曉競技場內的嘶吼,響徹了整片雲霄,哪怕是在十里外的荒野都依稀可聞。

查爾斯侯爵無奈地擦着眼淚,痛心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隨後轉過身,給了周圍的群眾一個“公正”的答案,死刑!

在充滿硝煙味的槍響下,兩個掙扎嘶吼的共和之輝執政官被劊子手槍口中的彈丸命中頭部,其中一個腦花飛濺,當場斃命。

另一個運氣沒那麼好,大雨過後空氣的潮濕讓槍管里蒙上了水霧,射擊出現了偏差,子彈打碎了他的一側腦殼,帶走了他的半條命,但沒能將其徹底殺死。

這位共和之輝執政官口淌**地在地上抽搐着,由於腦部被破壞,他的身體已經失控,連排泄物都從身下溢了出來,不過怒瞪的眼眸卻帶着此生最為惡毒的詛咒死死盯着查爾斯侯爵,彷彿要噴出帶有硫磺的火焰。

查爾斯侯爵莫名被盯得有些心悸,讓劊子手補了第二槍。

不知是氣候實在過於潮濕,又或是某種暗示,這一槍又歪了,子彈雖然掀了這名執行官的頭蓋骨,腦漿混雜着鮮血開始往外流,但依舊沒能徹底殺死他,反而是讓他身體的抽搐更加嚴重,劇烈的抖動隱約幾乎要掙開綁着的繩索。

在查爾斯侯爵嚴厲的目光下,劊子手按捺不住了,他可以想象到如果再出錯,自己會受到什麼懲罰,這一次,他惡狠狠地用腳踢正了這個執政官的身體,槍口直接頂在了他的心臟上,然後扣下了扳機。

這一次,當子彈轟碎心臟時,這名執政官終於是死透了,擺脫了此前的痛苦,不過那雙怒瞪的眼睛卻是一直睜着,似乎還在某種力量的指引下詭異地翻向了查爾斯侯爵所在的方向,讓經驗豐富的劊子手都有些膽寒,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一腳踩在了屍體臉上,踩爆了那雙詭異的眼睛。

查爾斯侯爵這才安心下來,最終,他將目光投向斷頭台前的月刃,這一刻,不待他說任何話,甚至不用他說任何話,民眾洶湧的聲音就一致要求將其處死。

叛軍,這個詞自千年以來,自華夏文明出現伊始就被九州大地所不齒,歷經了漫長的口誅筆伐,被人萬年唾棄,因此,通染叛軍的罪名是最令人痛恨的。

而受歷史因素的影響,共和子民的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家族血統觀念,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既是這樣的道理,就算嘴上不說,行為上還是有意無意地會表現出來,在舊時代是如此,在崩壞紀元更是如此。

按照法理來說,先不論家人是否真的通敵,作為家族後裔,月刃本應是無罪的,可在那一個血色之夜,她卻被侯爵連襟判處死刑,也正因為如此,她發誓要帶着屈辱活下來,無論如何都要活下來。

昨天晚上,當侯爵給予自由的承諾時,月刃從未如此茫然,也從未如此興奮,在數年的堅守後終於熬到了盡頭,這對於一個終日生活在敵人鮮血和男人體液中的女孩來說無疑是最夢幻的事情,可是所有的幻想都在昨日的雨夜中被擊得支離破碎,她至今也不明白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自己被押送至斷頭台時,乃至就在現在這一刻,月刃都希望這只是一個噩夢,哪怕醒來以後讓她繼續曾經的屈辱生活都可以,無論怎樣都可以,只要能活下去...

“等一下。”正當查爾斯侯爵準備給劊子手發信號時,鬼手突然制止了他,查爾斯侯爵有些發愣,這樣的舉動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知鬼手意欲為何,與此同時,拂曉隊的一些人,例如艾爾也正驚奇地看着鬼手,眼神中透露着些許希望。

艾爾是個聰明的女孩,就算不明白事情的起因經過,但從月刃那茫然無助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事情肯定有蹊蹺,更何況她昨晚剛把月刃從地獄邊緣拉回來,今天又要目睹她被推向死神的懷抱,這對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來說實在有些讓人無法接受。

而此時鬼手的出聲無疑是給了艾爾一個希望,她在想鬼手是不是在念曾經的師徒之情,打算讓侯爵放月刃一馬,就像兩年前的血夜那樣,不管以後會如何,先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只有活下來才有未來。

“讓我跟她說兩句話。”鬼手把手中的兩把黑夜大太刀架在了肩上,緩緩走向了斷頭台,查爾斯侯爵給劊子手使了個眼色,一起退避下台。

鬼手走到了被押在斷頭台上的月刃面前,緩緩蹲了下來,默默地注視着眼前這個女孩,他什麼都沒有說,眼神很複雜,也很深邃,讓人看不透。

“我想...活下去...”恐懼,絕望,屈辱...月刃無助地抬起了頭,眼淚不自覺地從眼眶裡淌了出來,這是她自從兩年前的血夜以來第一次哭,在此前,哪怕在競技場上被砍得遍體鱗傷,哪怕被男人凌辱得下體撕裂,她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這恐怕很難了,畢竟發生了那樣的事。”鬼手的語氣透露着一抹滄桑,不知是不是在為即將到來的生死離別而惋惜,周圍的眾人也默默地替這個男人黯然,畢竟相處了兩年,就算是條狗也應該有感情了,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還是個孩子。

“求求你...我想活下去!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要我繼續去競技場也好,讓我繼續貢獻自己的身體也好,哪怕把我當豬也好,當狗也好,請讓我活下去...”月刃臉上的淚水越淌越多,帶着最後的希望看着眼前這個教她武技,成為她師傅的鬼手,痛苦地說,“那些憲兵不是我殺的...請你相信我...”

“是啊,我知道。”鬼手看向了僵住的月刃,難以言述的詭笑突然像破除了封印般從臉上露出,整個人爆發出了忍耐已久的狂笑,笑得四仰八叉,隨後附身到了月刃耳邊,幽幽地說,“因為...是我殺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