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仔細琢磨着趙平川的話，從自己最初接觸這個圈子開始，知道北灤縣三分天下，石擔幫，林濤，華姐三足鼎立。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石擔幫和林濤團伙相繼覆滅，天堂社一躍成為北灤縣第一大幫派，在年青一代口碑甚好。

在張秋的印象，華姐行事向來低調。石擔幫與林濤團伙二虎相爭，華姐能安安穩穩地坐下去，從始至終都未參與其。在無數次大大小小的火併，北灤縣一些小幫派都參與其，想趁亂分一杯羹，而華姐的手下愣是沒有發生過一起摩擦。

張秋對華姐有了重新的認識，這樣的魄力絕非一般人能夠有，華姐本身表現給外界的形象更加恐怖，要知道，冬眠的蛇毒性最強。好在，天堂社與華姐向來沒有任何矛盾，也很少存在利益交叉點。華姐主要經營着北灤縣兩大紅燈區，除此之外有一家型私人會所，從事一些高檔服務，而這些方面天堂社並未涉足。

張秋唯一一次與華姐的人打交道，是在南區的菜市場，酒鬼欺負黑絲女姐妹被自己救下。從華姐對黑絲女的照顧來看，華姐這人還算善良。想到這，張秋不禁笑了，自己家在華姐地盤。張秋想，也許該找個時間約華姐出來談談。

張秋看向在座的兄弟們，想聽聽他們的意見，說道：“來，大家都說說，關於我們與華姐之間的關係，你們事如何看待的。”

張秋需要知道兄弟們的看法，規矩是張秋自己立下的，他不能一個人做決定。任何情況下，都不要把權力交到一個人手，這是張秋從那桑坦尼亞一系列事件得出的結論。

“秋哥，還是那句話，誰擋我們的路，把誰踏平！”

高志第一個發言，大嗓門嚷嚷的整個屋子裡都回蕩着他的聲音。

“秋哥，我倒認為或許該保持現狀。”

“正祥，你怎麼又犯過分謹慎的老毛病了。現在的北灤縣，誰是我們天堂社的對手啊！”

“高志，每個人都可以提自己的看法，你不要打斷別人。”張秋說著瞪了高志一眼，高志悻悻地低下頭去，張秋又對王正祥說道：“沒事，你可以繼續說。”

“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與華姐衝突。”經高志一鬧，王正祥說話的聲音已經很小。

“我認同正祥的看法。”趙平川的話如一聲炸雷，與王正祥的小聲音形成鮮明對。眾人的目光紛紛看向趙平川，趙平川迎眾人的目光，底氣十足地說道：“我們與華姐之間向來沒有爭執，我認為這種默契可以維持下去。石擔幫與林濤團伙一戰，造成了惡劣的社會影響，何軍，也是秋哥的舅舅，藉此機會整肅治安，誰在這個時候搞事，是明擺着給他眼藥，這樣的做法極不明智。”

高志激動地想要辯駁，被張秋一個眼神制止，道：“讓平川把話說完，然後你可以自由發言。”

高志不情願地閉嘴巴，趙平川繼續說道：“天堂社名義成為了北灤縣第一大幫派，但實際可能並不如根深蒂固的華姐。華姐經營這麼多年，實力雄厚，而我們像擁有了巨人的骨架，肌肉部分還沒有豐滿。天堂社大多數成員來自學生，這些人是我們第一批骨幹力量。後來加入的社會人員，以及從石擔幫吸收過來的人，並沒有完全轉化成我們的一部分。我們雖然厲害，也不要驕傲，驕兵必敗。”

張秋看着高志，說道：“想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反正我覺得，我們與華姐之間，遲早會有一戰。”

“當然，或許你說的對，但那一戰不是現在。我也認同平川的看法，一下子吃的太飽，需要時間來消化。今後的一段時間裡，天堂社還是休養生息的好。有件事我之前忘了說，曾經殺到白日焰火的那批神秘人，是來自首都的軍火販子，他們力量強大，在非洲我們已經交手。那些人的隊長叫趙元嘉，他親口對我說會對天堂社下手。”

張秋一番話說完，高志立刻打消了與吞併華姐的想法，眉頭緊蹙着思索。張秋適時地補充道：“現在的趙元嘉不能騰出手來對付我們，他已經自顧不暇了。不過，我們要利用這段時間壯大自己，我們與趙元嘉之間，才會是遲早一戰，後果與華姐對抗嚴重的多。”

張秋察覺到氣氛的變化，笑道：“知道有這麼回事好，該做什麼還是要做，像高志說的，誰擋我們路，踏平他們，不管是誰！”

坐在一旁把玩着水果刀的楊羽，猛地把刀戳在辦公桌，喝道：“誰擋我們的路，踏平他們！”

水果刀咣啷啷的搖晃着，眾人齊聲聲喊道：“誰擋我們的路，踏平他們！”

士氣在楊羽的配合下提升來，張秋又吩咐趙平川：“幫我聯繫華姐，約她見面談一談，這件事你要親自，並且要儘快去做。”

“放心吧，秋哥，我會辦好的。”

楊羽問：“秋哥，你見華姐，想怎麼做？”

“接觸一下才知道是敵是友。”

張秋說完，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楊羽也笑了，張秋這笑容他再熟悉不過。張秋在江雪的幫助下，把所有的烤鴨堆放到桌，笑道：“好了好了，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你們領了自己的烤鴨回去吃。廚師告訴我，用微波爐加熱一下味道會更好。”

“高志，要不然你把這些烤鴨都帶走？”

趙平川打趣高志，高志連連擺手，對張秋說道：“秋哥，別忘了，你答應給我的葯。”

“放心吧，該給你的一定會給你！”張秋笑道，“出門這麼久，我要帶雪兒回家看望父母了，咱們改日再聚。”

眾人把張秋和江雪送到樓下打車，露西亞與他們同行。張秋看着江雪與露西亞親熱的樣子，感覺自己受到了冷落。陶雅被張秋留在陶冷曼身邊，自己與江雪分開多久，她們兩姐妹分開了多久，張秋想，是時候讓這對形影不離的姐妹在一起了。

猛地從冬天回到夏天，張秋一時間不太適應，坐在空調車依然出汗。路過紅燈區時，張秋看見黑絲女的屋子緊閉着房門，出租車快速駛過，張秋也沒來得及看太清楚已經走過。出租車在路口停下，張秋等人步行幾十米後來到家門前，張秋感嘆一聲，終於回來了。即使這裡是租的房子，也處處能感受到家的感覺。

院子里的大鐵門掛着一柄黝黑的大鎖，張秋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去。父母都不在家，張秋把江雪和露西亞帶到屋子裡安頓好，說道：“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看冰箱里有沒有什麼水果。”

“你在這陪露西亞，我去洗水果，順便把烤鴨放進冰箱。”江雪說著起身，把張秋按在沙發。

江雪去洗水果，張秋並沒有在沙發坐着，起身走到自己書架旁，看着琳琅滿目的圖書突然轉身，匆匆走到床邊，掏出一個密封的袋子，裡面裝的正是那本跟隨張秋歷經重重磨難的《烏克蘭拖拉機簡史》。張秋沒有把書拿出來，連同透明的防水袋一起，放進書架的一排書。

江雪端着一盤蘋果進屋，看到張秋在放書，微微一笑，說道：“一到家急着看書，快來吃點水果。”

張秋轉身笑道：“這本書對我有特殊的意義。”

“哦？”江雪走近書架，“能給我講講嗎？”

“當然可以。”張秋拉着江雪的手坐到沙發，把那本書的連同自己的故事一股腦講給江雪。很多故事江雪在媽媽家已經聽過，但關於這本書的故事卻是第一次聽到。江雪想不到，這本書竟然經歷了這樣的波折。見江雪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張秋伸出手在江雪滑嫩的臉蛋輕輕一捏，笑道：“聽傻了？”

“你才傻了呢。”江雪白了張秋一眼，想到還有露西亞在一旁，拿起蘋果說道：“露西亞，吃蘋果，我們不理他。”

“好，不理我，那我去打個電話。”

張秋走到院子里，電話打給百經緯。之所以不在屋裡打，是張秋有意要避開江雪。電話接通了，百經緯愉悅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張秋，回到家裡玩得很開心吧？”

“開心倒是開心，不過，我心裡記掛着一件事。”

“我告訴你一件事，一定能讓你安心。”

聽百經緯這麼說，張秋立刻來了興趣，忙問：“什麼事？”

“趙家完了。”

“什麼？”張秋沒有聽懂。

“趙元嘉，趙家，完了，徹徹底底的完了。”百經緯停頓一下，笑道，“聽我這麼說，你是不是能安心過暑假了？”

“你沒有在逗我吧？”張秋覺得難以置信，趙家那樣龐大的存在，怎麼會說完完。

“我當然不是開玩笑，情況可以告訴你，不過你不能四處去說，自己明白好，怎麼樣？”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