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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從自身的鮮血來解決,自然是當日用另外的血來替代沈衣雪的鮮血,滴在那不知真假的玄玉上面。如此以來,不管玄玉是真是假,最終如何通過鮮血控制宗內弟子門人的性命,都與沈衣雪無關。

只是,當日在場的諸人,只怕哪個修為也不會低,自然不是在身上藏個血包就可以瞞天過海的。

所以,如何在眾多高階修者面前,將自己的鮮血偷梁換柱,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雪暮寒一開始的確的打的冰晶魚的主意。

冰晶魚通身透明,其外皮更是薄如蟬翼,卻比蟬翼更加柔滑,接近人的皮膚,再加上冰晶魚自身的冰寒之氣,也可以令鮮血保持新鮮。

若是穿在身上,並將一滴鮮血置於魚皮與人肌膚之間,不但不易被人看出,那滴血更是均勻分布,看上去也就比人正常的膚色稍微多一絲粉紅。更兼那滴血可以隨時彙集到人體的任何一處,看起來就如從人體滴出一樣,很難讓人發現。

只是,冰晶魚皮雖好,想要得到卻也不易。

首先要尋一條和沈衣雪身形差不多大小的冰晶魚,注意,是尋找一條,而不是抓一條!

只是這尋找,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冰晶魚通身晶瑩剔透,血管骨骼清晰可見。這樣的一條魚在水,只憑眼睛,基本上是看不見的。所以,找這魚不能用眼睛,而是只能用神念。

這就要求找魚的人神念特彆強大,幾乎要能覆蓋整個落冰湖才行。不過,這一點,雪暮寒倒不是十分擔心。畢竟沈衣雪已經可以初步運用神念,應該問題不大。

其次,在水找到了大小相似的冰晶魚,就算是有那個能力,也不能去抓,而是要讓冰晶魚將自己吞入腹。

首先這一點就有很多人難以接受,這就好像主動將自己送給冰晶魚去吃一樣。更難的是,冰晶魚本身性情溫和,一般不會主動傷人,所以還得想法子激怒冰晶魚,或者引誘其將自己吞下去。

再者,這落冰湖的湖水冰冷徹骨,就是真氣護罩也只是能阻擋湖水侵入身體,卻無法阻擋湖水特別的寒氣。

不但如此,在被冰晶魚吞下去的時候,身上還不能有任何的衣物。否則這衣物就會留在魚皮與人的皮膚之間,讓人一眼就能看穿身上穿了魚皮。

另外,和冰晶魚共生的赤血鯉卻是性情暴躁,極易攻擊進入水的人或者動物,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被赤血鯉活活咬掉全身血肉,只剩一具骨架。

附帶說一句,赤血鯉的形體長不大,最大也就能長到半臂來長,它的動作又是十分迅速,幾乎可以說是來去如電,同時又喜成群結隊,遇到水的人或動物都是一鬨而散,散開之後就是一具白骨!

這就大大增加了尋找冰晶魚的難度。在加上人在運用神念的時候,本來自身防禦就弱,對落冰湖的寒氣和赤血鯉更是防不勝防。所以,一般情況下,是一個人在湖邊或者湖心的上空散發神念,再將神念傳入湖水找魚的人腦海,找魚的人依靠着腦海的圖像再去尋找冰晶魚。

這才是雪暮寒最難啟齒的一點。因為冰晶魚魚皮的特性,他不能替代沈衣雪去將與抓出來,而是只能由沈衣雪自己去湖水尋找。

本來如果只有沈衣雪一個人的話,也還好說。可是偏偏又需要他以神念來指揮沈衣雪尋找的方向,想想都覺得尷尬。

更何況,在赤身被冰晶魚吞入腹內之後,還要以最快的時間,將冰晶魚體內的骨骼筋膜血肉剔除乾淨,只留下魚皮。這就要求不但下要快,還要准,否則一個不慎,劃破了魚皮,那魚皮就會如冰化水,再也沒有了痕迹,就是前功盡棄的結果。一切還得從頭再來。

且不說人的體力有限,就說落冰湖的寒氣,就懂得人足發冷,身體僵硬,還怎麼靈活自如地剔除魚肉而不傷魚皮。另外那冰晶魚雖然性情溫和無害,體內胃液卻的有着強烈的腐蝕作用,若是動作稍慢,被冰晶魚的胃液腐蝕掉皮膚血肉,只怕就真的變成了主動餵魚了。

而且一切都還必須在落冰湖進行,成與不成,就要全靠沈衣雪自己。就是雪暮寒有心,只怕是也幫不上忙。

本來,雪暮寒在聽到關於玄石的消息時,的確是打的利用冰晶魚的魚皮的主意。只是剛才在湖邊,看到落冰湖水域廣闊,再想到這其間也是困難重重,就怕稍有不慎,沈衣雪就此葬身魚腹,到時候自己追悔莫及。

因此,這才生出了讓沈衣雪就此離開,去天魔宗找夜流觴的想法。

卻不想就因為一句“放棄”,惹來了沈衣雪的諸多誤會,甚至讓沈衣雪以為自己在那師徒情分來威脅她。

看着雪暮寒現在還帶着一絲憋屈的臉,沈衣雪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陪了個笑臉:“師父,那個……衣雪誤會你了,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生氣才好。”

“你呀!”難得見到沈衣雪如此討好自己的表情,雪暮寒的心無論如何也硬不起來,責備的話更是說不出口。雖然他很想再多看沈衣雪這個表情一眼,奈何實在是心不忍,也就只好展顏一笑,“師父沒有生氣,只是擔心你而已。”

“該說是,我都說了。”雪暮寒嘆了口氣,“不論你如何做,我全力支持你便是。”

“你若是想去天魔宗,我護送你從此向西南而去,翻過無極山脈。”雪暮寒的語氣帶着濃重的不舍和無奈,“從此以後,不要再惦記着尋找原銘,不要再惦記着報復。夜流觴是個不錯的男人,他會好好待你……”

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低得連自己都聽不到了。

每一個從他口吐出了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小刀,在快速地凌遲着他的心!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永遠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可是他不能!如果留在他的身邊,她只有死路一條,他怎麼可以那麼自私?

就如夜流觴打他的時候曾經說過的那樣:“如果,你真的沒有能力保護她,那就把她交給我吧。我願意保護她,哪怕用我的命來保護她,怎麼樣?”

雪暮寒覺得,自己真的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沈衣雪因為尋找原銘,為了留住劍宗,而把她自己的命運交給劍宗的某個人物掌控。

那樣,就算她活着,只怕也是生不如死!

只是,為何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決定,心卻是這樣的痛呢?

痛得難以承受!

沈衣雪淡淡地聽着,只用帶了一絲嘲諷的目光望着雪暮寒,直到雪暮寒再也說不下去,才輕笑了一下,道:“師父,就算是我想要離開劍宗,只怕也是來不及了。”

雪暮寒一怔,忙道:“怎麼會?天的時間,足夠你到達天魔宗境內,到時候就是劍宗有心抓你回來。但憑着劍宗與天魔宗的關係,只怕也要費些周折。”

“就憑着兩宗交涉的時間,足夠夜流觴發現你的存在。”雪暮寒強忍住心的不舍,“到時候你就安全了。”

“不管這次是事情背後是何人推動,我知道也是遲早的事情。”雪暮寒的臉上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因為整個外門或者說整個劍宗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他所算計的,不過就是個時間的問題。”雪暮寒的臉色微冷,目光似乎比落冰湖的水還要涼,“或者說,他算計的,是我對冷師叔的感情。幸好我察覺到的時間不算太晚,若是直到拜師儀式當日才知道,那才是真的無力回天了。”

“唉!”沈衣雪重重地嘆息一聲,“知道你與冷師叔祖感情好的人又有多少呢?”

雪暮寒的臉色變了一變,卻聽沈衣雪繼續道:“憑苗興波一個在外門都處處受到排擠的弟子,是如何知道玄玉的存在的呢?只怕整個外門都不知道,這可以測試出人的資質高低的石頭就是玄玉吧?”

“什麼意思?”雪暮寒的聲音也跟着變了,“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有說。”沈衣雪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雪暮寒的話,“一切都只是師父你的猜測。”

雪暮寒的臉色卻是難看地不能再難看了:自己看似精明,竟然還是落入了對方圈套。他以為自己套出了苗興波的話,豈不知那些話就是苗興波背後主使之人,有意讓苗興波透露給自己的!

如此一來,自己帶着沈衣雪離開了劍宗,到落冰湖來豈非也在對方的算計當?若是自己真的就此將沈衣雪送離,一切就成了不打自招!

他所謂的退路,不過是一條離黃泉更近的死路罷了!到那個時候,只怕自己和沈衣雪兩個人都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想到此處,雪暮寒只覺得周身冰涼,如墜冰窖,額頭上的冷汗更是怎麼也止不住!

沈衣雪看着他的表情,目光有着淡淡的哀涼和嘲諷:“現在,你還執意要送我去天魔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