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觴把沈衣雪抱在懷裡,感到她的身子顫抖地厲害,幾乎要癱軟下去,臉色蒼白,心一疼,遷怒地掃了應天翔一眼。
應天翔鬱悶死了,怎麼他說了也錯?
這位天魔宗的少宗主有多麼冷酷狂傲,一路同行下來,他是深有體會,奈何自己人微言輕,只得忍了。
夜流觴一心關注着沈衣雪,見她一雙美目瞪得老大,眨也不眨一下,竟似失了魂魄一般,不由大驚失色,正在足無措的時候,忽覺她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你!”夜流觴嚇了一跳,看到歷劫尚未放下的,正欲發作,就聽歷劫道:“她現在急怒攻心,如此下去只怕她身體承受不起,先帶她去點星樓。”
夜流觴咬了咬牙,冷冽的目光從歷劫臉上掃過,一把將沈衣雪柔軟的身子抱起,“你最好不要騙我。”
歷劫絲毫不覺,引着眾人往點星樓而去。
夜流觴很想知道到底沈衣雪後來發生了什麼,為何來到了修真界,為何還對聖獸門的事情如此上心,可讓他去問歷劫他又拉不下面子,只好悶在心裡,周身丈之內都可以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冷氣。
一進點星樓的護山大陣,除了歷劫,所有人都感覺體內真氣似乎被限制住了,變得幾乎與普通人無異,這讓夜流觴十分彆扭,然而面對點星樓的規矩,他也無可奈何。
不止夜流觴,所有人到不得不接受,除非立刻離開,否則就得老老實實地按點星樓的規矩來。
更讓夜流觴無法接受的是,點星樓的人將他們都安排在四層,卻要歷劫帶着沈衣雪去第五層。
當然,對於這個安排,另外個人都沒有任何意見,畢竟四大宗門或者其代表人每次都是被安排在此處的。
歷劫嘆了口氣,看着夜流觴,問:“你還記得劍宗有人從人界擄走凡人的事情嗎?”
夜流觴咬牙切齒地道“當然!”
不待夜流觴發作,歷劫又問:“那你可知道被擄走的凡人是她什麼人?”
“什麼人?”夜流觴不由自主地問道,心卻提了起來。
“她已經拜過天地的夫君。”
一句話,刺痛的卻是兩個男人的心,夜流觴本不在意,此時卻也不得不正視。而歷劫,他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心被刺痛了。
無論如何,沈衣雪都算是已為人婦,即使她仍是處子之身也改變不了她與原銘之間的名分。
歷劫強迫自己不去想,再次說道:“最晚明日下午,劍宗的人必到。”
下面的話不用再說夜流觴也明白了,沈衣雪必然知道擄走原銘的是劍宗的人,若在四層,難免碰面,到時候只怕局面難以控制。
夜流觴終是鬆開了。
沈衣雪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屋頂四角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線,明亮卻不刺眼。
歷劫正對着她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那目光悠遠而迷離,原本清秀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令人心疼的滄桑。
“這是哪裡?”
一陣眩暈感襲來,沈衣雪皺眉,拿去揉額頭,“那兩個護法呢?”
“待靈寶齋拍賣事了,我陪你走一趟聖獸宗,可好?”
歷劫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希望沈衣雪再為此傷神,更不希望她再追問下去。
沈衣雪回過神來,掙扎着坐起來,“我想現在就去。”
“對我來說,靈寶齋的拍賣場根本沒有意義。”沈衣雪繼續道,“你知道的,我什麼也沒有。也沒有想要交換的。”
歷劫微笑:“你知道拍賣場的規矩?”
不待沈衣雪回答,又道:“那你可知彩的請柬代表什麼?”
沈衣雪一怔,關於靈寶齋的拍賣場,她只是聽白玉沉簡單講過一些,而白玉沉不過一個附屬小門派弟子,哪裡知道彩請柬的事情,所以歷劫一說,她發現自己還真不知道。
“彩請柬是天門的避禍法寶,它選的人有可以帶走拍賣場內靈寶齋的任意一件拍賣品。”歷劫看着沈衣雪的目光說不出是無奈還是心疼,“拍賣到靈寶齋的物品,並不一定要用錢,可以是同等或者更高的天地靈寶或者功法秘籍,甚至是一個要求都可以。”
沈衣雪眼睛一亮,這分明就等於是讓她白挑一件好東西,她哪有拒絕的道理?如果真有修復丹田的丹藥,是否也有修復金丹的丹藥呢?如果有,那樣一來芙蓉殿的殿主豈非還有轉?
一想到此,沈衣雪心情大好,“那好啊,我想挑一顆丹藥。”
歷劫當然明白她的心思,被她突然變幻的表情嚇了一跳,寵溺地搖搖頭,“你確定要丹藥?”
沈衣雪睜着無辜的大眼瞪着歷劫,“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歷劫失笑,“傻丫頭,你忘記你最擅長什麼了嗎?”
“最擅長?”沈衣雪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一時呆住,隨即看向歷劫,希望可以得到答案,那模樣更是可憐又可愛,讓歷劫的心跳幾乎要停下來。
如果可以,對着這樣一個人兒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煩吧,也許是永遠都不會厭倦。
這一刻,歷劫忽然羨慕起那個原銘來了。
換作自己,若可陪在她身邊,哪怕是用盡所有一切來換,歷劫覺得,他也心甘情願。
看到歷劫半晌不語,沈衣雪忍不住喚了對方一聲:“歷劫?”
“啊?”
歷劫回過神來,連忙移開目光,不敢再去看那嬌憨可愛的女子,忙道:“你的金針術啊。你現在有合適的金針嗎?”
沈衣雪搖頭:“沒有。”
對於歷劫的突然失神,沈衣雪倒沒有覺得多奇怪,畢竟歷劫那性子擺在那裡,他不想說的時候嘴巴比縫起來還嚴實。
“據我所知,這次拍賣的物品就有一件。”歷劫道,“一顆丹藥只能救一個人,而一根金針卻是可以救無數人,當然也可以殺人。你還要丹藥嗎?”
“當然不要。”沈衣雪想都不想,眼睛亮晶晶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歷劫帶着沈衣雪去找飛虹和流光,講明來意,就跟着飛虹和流光上了點星樓的第六層。
第六層是靈寶齋所要拍賣物品暫時存放的地方,門上設了層層禁止,非得飛虹和流光二人同時才可以打開,而那勢之複雜,沈衣雪根本看不懂,當然她也沒有想看懂。
進了房間,只見面牆上都是多寶格,迎面牆上的多寶格陳列的應該是功法秘籍,既有竹簡玉片,也有獸皮紙片,不多,也就六件的樣子,左牆上的應該是天地靈寶一類,有普通的人蔘靈芝,也有裝在玉瓶里的丹藥。沈衣雪看了一下,歸元丹顆,煉骨丹兩顆,都用蠅頭小楷寫成標籤貼在上面。右牆邊是法寶靈器了,一隻紫玉長蕭,上面有着明顯的靈力波動,卻被限制在一個範圍內,標籤上寫着紫靈銀簫,另外還有一根透明的長針,掌長短的,上面彩光華流轉,卻感覺不到靈力波動,標籤上寫着伽藍冰魄針。還有一個小小的藍色葫蘆,標籤寫着藍火葫蘆,還有兩樣,沈衣雪也沒再細看。
畢竟她聽從歷劫的話,就是衝著那枚伽藍冰魄針來的。
“就它了。”沈衣雪制住那伽藍針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飛虹翻了個白眼,彩請柬選擇的人,他們天門都不敢得罪,當然不敢說不了。這個女子明知故問嘛。誰知道她不是報今日白天的小仇。
沈衣雪握住伽藍針,一股異樣的熟悉感順着心傳入身體,彷彿有一個聲音對她說:“你終於來了!”
這種感覺嚇了她一跳,回頭卻見歷劫對她點頭,連忙把那種感覺壓下去,不再多想。
她本想把歸元丹也選走,後來又想,歸元丹只針對丹田破碎的修者有效,對金丹期修者未必有用,犯不上用答應對方一件事情來換,所以沒有開口,待飛虹流光重新把房門封住,設好禁止,就跟隨着歷劫離開了六層。
飛虹和流光對視一眼,對於沈衣雪沒用要求來交換別的物品有些詫異。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情,不應該多選幾樣嗎?即使是要以答應對方的要求來換,比起把同等價值的物品來換來不是好太多?而且還不用在拍賣場上和人競拍,少了競爭對,多好的事兒,那女子竟然連口都沒有開。
對於彩請柬的持有者,在天門要的東西越多就意味着虧欠天門的越多,對他們天門就越有利。一個對條件問都不問的請柬持有者,讓他們很頭疼!
沈衣雪捧着那枚伽藍冰魄針,歷劫跟着她進來,轉身掩上了房門
沈衣雪捧着那伽藍冰魄針,歷劫緊隨其後,回到了五層的房間。
歷劫看着沈衣雪纖柔的背影,眼閃過一絲猶豫和不忍,顫抖着伸出,布下結界將房間與外界隔開。
“丫頭,這伽藍冰魄針上面有一個禁止,以你現在的修為還不能破開。”歷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與平時無異,“先給我。”
沈衣雪回頭,就看到歷劫微笑的臉,不禁心頭一暖,將里的針遞了出去。
歷劫接過那針,緊緊握住,電光石火間,刺進了沈衣雪的心口!
沈衣雪只覺得心口一涼,疼痛已經蔓延開去,她低頭,看着那伽藍冰魄針插在自己心口,從透明變成了妖異的紅色。
“為什麼?”
沈衣雪驚訝的看着歷劫,笑意尚未來得及褪去的臉上,滿是不解,接着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