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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往事

然而,直到雪暮寒撤去了結界,百里凝雲也沒有等到她想看的場景,倒是沈衣雪在撤去結界的時候,正在向雪暮寒說一句讓她幾乎吐血的話:“師父,怎麼弟子沒有感覺身體恢復?是不是藥效不夠,不知道師伯身上還有沒有?”

雪暮寒卻只是一臉寵溺的說了一句:“你這丫頭!”

然後,就沒有了下,百里凝雲臉色發白,卻還不得不強忍着,裝作沒有聽到沈衣雪的話,勉強笑着問:“衣雪,藥效如何,身體可有恢復過來?”

她以為沈衣雪就算不會真心謝她,最少也會表面客套幾句,誰知道沈衣雪卻是說了這麼一句:“師伯,你確定那個清心玉華丹有那麼神奇?不是你被人給騙了吧?”

言下之意,竟然是說那清心玉華丹是假的!

百里凝雲這個氣,偏偏沈衣雪這個狀態,她還發作不得,她總不能說,你應該承受不了藥效爆體而亡啊,為什麼現在還沒有?

轉頭看雪暮寒,卻完全沒有責備沈衣雪的意思,只是一臉無奈地笑着,搖着頭,一臉的寵溺。

百里凝雲正要開口,就聽雪暮寒道:“師姐,你也看到了,衣雪已經服下那顆清心玉華丹了,可以放心了嗎?”

“天色已晚,就不留師姐在此照顧衣雪了。”雪暮寒的表情在笑,那笑卻從不曾到底眼底,“師姐走好,雪暮寒還要照顧衣雪,就不送了。”

百里凝雲再次咬牙,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恨恨地看了沈衣雪一眼,轉身出了房間。

沈衣雪看着百里凝雲的背影,對雪暮寒道:“師父,師伯很生氣呢!”

“你呀!”雪暮寒無奈地搖頭,“就不能少氣她一次嗎?”

沈衣雪眨了眨眼睛:“師父心疼師伯了,是嗎?現在去追吧,應該還來得及。”

雪暮寒沉下臉來:“不要亂講……”

“師父要罰弟子嗎?”

沈衣雪根本不給雪暮寒說完話的會,直接就將伸到雪暮寒面前,那細膩潔白的掌心,纖細的指,似乎散發著耀眼的光澤,讓雪暮寒一個失神,險些忘記接下來要說的話,卻聽沈衣雪的軟糯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要罰練功,打心吧,行不行?”

雪暮寒氣的呆住,半晌才失笑道:“不許這樣和師父沒大沒小的!”

如此孩子氣的沈衣雪,如此可愛的沈衣雪,雪暮寒心底似乎有一個弦被輕輕撥動了,原來生命,除了修鍊,還有許多的美好可以被發掘。

此時已經是夏至時分,天氣漸漸炎熱起來,不過修者一般都可以靠真氣運行來抵抗。可是此時的雪暮寒,卻忽然覺得室內的溫度有些高。

“現在身體如何?”

許久,雪暮寒才說了這麼一句,卻不敢去看沈衣雪的眼睛,他怕會再次淪陷進去。

“還好,雖然沒有太大的助益,但是身體的確是恢復了大半。”沈衣雪渾然不知雪暮寒百轉千回的想法,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一句,然後可憐兮兮地問:“師父,你不會真要罰我練功吧?”

“你!”雪暮寒再次被她氣的無語,心卻是泛着莫名的悸動,連忙收斂了心神,伸一指對面自己房間的屋頂,“能上去嗎?”

沈衣雪一愣,屋頂才一人多高,卻問她能不能上去,是她這個師父眼花了,還是她表現的太笨了?

“走吧!”

那呆愣的模樣,惹得雪暮寒心再次泛起憐惜,一把拉起那柔若無骨的小,就帶着沈衣雪飛身上了屋頂。

天邊彎月如眉,四周是稀稀落落的星子,閃閃爍爍,在靜謐的夜空,像極了少女的眼睛,閃耀着溫柔的光芒,讓人躁動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安靜下來。

沈衣雪坐在屋頂上,看的卻是那皎潔的月,雖然只是很細的一彎,但總會有圓成一輪的時候,只是需要時間,需要等待!

雪暮寒卻是在看那星星,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去。

“我是一個孤兒。”

雪暮寒的聲音挺起來如此遙遠,似乎比天上的星星更遙遠:“從我有記憶開始,就生活在劍宗了。”

“據師叔講,我是他從彌勒宗北部的准提山腳下發現的,當時正是黃昏時分,大雪紛紛,寒氣逼人,所以師叔才給我取名雪暮寒。”

雪暮寒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去:“那時候,我只有五個多月大,沒有被凍死已經是個奇蹟,就連師叔也覺得驚奇。檢查之後發現我適合修鍊,就把我帶回了劍宗。”

“不過,師叔本身修為卻並不高,相對於修鍊,他更喜歡到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去遊歷,因此耽誤了不少修鍊的時光。”

“但是他卻不想耽誤我的前途,所以並未收我為弟子,反而讓我拜了他的師兄,也就是劍宗的上一任掌門為師。”

“而他,除了關心我的衣食住行,絲毫不干涉我的修鍊。”

“他自己也因為修為不高,從未收過弟子,用他的話說,就是不想耽誤人家的前途。”

“因此,在我心裡,雖然傳道授業的一直是我的師父,如父親一般關懷於我的,卻是師叔。”

雪暮寒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去,半天沒有開口。

沈衣雪就靜靜地聽着,她知道雪暮寒雖然選擇了屋頂,卻絕不會單純地想要和她一起看星星。

半天沒有聽到雪暮寒的話,沈衣雪才開口問道:“那師叔祖在劍宗的地位如何?”

“本身修為不高,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修真世界,誰會真心尊重於他?”沈衣雪的問題有些尖銳,直接刺入雪暮寒的內心,雪暮寒感覺到似乎有鮮血一下子冒了出來,“一個所謂掌門師弟的身份嗎?我不相信。”

雪暮寒沉默,這些問題,他何嘗不明白?所以他才會對百里凝云為着冷興華大限將至的事情來找他而心存疑惑,所以他才沒有如百里凝雲所願,心急火燎的趕路。

想到自己的身體不過是個借口,沈衣雪心裡微微有一些不舒服,正要開口,雪暮寒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想法,“衣雪,擔心你的身體,這個是真的。我就算對此心存疑慮也不會拿你當借口的。”

“若不是夜流觴繼任大典,一時疏忽,夜天隱怎麼能夠出現在眾人面前?”沈衣雪嘆道,“就連宗主的親兄弟,因為修為的原因,都不敢出現在人前,一個宗主的師弟又算得了什麼?”

“門人弟子,除了你,誰還會把師叔祖的心愿當回事兒?”

沈衣雪鄭重地看着雪暮寒:“師父,你真的要回劍宗嗎?”

雪暮寒沉默,半天才道:“衣雪,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心存疑慮,總是以為我在利用你,對嗎?”

“……”沈衣雪不想說假話,所以默認。

“你一定要對我如此防範嗎?”雪暮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落寞,“為何就不能如相信夜流觴一般,信任於我呢?”

他的聲音甚至有一絲哀求,就像一把鈍鈍的刀子割在心上的感覺,讓人的心,不由跟着疼了起來。

“你知道原因的。”

沈衣雪沉默了許久,才說了這麼六個字,卻讓雪暮寒的臉上一下變得蒼白,在微弱的月光和星光下,被漆黑的夜色襯着,愈發明顯。

“夜流觴都告訴你了對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雪暮寒的聲音都在發抖,可是問出口之後,他就後悔了!

若此言不出,她和他之間,總還有一絲溫情的面紗來維繫;一旦出口,卻是將所有的偽裝全部撕下,變成了真正的赤誠相對!

如果此時,沈衣雪說要走,他還有挽留的理由嗎?

雪暮寒的心被提了起來,看着被夜色籠罩的沈衣雪,第一次感覺到了緊張和在乎。似乎他的命運,已經被她牢牢地握在了心。

他,就像即將判決的囚徒,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沈衣雪楞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雪暮寒會問了出來,沉默許久,才點了點頭,默認!

雪暮寒也沉默了下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那是整個劍宗欠沈衣雪的,而他,就算有心,又拿什麼來彌補?

“那你還要跟我去劍宗嗎?”

雪暮寒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沈衣雪會說出一個他不想聽到的答案,雙在袖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或者說,此時的雪暮寒是分外矛盾的,既然知道沈衣雪去劍宗的目的不純,出於宗門的利益,他就應該當立斷,斬草除根才對,就算狠不下心腸,也要將其遠遠地趕走,而不是引狼入室,帶着她回劍宗去。

而沈衣雪,在明知對方已經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還要跟雪暮寒去劍宗,無異於是送羊入虎口,根本就是把自己置身於死地,卻難以後生!

雪暮寒的矛盾還在於,他既不希望沈衣雪跟他回劍宗,又盼着沈衣雪跟他回劍宗!

不希望是因為知道那對於沈衣雪來說是一個危險的地方,他實在不忍看她冒險,可是,若是她就此離去,他的心裡似乎又像是少了什麼,悵然若失。

這種感情他不明白,直覺他不應該,可是卻不受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