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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牙婆雖然貪財,但也指望着沈衣雪能買個好價錢,因此也不過於苛待了她。

沈衣雪身子底子本來不錯,只是被凍餓的時間久了一些,略一休養也就恢復過來,臉色紅潤,更顯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看得兩個牙婆心頭大喜,至少八十兩銀子花得不會冤枉,弄到京城去至少可以賣到二百兩。

兩個牙婆一個姓張,就是臉色蠟黃的那個婦人,生性苛刻,嘴巴十分惡毒,不過倒也沒有過多為難沈衣雪。黑胖婦人姓吳,與車夫是一對夫妻,對相看女子形體很有一套,平時寡言少語,和個啞巴差不多。

沈衣雪也不肯多話,倒樂得清凈,雖然對自己的未來擔憂,卻也無力改變什麼,只得隨遇而安。

當時夏氏打定主意賣了沈衣雪的時候,也怕被村民發現,所以這兩個牙婆都不是附近的人,更是說定要賣的遠遠的,再無回來的可能才行。

這兩個牙婆見沈衣雪生得標緻,也有多賺銀子的想法,兩人商量也不避諱沈衣雪,直接商定將其賣到京城最大的春仙閣去。

據張牙婆說,那春仙閣不但是京城最大的青樓,而且裡面的姑娘個個不俗,老鴇的眼光特別苛刻,但肯出的銀子也多。兩個牙婆一致覺得,把沈衣雪賣到那裡可以多拿銀子。

兩個牙婆又嘀咕一通,最後張牙婆提前去京城打探消息,剩下吳姓牙婆帶着沈衣雪慢慢趕路。

沈衣雪當然不想被賣進青樓,賣身契又在牙婆里,一時也沒有主意。

吳牙婆比起張牙婆來更加小氣,更加捨不得銀子,加上沈衣雪的身體也無大礙了,所以吃食上一時懈怠下來。

連着四天的風餐露宿,也可能是路邊的小攤吃食不幹凈,沈衣雪心事重重,吃的不多,車夫是個男人,身體結實,偏偏吳牙婆的肚子出了問題,一個上午一直不停地叫停車,一去就是半個時辰。

如此一折騰,到午也沒趕上歇腳的地方不說,還沒趕了幾里的路。

“這黑心的殺才,老娘回頭非拆了他的攤子不可!”吳牙婆有氣無力卻又咬牙切齒地咒罵著路邊小攤的攤主,接着臉色一變,掀開車帘子叫道:“快把車停下!快,就停樹林子邊上!”

車夫一眼停下了車,吳牙婆抱着肚子從車上爬了下來:“老東西,看好人!”

邊說邊衝進了樹林子去,沈衣雪面不改色,一個上午她已經習以為常了,雖然她懂得不少醫術,一個簡單的腹瀉更是不在話下,可她真沒有就這個吳牙婆的打算。

畢竟吳牙婆看着也不像是個會知恩圖報的人,救了估計也是白救,還不如當熱鬧看着。

沈衣雪半閉着眼睛,半晌沒見車帘子放下來,連忙睜開了眼睛,卻見那車夫一隻扯着帘子,兩隻不大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瞧。

焦黃的眼珠子閃着貪婪的光,色眯眯地好像能一口把沈衣雪吞進肚子去,甚至眼珠子的主人口水都流下來了。

沈衣雪一驚,連忙縮起身子:“你幹什麼?快放下帘子!”

車夫嘿嘿笑着,爬上了馬車,也不多話,一雙髒兮兮的就向沈衣雪嬌嫩的臉蛋摸去,“能幹什麼?”

車廂內本就只能容下兩個人,十分狹小,躲也沒地方躲,沈衣雪的雙雙腳還被縛着,動彈不得,一下被撲個正着。

沈衣雪閉上了眼睛,眼淚無聲而落:這就是她的命嗎?不是被賣入青樓,就是被這麼一個噁心的男人欺負!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脖頸微涼,衣領被車夫扯得鬆開,接着帶着臭烘烘的氣息鑽入了沈衣雪的鼻間,沈衣雪緊緊閉着眼睛,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沁出血來。

這樣的自己,為什麼還不死!

沈衣雪表面如同死人一般,內心卻彷彿有一座火山在噴發,強烈的憤恨讓她渾身戰慄,她不知道要如何迎接後面將要發生的事情。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車夫也沒有在進一步的侵犯她。

時間似乎極快又似乎極慢,沈衣雪忍不住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滿是驚恐和不可置信的醜陋臉孔。

車夫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還維持着扒開沈衣雪衣服的勢,身子卻一動不動,只有兩隻小眼睛咕嚕亂轉。

雖然事情有些奇怪,沈衣雪卻不及思考,她再次努力縮着身子,力圖拉開與車夫的距離,一點點也好。

“你這個老東西!”

隨着這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車夫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他發現自己又可以動彈了,可馬上有一隻薅住了他的脖領子,一把將他丟出了車外。

車夫自知理虧,雖然跌的生疼,卻只悶哼一聲,不敢大聲叫喚,縮着身子躲到了一邊。

沈衣雪就看到吳牙婆兩步沖了上來,一臉的橫肉顫抖着,怒氣沖沖的到了沈衣雪跟前。

吳牙婆揪住沈衣雪的頭髮,就把她從車廂抓了出來,同時嘴裡開始不乾不淨地罵著:“你個賤蹄子,狐狸精,老娘這一會兒工夫不看着你你就開始勾引男人了啊!”

沈衣雪反抗不得,被吳牙婆摜在地上,頭髮被揪得生疼,身上也被踢了好幾腳,她只能蜷起身子,被動地挨着。

此時的沈衣雪,沒有眼淚,對她來說,身上再疼也抵不過心裡的委屈和無奈,打一頓總要好過失了清白,再說她也無力反抗不是?

吳牙婆一連八腳,猶自不解氣,奈何身子幾近虛脫,實在沒了力氣,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氣,口不住地罵著。

初春時分的陽光並不強烈,此時又是下午,照在人身上沒有多少暖意,反射的光芒卻是十分柔和。

吳牙婆站起身來,瞪了車夫一眼,車夫連忙爬起來準備駕車,接着又看向沈衣雪,卻發現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落在沈衣雪的身邊。

“什麼東西?”吳牙婆一把搶了起來,“好漂亮的玉佩!”

色蓮花形狀,質地溫潤,一看就不是凡品,沈衣雪也看到了,正是她一直不曾離身的玉佩,“還我!”

“老娘伺候你吃,伺候你喝!這東西就當補償了。”吳牙婆當然不肯,一把塞進自己懷裡。

沈衣雪被她拎了起來就塞進了馬車,接着吳牙婆也爬了進去,“趕路趕路,不然今晚錯過了客棧就得露宿荒郊了。”

“楞什麼——”

話未說完,吳牙婆就呆住了,車夫比她更早也獃獃地望着前方。

沈衣雪從吳牙婆拎起她開始就一直閉着眼睛,到被塞進車廂也沒睜開,畢竟一切對於她這個無力抗爭的小女子來說,看與不看有什麼關係呢?

然而此時吳牙婆與車夫的異常卻讓沈衣雪再次睜開了眼睛,於是沈衣雪就看到一個人拉着韁繩立在馬兒跟前。

這是個黑衣男子,頭髮不羈地披散着,臉色比女子還要白皙,卻稜角分明,漆黑的劍眉下,一雙狹長的眼睛似乎可以勾魂攝魄,魅惑人心,薄薄的紅唇抿着,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讓人難以把目光移開。

這是一個很美的男人,美的不分性別,若非他的身材瘦削高挑,真要讓人以為是一個妖嬈的女子了。

“公子……”

吳牙婆的聲音都變了,真沒見過這麼俊美的男子,讓一向粗聲大氣的吳牙婆都收斂了起來,“奴家要趕路了。”

男子邪魅一笑,“我想買你車裡的女人。”

“啊?”感情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吳牙婆心裡有點小失落,卻仍擋不住黑衣男子的魅力,“買她?”

“是。”男子的聲音同樣勾人,“這個女子你本來就是要賣掉的,你賣給誰不一樣?”

他的聲音充滿誘惑:“你帶着她趕路,還要防她勾引別人,不若賣給我,省的路上提心弔膽的,而且……”

“現在出,銀子都是你們夫妻兩個的,不用和別人平分,不是更好嗎?”

吳牙婆顯然心動了,雙眼閃閃發亮:“你出多少銀子?”

“雙倍,怎麼樣?”黑衣男子解釋道,“不論你打算將她賣多少銀子,我都出雙倍。”

“五……五百兩……”

吳牙婆咬了咬牙,顫顫伸出一隻,“至少五百兩。”

黑衣男子似乎一直在笑,也不多話,直接拿出一張銀票,遞到吳牙婆眼前,“怎麼樣?”

吳牙婆細細的小眼一下子睜得老大,那是一千兩啊!

她伸去接,對方卻一下將銀票抽走,未拿銀票的伸了出來,“一交錢,一交人。”

吳牙婆徹底被打動了,連忙將沈衣雪從車廂里拖了出來,送到黑衣男子里,又趕緊去搶男子里的銀票。

男子倒也沒有為難她,一松,銀票飄飄忽忽落到了地上。

從頭到尾,沈衣雪一言未發,就這麼被吳牙婆交到黑衣男子上,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不論何時,被擺弄的都是她,她的命運從來都不由自己,沒什麼值得悲傷的,也沒什麼值得開心的。

黑衣男子解開了縛着她腳的布帶,沈衣雪低頭也沒有看他,卻向吳牙婆伸,道:“還我,玉佩。”

“還她。”黑衣男子也不多問,替沈衣雪重複了一遍。

說著又拿出一張銀票來,遞到準備離開的吳牙婆和車夫眼前,“你們拿了也是為了賣錢不是?”

吳牙婆咬了咬牙,從懷裡摸出了那塊色蓮花玉佩,不情不願地遞給了沈衣雪,酸道:“你可是遇到貴人了。”

“你們可以走了。”

黑衣男子站在沈衣雪身邊,看着吳牙婆鑽進車廂,那車夫偷偷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沈衣雪,卻被黑衣男子眼的寒意嚇得一個哆嗦,趕緊揚鞭打馬,背對着二人離去。

“我們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