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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衣雪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目送着閔南亭帶着那二十個人打開大門,魚貫而出,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一般,幾乎都要癱軟在椅子上。

這二十個人,至少有十五個都是她以金針刺穴來提升了修為的,畢竟這不同於天魔舞,閔南亭在這方面的悟性也不如風盈袖對於天魔舞的悟性,所以消耗了沈衣雪不少的精神。若不是實在找不出比閔南亭更加合適的人,沈衣雪甚至間都有過換人另教的想法。

倒不是說閔南亭悟性太低,實在是以金針提升修為要求的條件過於苛刻。既要對人體的經絡穴位精通,又要有雄厚的真氣支撐,二者缺一不可。所以雖然沈衣雪教地辛苦了些,卻也只將就!

夜流觴是等着閔南亭帶着人都離開之後才進來的。

他的臉色很難看,渾身都散發著冷氣,對於閔南亭和那二十個人,更是板著臉,一絲笑意也無,朝他行禮,他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表情。

閔南亭似乎也知道,所作所為心急了些,有些理虧,而對方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只是小心翼翼地陪着笑,然後帶着那二十個人匆匆離去,省的夜流觴看到了礙眼。

此刻暮色已濃,偌大的宗主大殿還沒有夜明珠照亮,顯得有些幽暗,一下只剩下了門口的夜流觴和大殿內癱坐在椅子上的沈衣雪。至於歷劫,在閔南亭打開宗主大殿的大門的時候,他便消失了,連個招呼都沒有和夜流觴打,至於沈衣雪,更是完全不知情。

從大殿門口,到沈衣雪所坐的位置,大約有百步距離。夜流觴走得很慢,空曠的大殿,夜流觴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聲比一聲清晰。

夜流觴沉默着,身上的冷氣依舊在散發,沈衣雪從他一踏進大殿就感覺得到。只是,夜流觴冷着臉不說話,沈衣雪也只好保持着沉默。

他終於走到了沈衣雪的面前,低下頭,分明是在俯視着座椅上的女子,他卻偏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彷彿眼前的女子,正站在高高的山巔,如此地遙不可及!

夜流觴身材頎長瘦削,一身黑衣猶如夜色便神秘冷峻,長發不羈地披散着,面目在夜色朦朧的大殿有些模糊不清,卻讓沈衣雪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她垂下頭,不再去仰視對方,目光輕輕,落在自己的指尖上。

“丫頭。”夜流觴低頭看着她,聲音帶了一絲懊悔和心疼,“我是否錯了?”

沈衣雪一怔,迷惑地望向夜流觴,靜靜地等待他的下。

“我以為,將你推到天魔妃的位子,將整個天魔宗的大權都交給你,你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了。”夜流觴道,“可我從未想過用一個天魔妃的身份,將你與天魔宗綁在一起。”

幽深的夜色,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聲濃重的嘆息傳來:“可是,今日發生的種種事情,似乎都在告訴我,將你推到天魔妃位置,權力或許會有,當更多的卻是失去自由,甚至還要為此消耗你太多的精力。”

“如果,你成為天魔妃的消息已經昭告天下修者,那麼,今日清晨,那個雙修門的此刻所要刺殺的人,只怕就不會是我這個宗主了吧?”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夜流觴說地卻是無比肯定,“若你不是天魔妃,也不必如此殫精竭慮,既要傳授顏如魅等人天魔舞,又要想着提升天魔宗門人的實力。今日也不會一整日都耗在這宗主大殿里,將一身的真氣都消耗殆盡了吧?”

“你知道?”沈衣雪抬起頭來,“你知道我的真氣所剩無幾?”

夜流觴很想說“知道,這是在歷劫的預料之,並且我還默認了”,可是他卻說不出來,雖然一直看歷劫不順眼,卻還不至於到出賣對方的地步。

當然,他也擔心沈衣雪知道自己默認歷劫的算計之後,會不會將火氣都發到自己身上。他可不想一個人來背兩個人的黑鍋。所以,就是要讓沈衣雪知道,那也得是歷劫在場的情況下他再說。

夜流觴彎腰,將她抱起來:“若是你不是真氣耗盡,有怎麼會癱坐在椅子上,一直都不肯起身?”

他一步一步朝着宗主大殿門外走去,懷抱着的,彷彿是他的整個世界,他的全部生命,是如此貴重,讓他無比地小心翼翼。

沈衣雪是真的耗盡了真氣,連動彈的力氣也沒有了,所以只有任由着夜流觴抱着自己,反抗不得。

走到門口的時候,顏如魅再次出現,身後跟着風盈袖和柳翩翩,還有十多個女子,沈衣雪以金針提升修為的那十個女子也赫然在其,一行大概有四十個人的樣子。

“宗主,按照天魔妃的吩咐,屬下已經從門人挑選了一些,資質都很……”顏如魅的一板一眼地回報着,卻被夜流觴不耐煩地打斷。

“知道了!”夜流觴看也不看,直接下了命令,“你便帶着這些人,立即動身趕往冰炎舍,並與先前趕去的費長老取得聯繫,一同去應對雙修門的事情。”

他的目光在那些女子身上掃過:“至於這些門人,你在趕去的路上先簡單傳授一下,具體的,到實戰歷練去吧!”

那些女子,天魔宗的門人聞言,一時有些紛亂起來,就連風盈袖和柳翩翩也不解地望着夜流觴,卻被顏如魅一個冷眼瞪了過去,立刻便鴉雀無聲。

“是,宗主。”顏如魅什麼都不問,只簡單應了一聲,朝着夜流觴行禮,之後轉身,揮,帶着一種女子離開,轉眼便消失在暮色之。

沈衣雪望着顏如魅等人離開的背影,似乎終於想到了什麼:“夜流觴,你不讓顏如魅等着我恢復過來一同趕去冰炎舍嗎?”

夜流觴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幾乎是有些心虛地別開眼睛,不敢去看沈衣雪,難道這就被她猜到了?

“事態緊急,不宜拖延!”夜流觴半晌才說了這麼八個字出來,心卻砰砰跳的厲害,生怕沈衣雪不肯相信他的說辭。

“是嗎?”

沈衣雪本來只是隨口抱怨,卻疑惑與夜流觴遲遲不答。她被夜流觴抱在懷,頭自然而然地貼着他的胸口,在感覺到夜流觴說完那八個字之後,驟然加速的心跳之後,心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既然是事態緊急,不宜拖延,讓顏如魅帶人去也就是了。”沈衣雪的聲音略頓了一頓,最後一個字背她拖得長長的,隨即卻提高了聲音,“你心虛什麼?”

夜流觴在顏如魅等人離開之後,又繼續抱着沈衣雪往寢殿的方向走,心裡正打着鼓,冷不丁地聽對方提高了聲音,更是將他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我怎麼心虛了?”

沈衣雪懶懶地貼在他的胸口,伸出一根白皙的指,一下一下點在他心口的位置:“這裡的聲音告訴我,你在心虛。”

“你不想讓我去?”沈衣雪不等夜流觴回答,繼續道,“是你的意思還是歷劫說服了你?”

她歪了歪頭,做思考狀:“我記得,在我決定教顏如魅,柳翩翩和風盈袖人天魔舞的時候,歷劫就曾說過,我可以教,卻不可以跟着她們去冰炎舍……”

夜流觴額頭上的冷汗都滲出來了,如果不是雙正抱着沈衣雪,如果不是怕沈衣雪發現端倪,他都要忍不住用袖口去擦了。

這個丫頭能不能不這麼聰明?只從一點小事就聯想這許多,這讓他怎麼解釋?難不成真的要替歷劫背黑鍋?

“歷劫有沒有說,我為何不能去冰炎舍?”沈衣雪突然提高了聲音,問道,卻再次嚇了夜流觴一跳。

“沒有!”夜流觴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答了這麼一句,之後立刻便後悔了。

面對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再聰明的男人也有智商短路的時候,此刻的夜流觴便是如此,他終於明白了,歷劫為何明明擔心着沈衣雪的身體狀況,卻要在宗主大殿的大門被閔南亭打開的一瞬選擇離開。

那分明是為了躲開這個丫頭的種種質疑和追問!

此刻的夜流觴,心裡將歷劫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有苦無處訴,只好選擇了一個最不是辦法的辦法,沉默!

不論沈衣雪說什麼,問什麼,他都一律選擇沉默!沉默着,急匆匆地往宗主寢殿的方向走。

只是,夜流觴的沉默,卻讓沈衣雪更加確定,歷劫不攔着自己,甚至不讓夜流觴攔着自己立刻就傳授金針提升之術給閔南亭,為的就是消耗自己的真氣!

至於目的,自然是不想讓自己去冰炎舍!

這種法子,也就只有歷劫想得出,至於夜流觴,倒不是他不夠聰明,只是他對於自己過於放縱,幾乎是有求必應,必然不會想出這樣的方法來。

只是,就算如此,夜流觴也是“幫凶”!至少在明白了歷劫的意圖之後,他選擇的默認。也就是說,他和歷劫是一樣的心思,不願自己趕去冰炎舍!

至於原因,她一時想不明白。不過……

沈衣雪抬起頭來,目光再次落在夜流觴的臉上,只是,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巴,還有微微滾動的喉結。

夜流觴感覺到了沈衣雪的目光,只是,他不敢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