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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知道,關大梵妖王什麼事?”

男子手裡拈一根草葉,慢慢把玩。這片虛空天地驕陽似火,映得大地都成了白金顏色,他身披金袍,袍子上諸多巫圖法相閃爍,有一種妖異的震懾力,說話時,旁邊身屬多個宗派的五十餘名修士都默默聽着,絕無一人低語交流。

當然,出現這種情況,也是因為他們正與一個強手對峙,場中氣氛綳得很緊。

男子的態度是看起來最輕鬆的,他笑吟吟地看着對面的女修,視線似乎能夠穿透對方兜帽下的陰影:

“這位道友,芳名香奴是吧,兩天前,是道友你先提出了大梵妖王之事,害得我絞盡腦汁,也弄不明白其中究竟,今日巧遇,莫不是巫神旨意,請道友為我們解惑來着?”

當日,女修只是擠兌文式非說出問題,沒有直接論及大梵妖王,但人們都認定了她的“首倡”之功。此時女修全身都隱藏在連帽長袍之下,看不清面目,語氣也沒什麼起伏,言辭倒還有禮:“伯陽公子智珠在握,何需多費唇舌?”

金袍男子,也就是千山教的夏伯陽撫掌笑道:“說的也是,原本我是不明白的,可看到道友,立刻就眼明心亮,多少也悟到了一些。”

說話間,他打出手勢,讓周圍的修士不用再虎視眈眈:“羅剎教的朋友當面,人數再多,也沒用處,更何況,都是鄰里親朋,何必劍拔弩張呢?”

夏伯陽笑吟吟的模樣看上去人畜無害,但熟悉他的人都不會當真,也包括香奴。

雙方的碰面完全是個意外。

當初夏伯陽被沉劍窟主人裹脅,進入劍仙秘境,隨後逃遁,不見蹤影。但接下來這十天左右的功夫,他可不是閑着玩兒,而是借用千山教、也包括飛魂城的影響力,糾合了一批洗玉盟的高手,形成了堪與北地魔門相抗衡的隊伍。

兩日來,在這片虛空世界複雜交錯的地帶,這一波人馬在夏伯陽的帶領下,東奔西走,給其他修士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可也只限於給人造麻煩而已。

缺乏目標、沒有計劃、內部複雜,這樣的隊伍,永遠都只能當一個攪屎棍的角色,而這絕不是夏伯陽希望看到的。

就在他為隊伍的效能面絞盡腦汁的時候,香奴單人孤身,出現在這片虛空中,恰好和他的隊伍撞個正着。

那一刻,他所說的“眼明心亮”,絕沒有半點兒誇張。

“我就奇怪呢,大梵妖王在血獄鬼府稱孤道寡也就罷了,怎麼把風吹到此界來?若是貴教,也就一切好說。修行界不知,血獄鬼府自有渠道,想來貴教那一位大人......也不願意大梵妖王的手伸到此界,及時砍一刀下去,正當其時啊。”

最後幾句話,夏伯陽是用特殊方法,將聲音模糊了,只有正前方的香奴能聽清楚,隨後他又亮起嗓門,笑眯眯地道:“大伙兒和貴教都是鄰里親朋,彼此之間不用客氣。若有什麼需要效勞之處,道友儘管帶我們去!”

夏陽陽自覺說得已經很明白——你們羅剎教必是有預謀的,至少也是深知內情。在這鬼地方,就指望你來帶路了。

他等着香奴的回應,然而下一刻,他手裡的草葉掉了下來。

沒有任何先兆,血色風暴刮起來,遮天蔽日。由於他們是在虛空裂隙前對峙的,濃郁的血殺之氣在第一時間就把他們吞沒掉,由十多個大小宗門修士拼成的隊伍一時間為之大亂,至少有七成以上的人以為是哪個強者突下殺手,剎那間無數護身真煞、繞體寶光漲開,人影四面飛掠,還有人受了血殺之氣刺激,直接和周圍的人打成一團,使局面愈發混亂。

夏伯陽的修為、見識在隊伍中是最拔尖的,他雖也是措手不及,但很快回神,叱喝聲里,強行壓住局面,血色風暴來得快,去得也快,但等這一波爆發過去,隊伍中一個個都是灰頭土臉,有幾個還非常可恥地受了傷。作為發起人,夏伯陽也覺得大丟臉面,前面積蓄起來的聲勢,一下子就消減九成。

他捺住火氣,再看香奴,女修出乎意料地沒有趁機遠走,而是看着剛剛沖入血潮的虛空裂隙,若有所思。

“這鬼地方真是莫名其妙。”

夏伯陽咒了一聲,以消解尷尬,這才接上前面的話題:“如此地域,正是要協力同心,才好應對。道友不要客氣......”

現在再說,連他自己都覺得味道古怪。看不清香奴的面容,只聽得她輕淡的話音:“現在的層次,我自認為擔待不起,也就不用勞煩諸位了。”

說著,她轉身便要離去。夏伯陽如何肯放她走,不及多想,一聲“且住”,周身氣機就有變化。

他是頭領,一旦有了動作,眼下隊伍中又是驚魂未定,反應便有些過激。剎那間刀劍鳴聲響作一片,周邊大氣一滯又一崩,香奴回眸冷瞥,身形隨即虛化。羅剎幻法,最不懼的就是群攻。可身在重圍之中,若不來個先發制人,反而讓人懷疑她的腦子。

夏伯陽已知道局面失控,自然也猜到了香奴的手段,當下攻守互換,轉瞬之間已與香奴數次身形交錯,千山巫力和羅剎幻力都是質性多變,幾經轉化,碰撞時炸起一波又一波彩光,煞是好看。然而錯亂的氣機也使得邊上修士難以插手進去。

“唔?”

夏伯陽心中有些微妙的感應,可未等他進一步確認,觀戰修士外圍陡然騷動,已經被二人交戰攪亂的氣機再次受到劇烈干擾,程度之強,使交戰雙方也忍不住扭頭去看。

他們看到的,就是四分五裂的肢體,還有衝天而起的血光。

夏伯陽一驚之後,就是勃然大怒,哪兒來的混帳,不聲不響地下了這等殺手。

他一時也顧不得香奴,嘬口尖嘯,給隊伍下令,使了一個幾日來合演的陣勢變化,讓出那片血腥的空地,近五十人分出層次,諸力聚合。只要鎖得住氣機,便是還丹上階的對手,也能瞬間給打爆了!

夏伯陽目光銳利,透過層層人影,看到那邊掀起血光之災的位置,不知何時,擺了一個大物件:

“那是......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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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收集的消息,大概就是如此。”

那一位在余慈耳邊,將當日北地魔門和離塵宗對峙時的情況,還有兩日來在界河中各類衝突,簡單說了一遍,重點當然是落在了大梵妖王身上。

只是,余慈最關注的卻是另一件事:“於觀主來了?”

耳邊的描述相當詳實,讓人懷疑當時那位是不是就在邊上潛伏。也因此,余慈的心緒流動略有些失常,只能咧嘴笑了一回:“打了小的來老的,這事兒......”

他吸一口氣,沒再說下去,而是回到正題:“大梵妖王!怎麼又憑空跳出這麼個傢伙來,呃,不對,在絕壁城的時候......”

余慈的記憶力相當出色,自然記得當初圍殺血僧時,無意間探知的信息。但出於某種原因,在聽到是羅剎教的香奴先一步揭破老底的時候,他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多出一層,所以......他的腦子就有點兒亂。

他乾脆就問:“那傢伙究竟要幹什麼?”

“現在看來,那個曲無劫的影子是把目標放在了原道大人身上。當初原道大人因魔劫而亡,陽神劍胎灰飛煙滅,肉身卻沒什麼傷損,反而是因為受到魔劫浸染,有些變質......”

“變質?”

余慈想了想,記得沉劍窟主人就是沒有實體,難以成道,就猜測:“是要奪舍嗎?”

“也許,至少原道大人的棺槨,已經落在他手裡。”那位淡淡應了聲,應該是想法有些差距。頓了頓,他才道,“大梵妖王不是善人,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影子,在此界大動干戈。他最近可是很活躍啊......”

余慈聳聳肩:“然後呢,我們該做什麼?”

那位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和於舟關係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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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鄭重考慮,是不是真的緩幾天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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