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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何清已經感覺到余慈有外出的意思,有些奇怪:“你想出去?”

“嗯,弟子在劍園中,已經結成種子金符,境界有所提升,如今又有摘星樓的機遇,便覺得不應把時間全耗在養傷之上,而應該藉機更進一步。故而弟子準備去靈霄閣,尋朱老先生請益。”

余慈的態度恭恭敬敬,理由也相當充分,而且他還不知足,笑了一笑,又道:“弟子還在劍園中尋了一塊劍胚和相應的鑄劍法,想用辰光石加以融煉,這件事兒,也想着到山門中問一問。”

連續說出的兩件事,正是最好的掩護,讓何清沒了別的心思,反而頗是讚許:“磨刀不誤砍柴工,你的做法是對的。聽說朱老先生將‘諸天飛星’之術傳了給你,正好和玄元根本氣法相輔相成,至於鑄劍,魯師兄正和我一批回來,你可以前去求助,想來他也樂意幫忙。”

“魯師伯也回來了?”

兩人所指,便是和於舟交情極深的魯德,是宗門內首屈一指的煉器大師,再算上謝嚴、解良、千寶道人,就是宗門內一個極有影響力的團體,是三代弟子群中不可忽視的力量。

何清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劍園之變,震動天下,斷界山脈從此多事,十年八年也未必消停,宗門自然要召回些人手,以備不測。”

余慈不想接這話碴,不過何清也換了個話題:“你有十八日的主樓修鍊機會吧,這段時間我常在摘星主樓修鍊,你要是想去,提前告知一聲,以便調配時間。”

余慈喏喏應聲,何清不再多說,身形又化虹而去,轉眼消失在天際。

往遠方看了半晌,確認何清去得遠了,余慈揉着眉心,若有所思。旁邊卻響起一聲雷鳴,這是護樓法聖有點不耐煩了。他不再耽擱,道一聲“有勞”,便跳出窗戶,直墜入虛空中。耳畔風聲呼呼響起,卻有層層雲氣在外圍聚攏,很快消去下墜的衝勁兒,隨後裹着他,橫向飛動,速度比何清的虹光也差不到哪裡去。

這一路,余慈才算搞明白了摘星樓周邊的地理環境。不是目見,很難想象,原來世間直有那麼高的山峰,從山門根基之地,一路拔升,便如擎天巨柱,壯觀之處,讓人目瞪口呆。

余慈以前也遠遠見過這處高峰,只是沒想到,其高度竟然那麼離譜。還好有護樓法聖,否則就是要乘鬼紗雲飛到山下,也要一個時辰的功夫。

護樓法聖只把他送到山下,余慈自行前往靈霄閣。去劍園之前,他有段時間幾乎每天都來,這裡的修士都是熟了,見到他驚訝之餘,也都欣喜,並有人通知朱老先生。

這回,朱老先生沒有像以前那樣,在第七層的那處角落裡等他,而是在僅次於最高層的二十六層,辟了一間靜室,好像早知道他有要緊事請教。

余慈也沒有廢話,問過好之後,就向朱老先生道出來意,隨即取出重甲,並將那枚白玉法印送上。

朱老先生的眼睛慣常地眯起來,伸手接過法印,面無表情,可接觸時,余慈卻發現他枯瘦的雙手已是微潮,手握法印,也是好半晌不做聲。

余慈沒有急着求證,只是靜靜看着。朱老先生摩挲着手上法印,半晌才分出一隻手來,輕撫重甲上的符紋。又過了片刻,才長吁口氣,搖搖頭,又啞然失笑:

“三月前,於舟曾與我說起過所謂‘重器門首領’之事,當時我已有所猜測,如今果然確證無疑......好,小夥子不錯,能在羽清玄手下全身而退的小輩,此界又能有幾人?”

“羽清玄?真是她!”

余慈睜大眼睛。其實自從進入修士的世界之後,羽清玄的名號,他也只聽過那麼一回,印象卻極是深刻。天裂谷幾十年前那場劫數,正是因為羽清玄的師尊太玄魔母,和羅剎鬼王爭鬥而釀成,至於近段時間那場圍繞天裂谷進行的大陰謀,也是上一回劫數的延續。至於此刻在他心內虛空顯化的太玄封禁,更是那場劫數的直接造物。

在兩位地仙級數的強者之下,羽清玄的光芒也要被遮蔽一些,可是親眼見到那個盧明月的陽神被太玄截星鎖禍害的慘樣兒,余慈對那位據說百年修行就強渡四九重劫,成就大劫法神通的強者,還是有種敬佩之心在的。

呃,等下,蕊珠宮的修士,又怎麼會持有上清宗的法印至寶?

朱老先生倒顯出波瀾不驚的樣子:“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出身上清宗之事。羽清玄之父羽循,與我份屬同門,論輩分,算是我的師侄女。不過在她少時,便被太玄魔母看中,收入門下為首席弟子......”

哦?上清宗如此大方?送出本門血脈不說,還陪送一枚至寶法印?

朱老先生啞然失笑:“哪有這樣的好事。那太玄魔母喜怒無常,原本是到宗門法壇內強奪此印,已經得手後,見到羽清玄資質上佳,臨時又動念,搶她為徒,說起來,還是一樁丟人的事兒。”

上一劫的事情由他娓娓道來,可沒有半點兒“丟人”的表現,也不知道是他想得開呢,還是已經意冷心灰?

余慈沒有再細問下去,朱老先生也適時轉移了話題:“以前我說過,這枚玉神洞靈篆印,乃是修鍊符法最適合的法印之一,對你作用極大。可是沒想到,竟然這麼早就拿到了手,或許是天意?”

他枯瘦的手指慢慢撫摸法印表面,輕聲道:“此印在十二劫之前鑄成,已經要到追溯到上古時代,此後一直在上清宗各代精英修士手中祭煉,早早就達成了單輪一百零八大圓滿,雙輪應該也有四十多層,乃是宗門一等一的法寶,便在此界,也是第一流的。”

“單輪一百零八大圓滿?雙輪四十層?”余慈這回真是瞠目結舌,暈乎乎的不知人間何世。

所謂單輪、雙輪,是天罡地煞祭煉之術中的術語。法器、法寶祭煉,以十八重天、一百零八祭煉層數為一輪迴,“單輪”是針對法器而方,而“雙輪”則是針對“法寶”而言。

這麼說,余慈眼前的這枚白玉符印,果然是......法寶?

法寶就是這個樣子?

余慈也不是沒見識的人,當初的“大洞七變五方真形符”,單輪九十二層,已經讓南松子和慕容輕煙這等人物,爭了個你死我活,而如今擺在眼前的,不說其效用,就是價值,超出大洞真符何止百倍?

朱老先生似是把玩夠了,示意余慈上來拿,余慈竟是有些遲疑。

見他模樣,朱老先生便知究竟,啞然笑道:“你當這法印好接么?”

他看着余慈,單手托起法印:“還真要感謝太玄魔母,若非她封禁之術天下無雙,將法印靈光封住,此印出世時,早震動九天十界,天下符法修士大概要聞風而動,集聚到斷界山來。那時就是離塵宗,怕都是護你不住。”

不給余慈說話的機會,他又道:“就是你手持此印,還真想着發揮它無上威能?這玉神洞靈篆印,歷經十二劫歲月,不知幾千幾萬人祭煉過,早煉得靈光如山嶽,等閑不能移。你入手之後,就算依照前人路徑,重新祭煉,不能發揮此寶威力不說,一日不達到當年祭煉的最頂峰,也就一日不能心器合一,連化入體內都不能夠,碰上強者大能,劈手就能奪去,反是招災惹禍的捷徑。”

說著,他抓住余慈的手,將法印拍在上面。余慈哭笑不得,一邊說著“招災惹禍”,另一邊又硬塞進來,算是什麼意思?

但坦白講,就算這法印是燙手的山芋,難道余慈真的就不想接么?

行動永遠比語言更有說服力,余慈合握手掌,將玉神洞靈篆印牢牢抓住。

朱老先生見他如此,相當滿意:“迎難而上,才是修行正路。我已將‘諸天飛星’之術傳你,其實就將你視為上清宗的傳法人,如今宗門凋零,不給你又給誰去?”

余慈心頭一顫,雖說他早有類似的猜測,但真要朱老先生親口道出的時候,仍不免受到震動。朱老先生卻似說出一件極平常的事,繼續囑咐道:

“就算此印在手,在沒有祭煉到單輪八重天以上的時候,還是不要輕易拿來迎敵。記住,這法印不是給你殺敵用的,我要你看的是前面十二劫,近五萬年時光,上清宗那些符法前輩,在此印上留下的痕迹,看他們是如何從青澀到成熟、到登堂入室、到出神入化,最後成為卓然大家的過程,學他們的長處,摒棄他們的短處,如此,遠比你用此印殺百千個人,要來得有用得多!”

余慈凜然應命,又聽朱老先生道:“這樣,我就給你布置個功課吧,在摘星樓一年時間,你一邊參悟法印上的痕迹,一邊祭煉此印......還有身上的法器。數目嘛,除此印外,三件足矣,至於祭煉層數,此印不說,其餘三個至少有一個要在六重天之上,其餘的,五重天可也。”

余慈一口涼氣下肚,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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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途出行的後遺症來了,這兩天病毒性感冒,渾身關節痛,不太爽。保證不斷更的前提下,更新時間啥的......呃,諸位先見諒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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