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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神圖容納了三人進來,其各自的感應範圍拼接在一起,已經可以照耀周邊數里區域,余慈就看到,三人的位置是在一處天然熔窟之外,熔窟內應該有一個比較寬敞的空間,但不知為什麼三人都沒有進去。

不過這不是重點,認出來陸青,再看她兩個對手,竟然也能認得。

那不正是他離城前那一日,扔出一顆攝魂球,在紅牙坊里造成騷亂的兩人嗎?雖然多穿了幾件衣服,但兩人都是體形獨特,尤其是那個九尺大漢,面目獰惡,額頭上那一圈變形的頭骨,讓人一見難忘。

這兩人果然是睚眥必報的傢伙,聽他們言辭交鋒,似乎是陸青出城後行跡被他們追蹤到,今天剛剛把她堵住。

只是,這二人修為雖都是不弱,甚至可以說是強勁,但與具備出神出化拳術的陸青相比,余慈仍不看好。這一點,在紅牙坊里已經證明過了。

唯一的變數就是二人有沒有特殊的合擊之術,嗯,等等,還有一點來着......

余慈眯起眼睛,看着主動迎上陸青的那個傢伙。這人給他的印象,不比其同伴來得深刻,不過余慈還記得,這個叫“老古”的傢伙,當初被陸青打得胸骨粉碎塌陷,重傷而遁,這才十天左右的功夫,怎麼一點兒傷勢都看不到了?

沒等余慈想明白,雙方已經交上了手。

面對壓迫式的拳壓,老古相當有勇氣地直迎上去,但很快就是一聲怪叫:“又是這招!”

陸青的拳鋒看似樸實,實則凌厲,一拳中變化較少,可不管什麼情況,都能保持對敵人的高壓態勢,余慈雖然沒有直接對上過,但旁觀兩回,頗有感觸。

敢與陸青這樣一個還丹上階修士對撼,那老古的修為怎麼也不至於弱上太多,其氣機作用層次和範圍,也顯出這一點。可是真正交戰時,陸青總能在一拳之下,將其壓制,掌握絕對的主動權,如此手段,當真讓人佩服。

當然那老古也不是個愣頭青,以前吃了大虧,再衝上來的時候,除了勇氣,也有對策。他怪叫一聲,音色極其尖亮,乍聽去竟像是嬰兒的嚎哭,便在這音波中,他身上一震,硬生生從陸青的拳意壓制中脫出來,一個閃身,在地層中穿出近百尺之遙,來了一個大挪移,然後就再沒有停下。

余慈看得眉頭皺起,此人在土層中遊動的速度,比在空氣中也遜色不到哪裡去,更藉助土層岩石遮蔽,神出鬼沒,偶爾探出一爪,指尖嘶風,凌厲非常,絕對在水準之上,當初在紅牙坊中,大概是空間局限的緣故,才被壓製得那麼慘。

陸青倒也從容,她採取的是以逸待勞的戰術,站在原地,拳意如萬鈞巨石,蓄勢待發。相對來說,她的神意運轉非常活潑,便如一張不斷收張的網,扣不住便扣不住,一旦捕捉到目標,必然是雷霆萬鈞的一擊,立分生死。

如此策略,對付老古的游斗是很對症,但她眼下的情況並不算好。

因為她必須要分心二用,說到底,真正影響戰局的還是那個一直沒有動彈的九尺大漢。此人氣機外放,兇悍凌厲,雖一直沒有插手,可造成的壓力,還要在老古之上,就是此人橫插在附近,使得陸青的神意運化受到干預,已經連續錯過了兩次發力的機會。

看到這種情形,余慈心中微動:去幫幫忙好了。

兩個對手都是還丹上階,論絕對實力,肯定在他之上,不過一時半會兒也能應付。

重要的是,陸青總是一位熟人,且為他織出了太陰幡,質量極佳,便是正常的交易,也可以稱之為人情,碰到這種事情,既然是力所能及,幫一把也是好的,還可以再拉拉交情。再說,以兩個對手表露的性情,若是真的得手,陸青的結果怕是糟糕。

既然念動,余慈就不再耽擱,發力往那邊急趕。五十里的距離其實不用花多長時間,與戰場越來越近,那邊的局面仍在僵持。余慈已經算好,待會兒要如何插入戰局,在不引來對方“重點照顧”的前提下,給陸青分擔壓力。只要給陸青機會,讓她迅速解決一個,就算功德圓滿。為防萬一,余慈還準備了幾個符籙。

已經接近戰場周邊十里區域,再向里走,對方肯定會生出感應,余慈換出體內濁氣,精神提振,便要跨步進去。

偏在此地,照神圖上,局面又有變化。

一息之前,陸青剛錯過了第三次機會,將發未發的拳力再次收斂。也就是她將拳術練到了隨心所欲,剛柔並濟的地步,否則收放之間,那萬鈞拳力已經先一步把她給壓死了!可就算是收放自如,她的精力也不可避免地有所分顧。

老古兩人看上去是一人出手一人壓陣,但事實上卻是一明一暗,兩人角色時時互換,這都體現在氣機的強弱變化上,而非是一動一靜之類的表面文章。表裡不一的矛盾,更會造成種種錯覺,人力有時而窮,任陸青拳術再精,也不可以永遠維持全無破綻的局面,這一次,她拳力收放間,就有了瑕疵。

拳意重心本來是應該擺在老古身上,但那九尺大漢則氣機驟然凜冽,竟是馬上要出手的架勢,引她注意,使得陸青拳意轉換稍稍一緩,老古立刻就抓着這機會,尖嘯聲中,從另一個角度撲出來,一種厲害手段便要發動

九尺大漢“呵”地一聲,硬頂着陸青拳意,又重重踏前一步,限制陸青的變化。這顯然是一個計劃好的戰術,要的就是一擊而定!

陸青終究沒來得及再次轉移重心,她甚至連身子都沒轉回去——她也不用轉!

白練貫空,便從她外袍襟領內飛出,乍看是一條長長的白綾飄帶,轉眼卻化為一道虛無的霧氣,滲入土層,可在其飛貫之時,人們耳中分明聽到一聲利器的鳴吟。

老古慘叫一聲,脖頸幾乎被切了半邊,鮮血泉涌,遁術中斷,整個身子嵌入地層間,難知死活。

正發力向前的九尺大漢愣了。

余慈就苦笑,沒想到陸青還藏着這麼一手。那飄帶似的法器,不想如此鋒利,能一擊貫穿還丹上階高手護體真煞,祭煉層數怕是不下九重天吧!

也對,現在天底下哪還有不用法器的修士?尤其是陸青這樣的煉器高手,更不用說,有一兩樣保命的東西,最正常不過。

余慈搖搖頭,止住步子。現在再過去,就是馬後炮,那還有什麼意思?

念頭剛轉完,照神圖中,突又響起一串尖啼。

不只是照神圖裡,就是現實層面,余慈也隱隱得聞,那聲音有如嬰兒尖泣嚎哭,極是詭異。

余慈方一怔,那邊九尺大漢便厲喝一聲:“老古!”

話音中分明有警告之意,然而嵌進入老古的那塊土層,依然響起那種嬰兒嚎哭似的怪響,這時候甚至還抑揚頓挫,若有節拍。九尺大漢獰惡的臉孔陰沉下去,額頭上則微微發赤,襯得那一圈變異的骨頭更顯醜陋。

怪音很快告一段落,隨後就聽到老古嘶嘶吐氣,用遠比以前尖銳的嗓音道:“幫着把把風......對了,十里外有個老相識啊!”

十里外,余慈怔了怔,忽然明白了老古的話意:老相識你妹!

他猛地提氣戒備,便在此刻,他也發現,已經嵌入到老古腦宮內的神意星芒,硬生生給擠了出來,反映在照神圖上,那邊的場景瞬間變得霧蒙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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