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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並不大,籬笆也不高,從外面就能看得一覽無餘。裡面有兩間屋舍,都是就地取材,以巨木搭建,拼接倒是細緻,樸素卻不給人以粗獷的感覺。出於禮貌,余慈等人沒有進去,看游蕊在裡面尋人,奇怪的是無人應和。

游蕊屋裡屋外轉了一圈兒,沒有找到人,但並不怎麼意外的樣子:“看來是出去了,不過她不會離得太遠,我們不若先去村寨中看看?”

余慈無可不可,點頭應下。

一行人又往裡面拐,走了片刻,余慈忽有些奇怪,天上那輪黑月,顏色似乎淺了一些,仔細去看,果然成了深紫色。

很快就有陸青為他解釋,據說是由於日月升降變化,導致陣勢強度沒有一個定數,作為核心,黑月顏色就會改變,狀態最佳時為黑色,其後依次為紫、黃、銀白三色。也因為這個緣故,黑月環陣外圍沒有明顯的分界,範圍也如潮水漲落一般,時大時小。

“不過要說核心處,則是沒有爭議。”說話間,余慈已經聽到了低聲水響,似是水波輕拍岸邊,發出的“嘩嘩”之聲。

“這就是黑月湖了,這地下湖佔地約有千頃,深淺不一,被沙洲隔成了幾十塊,因黑月環陣,景緻為北荒一絕。”陸青輕聲介紹,“黑月環陣的核心地帶,就是在湖上,至於村寨,也分布其中。”

地下湖啊......

余慈站在岸邊,臉色有些微妙。修行界廣大無邊,十倍、百倍於此湖面他也見過,但如此規模的大湖,出現在地底,還是比較出彩的。只是他臉色變化,並非僅因為如此。

自從靠近湖邊,照神圖就受到了強烈的干擾,再不成形,余慈估計,方圓五十里範圍內,至少有五個以上的步虛強者存在,氣機互相衝突,才形這種局面,這密度,未免太誇張了,或者乾脆就有一位真人級數的大高手?

余慈心中凜然:“此地的主人是誰?”

游蕊應道:“黑月環陣上一劫建成,傳說是一位長生真人建來度劫之用,但似乎出了問題,消失無蹤,有一段時間,這裡完全是無主之地,後來才陸續有步虛強者喜歡此地環境,入住其間,也曾有過衝突,後經磨合,倒形成了‘不佔不治’的局面。也就是誰都可以來,但只到此修行、休養,誰也不能插手此地的事務,當然,也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如此倒也難得。”

余慈點點頭,只不知形成這種局面,前頭的“磨合”會是怎樣的慘烈。

遙望這片湖水,由於光照的緣故,顯得黑沉沉的,但掬在手心,便可見到清澈明透,水質極佳。以眾人的水準,提氣從水面上走過去、甚至飛過去也不難,但游蕊卻制止了這種做法,專門繞了小半圈,找到一處長長的石橋,才讓過湖。

“黑月湖日夜受日月精氣浸淫,元氣流動不比尋常,且常有人在湖中修行,若是衝撞了,面上須不好看。”

這是比較委婉的說法,其實就是擔心此地藏龍卧虎,說不定得罪了哪個棘手的傢伙。余慈就有些奇怪了,既然這樣謹慎,游蕊為何還專門跨越萬里長途,到這邊來?

一行人走上石拱橋,因結構限制,這橋其實是連在岸邊和一處較近的沙洲上,沙洲那邊則停着幾隻小船,那才是通行於湖上的工具。

眼看走過了橋頂,余慈也看到了當地人是如何駕馭小船的。只見一葉扁舟划過湖面,輕巧地穿過拱橋下的空間,幾無聲息,十分輕盈。船上那人的操舟技術當真了得。

游蕊卻是一驚,脫口道:“嫂嫂!”

小舟上那人全無反應,游蕊深吸口氣,又叫道:“妙相法師,故人游蕊求見。”

聽到這一聲,小舟上那位才回了下頭,隨後小舟一拐方向,就近向岸邊靠攏。

游蕊面上露出喜色,哪還會去沙洲,扭頭就快步走回,余慈和陸青對視一眼,也跟在後面,陸青提醒一聲:“高手......”

余慈表示了解。

等游蕊下了橋,那位剛剛系了纜繩,直起腰身,緩步走上岸來。游蕊又招呼一聲:“妙相法師......”

那人站住,朝這邊看。微光下,憑余慈的眼力,倒也能看個清楚。只見那人身量適中,緇衣小帽,手持念珠,帽沿下耳廓上的區域,光潔無發,竟是一個尼姑。

其實從游蕊的稱呼,也見出這點,可畢竟天裂谷以東佛門不興,讓人一時難以轉過這個彎兒來。

轉念間又走近了些,余慈見這尼姑膚色白晳,姿色雖不若游蕊那般美艷奪目,卻也頗見秀雅,尤其她面如滿月,法相端莊,垂眸站定,手拈念珠,氣態甚是安然。

這就是游蕊橫跨萬里之遙,前來投奔的人物嗎?

想到游蕊最初的稱呼,余慈腦子裡不免有些想法,不過現在想這個也挺無聊的,游蕊已經上前,也許是想做更親近的動作來的,但那尼姑目光淡掃,便讓她只能停在五尺外,行禮如儀。

“妙相法師,弟子游蕊拜見。”

隨即她又微笑着為雙方介紹:“這位是盧遁道友,與我一同前來......”

妙相合什行禮,余慈也口稱“法師”,禮數周全。同時發現這比丘尼不太喜歡說話,是個惜字如金的人物。

游蕊笑道:“盧道友符法造詣精深,精通魂魄心意之術,乃是一等一的人傑,若不是他助我一路東來,弟子未必能到得了這裡。”

這是游蕊說的客氣話,余慈可沒有慈悲到這地步,至於什麼符法造詣之類,大概就是游蕊對他的印象了,余慈就苦笑,這種名聲傳出去,只要是有心人,聯想到他前面的“追魂”身份也不難,算不算橫生枝節?

游蕊沒有介紹陸青和寇楮,後者不必說,至於前者,顯然陸青做戲的本事還不錯,一路上游蕊也把她當成了余慈的近侍之流,故而明知其修為精深,也不特意介紹。

雙方全了禮數,游蕊自然有許多話要和妙相說,準備回返院落,也邀請余慈同去。不過余慈想想妙相所在的那個小院,不像是能塞下四五個人的樣子,且也沒必要一直跟着來來去去,就婉拒了。

游蕊也不堅持,卻是想起一事,先請妙相回返,又請余慈到一邊,微笑道:“見了妙相法師,道兄這一程便算送到底了。按着約定,這一滴海魂玉液就是道兄的。”

她取出一個羊脂玉瓶,遞到余慈手中:“用法最好是在沖關之時,催化成霧,以陰神汲取,方可固本清源,盡得靈效。”

余慈稍稍晃動,聽到裡面清脆的聲響,又拔開瓶塞驗看,只見瓶底有一蠶豆大小的顆粒,便如藍鑽似的,隱透光芒。這幾日他聽陸青說起過海魂玉液的形狀,知道這是特殊的保存之法,也不意外,點頭收起來。

“至於送信一事......”游蕊略作沉吟,隨後道,“送信一事,仍依前言,只要道兄幫我將信送到賀三爺手中,並取來回執信物,那鬼王鎖環就是道兄的,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這個嘛......”

說實話,對游蕊拿出的三件寶貝,余慈最感興趣的,就是那個鬼王鎖環,其他的只作為順路的賺的外快而已。

鬼王鎖環作為特殊的天成秘寶,關鍵時候,就是救命的本錢。不過,游蕊這個要求,實在讓人心裡狐疑,只需花點兒錢款,有大把的人會去做這件事,論風險,其實也不比余慈這個“掌控不住”的人物多到哪裡去,還非盯緊了這一個?

況且,余慈心中也有個想法:經過上回兩位長生真人的大戰,那位賀三爺還有沒有命在,都是兩可之間。在夏雙河死訊傳回的同時,不知道游蕊是否確認了這個消息。

游蕊還有話說:“為取信於賀三爺,給他的信物,我要做下準備,道兄可否稍待三五日?”

余慈不願給她准信,淡淡道:“看情況吧,若我那時候還在黑月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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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消息永遠比人腿跑得快,在黑月湖,余慈終於信了。

一行人進入了這處以繁華著稱的地域,卻發現村寨的人氣遠不如陸青、游蕊所說的那樣充足,甚至還有點兒冷清,奇怪之下打聽,才知道萬里之外,所謂秘府洞天的消息,在此地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黑月湖本就是北荒修士在地下森林裡的中轉站,這裡六成以上的修士,都是常年在森林中探寶、打獵、打劫的人物,又如何能禁得住那消息的誘惑?

一夜之間,村寨內的人口就減了七成——多出的那一成,是要就近做生意去。

“減了七成......高手都沒動嗎?”

被他問到的小販,懶洋洋地回應:“高手,哦,你說那幾位爺!動了,怎麼沒動?那幾位比誰走得都快,人家直接從天上走的,嘖,這就是步虛強人哪!”

“咦?”余慈又探視了一眼照神圖,見圖景仍受干擾,不免就奇怪了,這黑月湖,究竟藏着多少高人啊?又或者是個大號的?看着又不怎麼像,干擾並沒有那麼劇烈。

“長生真人?不可能,黑月湖是好地方,可長生中人哪會到北荒來?來也是過路。”

小販猛搖頭:“我在這兒呆了三四十年了,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大人物,這位爺,您打聽長生真人,是要碰機緣?要我說,別在北荒,這兒就是一窩混吃等死的渣滓,嘿,您別看,我也是啊!”

余慈服氣了,笑着與這位挺有趣的小販別過,順便也花點兒錢財,算是混個交情。

此時已是到黑月湖的第二天,黑月當頭,正是陣中靈氣最濃厚之時,也是修行的好時辰。到了村寨的碼頭,余慈隨手解了一個小船,往湖上去。

才上了湖面,西方,極遙遠的某個目標,將模糊的信息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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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周末,越掉鏈子......更晚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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