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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約兩三個時辰,層層黑暴大幕之下,先前摔落在地的奪心道人站起來,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都會被風暴捲走,最後他還是站穩了,仰頭看漫天風沙,好半晌,才吁出一口長氣。

它是一道魔靈,深藏在玉盒深處,度過了不知多少歲月。其間它也有些模糊的記憶,似乎是被挪來挪去,但最終清晰的頭緒,卻是從一個模糊的時間點開始的。

自從奪舍仇伍之後,它根據感覺記憶,大略估算,那應該是上一劫,距今約九百至一千兩百年之間。

從那一刻起,它就有了明確的意識和判斷,他要去尋找一個答案,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找到寄主。揣着這一目的,它迎來了去年的混亂局面。謹慎地讓過了前兩bō人馬,等到了仇伍,終於主動與之聯繫,令其生出感應。

它在玉盒中,卻又不是器靈之屬,不曾受制於法器,在仇伍挖出玉盒的一剎那,它便破開仇伍神hún,奪舍成功,一路來到無拓城。本次又抓住機會,借奪心道人祭煉玉盒產生的心神聯繫,強力反噬,再度奪舍。

奪舍之後,神hún層面的吞噬和同化,每時每刻都在進行,這其中,魔靈的力量是壓倒xìng的、毀滅xìng的,也有明確的意念指引,但缺乏人xìng的情緒,這一點上,奪心道人和仇伍的殘餘意識可為補充。

幾個時辰的時間裡,這樣的重組已經完成,由於情緒遺留的緣故,目前說它是奪心道人,也勉強說得過去——那就叫奪心道人好了。

因為魔靈本身並不知道,它是誰!

這一年多的時間,與外界通聯,魔靈獲得了大量的信息,但也帶來了很多的míhuò。這裡最核心的部分就是:

我是誰?

為什麼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楚,卻有明確的目的,又覺得是理所當然?

它本能覺得裡面有問題,尤其是吞噬同化了奪心道人的意念之後,奪心、仇伍的殘餘意念碰撞出火花,很大程度上jī活了思路和靈感,給了他莫名的渴求,雖然非常微弱。

但主流沒有變化,無論是仇伍還是奪心散人,其留存的貪yù,都鼓動着他,繼續眼前的行動。因為,它所尋求的答案,擁有致命的吸引力——

無量虛空神主將其畢生研究的有關神主之秘的資料,存放在與秘府相對的天宮中——內部人稱其為“碧落天闕”中。找出“碧落天闕”在哪裡,是它自生出意識以來,唯一的指令和動力。

至其這動力由何而來,又是一個謎。當然,這不妨礙它的努力。

天奪宗是一層不錯的殼,奪心道人身為天奪宗的宗主,一定意義上可說是北荒沙盜的總瓢把子,掌握的資源,並不比任何一方勢力遜sè。

北荒沙盜中,也有一個隱xìng的情報網絡,或許精確xìng有些欠缺,但在廣度上,比三家坊的遍布北荒的耳目也差不到哪裡去。奪心道人非常懂得利用這一情報網,有魔靈特別清晰的指向記憶為參考,精確xìng差的問題也解決了。

碧落天闕,乃是無量虛空神主最大的秘密,它只聞其名、見其影,而未能真正去過——不要問為什麼如此,它記憶中就是這麼個樣子。

它還知道,要抓住那虛無縹緲的影子線索,就必須尋找玄靈尺,就是外間時常提及的玄靈引。

玄靈尺本是無量虛空神主賜下,給黃泉秘府繼承者學習碧落通幽十二重天的工具,只因此心法隔上百年、千年不等,都會有所修正,而修正完畢後,就會放出在碧落天闕的“經堂”中。玄靈尺的作用,就是不管相距多少萬里,都能引導心神觸及碧落天闕,再以特殊心法進入“經堂”學習,自然十分重要。

可以說,玄靈尺是它已知的,唯一一件與碧落天闕緊密相關的器物,其在黃泉秘府的一些作用,倒都是細枝末節了。

通過沙盜的情報網,它已知玄靈引最後現世,是在靈犀散人手中,後又遺失,直到今日,都沒有再出現。

可它覺得,黃泉秘府突兀現世,原本天衣無縫的五嶽真形圖和玄符錮靈神通禁域的防護接連被破開,這裡若沒有玄靈引的作用,委實令人難以接受。

它很想去黃泉秘府探探虛實,找找線索。

可如今,大梵妖王和現任無量虛空神主的衝突表面化——前幾日,它也感應到了本源之力的bō動傳導,至於“現任”兩字,更是務必要加上的。它的理解,應是天底下少有的精到,雖說這裡的記憶迴路有個斷層,無論如何都琢磨不透。

正因為如此,這段時間,它勢必無法前往黃泉秘府,需要別的辦法。

第一批進入黃泉秘府的人馬,此時已算不得什麼秘密,它把那些人名都列出來,什麼翟雀兒、陸素華、十方大尊、黑袍、辛乙等等等等......為他們分門別類。

這些人破開五嶽真形圖和玄符錮靈神通禁域,無疑是獲得了第一手資料,若有玄靈引的消息,也要從他們身上入手。如今它吞噬、同化的能力還有幾個“名額”可用,若能像對奪心道人、仇伍一般,自然就好辦了。

只可惜,這裡絕大部分人,都是非常棘手,可供挑揀的着實不多。好一番思量後,他盯上了盧遁,也就是近期突然被接連爆料關注的余慈。

據一條從魔門內部傳出的消息,去年豐都城灑播魔種事件,牽扯到了魔門丟失多年的照神銅鑒,且和余慈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使這個離塵宗棄徒,在魔門各宗眼中,陡然間炙手可熱。

它知道去年魔種大爆發,也曾研究過,當時來說,並不是太在意。

照神銅鑒雖是無量虛空神主的祭器,但那是和元始魔主妥協的產物,和碧落天闕沒法比,也根本不是一個體系。但現在看來,若將此寶和相關人等作為一條線索,還是相當有價值的。

那麼,這人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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