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郭斌在華佗的茅草房子里住了下來,每日習練鶴戲。讓關羽帶着那一組青壯回欒川縣,向袁紹與曹操二人報信,請他們率領五百甲士先回洛陽。

兩人放心不下,與關羽一同在欒川縣中收購了大批糧食以及日用品後,各自帶着十幾個隨行的家將與關羽眾人往景室山頂行去。

在袁紹與曹操二人抵達山頂之時,郭斌的內傷已大有好轉。五日來勤加練習鶴戲,使得他雖然傷勢並未好利索,卻已經不需要華佗每日按摩便可以自行運功。這使得見多識廣的華佗亦感嘆他體質之佳,簡直是練武的奇才。

待確認了華佗能為郭斌治傷,而郭斌也日漸好轉後,袁紹與曹操二人方放心地帶着眾人返回洛陽。

就這樣,郭斌住了下來,每日里早起練習鶴戲,得空便與關羽一起向華佗或樊阿討教五禽戲的練功法門,交流練功的經驗心得。關羽很得華佗看重,這一代武學大宗匠將五禽戲中的“虎戲”傳授給了關羽。

郭斌對這種修鍊很是感興趣,每日里用功修鍊,看着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好起來,內功的修鍊也漸窺門徑,便給一種成就感所包圍:原來日漸日新是一種這麼爽的體驗。

而董杏兒則是最喜歡看郭斌練功,端茶倒水,忙前忙後,看得同樣每日勤練“虎戲”的關羽大嘆不公。而郭斌則似乎是愛上了這裡的生活,無拘無束,不用擔心太平道,不用操心伏龍山莊幾千號人的生存問題,不用與不相干的人虛與委蛇。

進京不足三個月,他卻連連遭遇生死難關,這哪兒是前世一個小小的退伍兵能應付得來的?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倏忽之間已過去了一個月。

這是郭斌重生來到東漢末年後過得最為舒適的一個月,沒有擔驚受怕,沒有虛與委蛇,每日里只是練功,與華佗等人談天說地、討論武學。因此,郭斌於武學上的進境堪稱神速,不僅身上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行動間愈發迅捷如風,顧盼間雙目熠熠生輝,整個人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精氣神,使人望之而不敢輕侮。不得不說,玄門正宗內家氣功對人氣質的塑造,是翻天覆地的。

然而,近日從洛陽傳來消息,京中出現了大批的太平道高手,京外流民也日益增多。另外,從潁川傳來消息,陽翟城中流民已超過十萬,其中有多少是太平道就不得而知了。

郭斌知道,局勢已經不容他繼續悠閑地養傷,而他這個伏龍亭侯兼陽翟縣令也該上任了。

黯然**者,唯別而已矣!

可是眾人都是豪邁奇崛之士,自不會作一番小女兒態。而董杏兒天真爛漫的性格,自也不會體會到箇中滋味。

於是郭斌拜別華佗,帶着關羽、董杏兒,以及亦有了脫胎換骨般變化的五個護衛往山下走去。

這五個人年紀大都在十八歲上下,在景室山待了月余,耳濡目染,全是最高深精妙的拳理劍招,加上華佗有意指點,故於武學上的造詣均有長足的進境。雖難以與郭斌或是關羽比肩,可是與曹操或袁紹,又或者唐周的武藝已相去不遠,也算得上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了。

於江湖拚鬥或者猶有不逮,於戰陣衝殺則綽綽有餘。

看着郭斌漸漸遠去的背影,樊阿終於忍不住問華佗,道:“師傅,真的不用徒兒前去護衛嗎?”

華佗看了他一眼,道:“不必,若連那些宵小之徒都對付不了,他便不是郭潛陽了。他那五個護衛經過這一個月的鍛煉,也非庸手,我已教給他們分進合擊之法,即便再次遇到他,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樊阿點頭稱是,便不再多言。他自然知道華佗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郭斌從景室山出來,彷彿從世外桃源再次邁進了俗世。

只見欒川城中的流民明顯增多,城牆腳下全是衣衫襤褸、目光獃滯的流民。

董杏兒同情心起來,將懷中的麵餅分給了一個餓得面黃肌瘦,眼眶外凸的孩子,卻引來流民中的一陣哄搶。若不是關羽上前回護,恐怕連那孩子都會被踩死在當場。董杏兒見狀欲待發怒,可是見所有人都是餓得面黃肌瘦,目光獃滯的樣子,要出口的責罵卻怎麼也說不出了,只一臉無助地看向郭斌。

郭斌心中一嘆,亂世之中,人命比畜生都不如。東漢王朝當真是無法挽救了,只看這成千上萬流民死一般的眼神就知道了。

什麼法律?什麼道德?在一群餓急了眼的流民眼中,這些都是虛的。是啊,誰能與餓極了的肚子講道理呢?

問明那孩子是個孤兒,郭斌便讓關羽將那個孩子帶上,眾人往欒川城外走去。他們要去城外碼頭僱傭船隻,順伊水而下,便是洛陽城了。

回去的道路亦很是順利,回到郭府,看着從府內奔出來的人,郭斌卻是吃了一驚。

來人赫然是郭嘉、戲志才與管亥三人!

郭斌喜道:“志才兄,小弟,中正,你們怎麼來了?”

方一出口,便意識到這句話是問多了,他們肯定是得到了郭斌重傷的消息,心中擔憂,才從陽翟疾奔而來的。

看着風塵僕僕,面容憔悴的眾人,郭斌不覺心中感動,在東漢末年這個他尚未完全融入的時代,也有時時牽掛他的人啊。

然後,他看到了走在後面,低頭耷腦的郭全,心中暗笑,想是給戲志才與郭嘉教訓得不輕。

見郭斌不僅生龍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更像換了個人一般,行止之間更顯豪氣,周身彷彿散發著一股懾人的氣魄,無論是郭嘉、戲志才、還是管亥,心中均感震駭敬畏。

眾人回到府中,一番熱鬧自然是少不了的。郭斌見眾人都來了,獨不見趙雲,便道:“師兄是否在家中坐鎮?”

戲志才道:“正是,子龍真是文武雙全,不僅將伏龍山莊管理得井井有條,庄中的青壯也全憑他訓練,如今有他坐鎮陽翟,再加以徐元直輔佐,我們才能放心進京。”

郭斌聽了,放心地點點頭,卻突然反應了過來:什麼?徐元直輔佐?

忙道:“徐元直?可是徐庶?他也來我們伏龍山莊了?”

戲志才道:“正是徐庶,主公進京後不久,忠得到消息,徐庶之母衣食無着,便着人將她接了來庄中,又使人給徐元直送信。一個月前,徐元直來到陽翟,忠便自作主張讓他隨着處理事務,尚請主公治罪。”

郭斌興奮地道:“志才何罪之有?這是大功一件!”

戲志才這事兒幹得漂亮啊,直接將徐庶的老母親接了來庄中,免了後顧之憂。要知道徐庶事母至孝,當年就是曹操手裡捏着他母親的性命,他才從劉備陣營出走的。所謂“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說的就是這個事兒。

當天夜裡,郭斌便親自往袁紹、曹操、荀彧與衛仲道府上拜謝,以他們幾人的交情,若是依規矩遞名帖的話,反而生分了。

見郭斌不僅重傷痊癒,風采猶更勝往昔,幾人少不得相約醉仙樓,又有一番歡暢自在。

席間介紹了郭嘉與戲志才與眾人認識,眾人見郭嘉雖尚年幼,然舉止得體,聰穎非常,又是郭斌幼弟,自然是好感大增。再看戲志才年歲雖與眾人相彷彿,卻行事周到,思維活躍,風度儼然,自也不敢小覷。

荀彧聽郭斌介紹了戲志才,很是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想是戲志才堪比蘇張的能耐,已經通過家書傳到了他的耳中。

席間郭斌對眾人說了近期便會回陽翟,言語間頗有惜別之意。

荀彧看了郭斌一眼,道:“彧近期亦要回鄉,正可與潛陽兄同行。”

郭斌聽了大喜,忙與荀彧約定回鄉的具體日子。

見這兩個都要回鄉,眾人亦沒了飲宴的心思。

看席中有些沉悶,郭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筆墨伺候!”

郭全早命人搬來長几,又極為狗腿地將墨磨好,展開錦帛。

郭斌持筆寫道: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

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京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一首改編李白的《南陵別兒童入京》躍然紙上。

曹操看罷,舉杯道:“自古送別之文無不使人肝腸寸斷,只潛陽寫出了躍馬揚鞭的豪氣!”

袁紹看到“會稽愚婦輕買臣”之語,以為郭斌還在為陽翟縣令的職位而着惱,不好明言,便寫在文中,心中愈加羞愧,道:“潛陽此去,不日必能回京,紹在京中可為潛陽奧援。”

荀彧看到“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知道郭斌進京兩個多月,對東漢朝廷實在是愈加地心灰意冷,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有心中默念:君臣之道,君臣之道。

衛仲道則站起身來,舉杯道:“好一個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只這一句話,便當共飲一杯!”

當下眾人轟然應諾,舉杯暢飲,直至天邊微明,雄雞唱曉,方各自散去。

見郭斌與京中的少年權貴們交遊,戲志才心中感嘆:“主公果然非常人也,短短兩個月,不僅成功獲得士人的支持,更與少年權貴們打好關係,最妙的是竟也搭上了國舅爺的線。主公此次進京,收穫之豐,實在是大出所料。”

光和六年,太祖以伏龍亭侯除陽翟令。十月,離京返陽翟。

--《太祖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