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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進京,郭斌少不得帶着關羽和董杏兒先去伏龍山莊一行,將家中的事務囑咐一下。不提董杏兒一路上好奇寶寶似的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以及關羽被庄中忙碌而朝氣蓬勃的氣氛所震驚。單說見到趙雲後,郭、關、趙三人的一番切磋,便令關羽感嘆莫名。沒想到郭斌師兄弟武藝如此高強,自己流落江湖,經驗是有了,武藝卻也擱下了,當下很是主動的接受了伏龍山莊早晚鍛煉的習慣。

郭斌將庄中事務交給馬老照看,又讓趙雲每隔幾日便到陽翟城中走一遭。趙雲聽說了太平道的事兒,知道非同小可,自是十分上心。因司馬徽尚需十幾日才能搬家,郭斌便在戲志才的極力促成下親自去他府上辭行。

聽郭斌一番述說,司馬徽沉默許久,道:“你年紀雖尚幼,然行事沉穩,此去洛陽並無甚麼需囑咐的。我這裡有書信二封,你分別代我轉交給侍中盧植與議郎蔡邕。此二人皆智慧通達之士,與我有舊。盧子干為人豁達,師從於馬季長;蔡伯喈曠世逸才,師從於胡太傅,學問上有何不解之處,可向此二人求教。”

郭斌知道司馬徽這是不放心自己,讓他一旦有事,可向此二人府上求助。心中感動,對這個雖見面次數有限,卻待自己如子侄的老者真心生出幾分親近,當下只有離席再拜感謝。

司馬徽見郭斌明白自己的意思,點點頭,道:“你尚無表字,於京中交際往來頗有不便。如此,我給你取一個表字如何?”說著笑眯眯地看着郭斌。

這時郭斌才明白戲志才極力促成他親自前來向司馬徽辭行的緣故,賜表字者,不是父母便是師長。戲志才讓他來是為了讓他與司馬徽定下師徒名分,於以後仕途則大有裨益。

當下再拜道:“小子本性頑劣,蒙先生不棄,祈賜表字。”

司馬徽撫髯笑道:“好,好,好!”連說三聲“好”後,繼續道:“你名為斌,寓意文質兼備,允文允武。至於表字,便叫做潛陽如何?”

郭斌道:“多謝先生賜字,卻不知此字作何解?”

司馬徽道:“所謂潛龍勿用,陽在下也。少年人故當志存高遠,然前路多舛,應矢志不移,戒驕戒躁,他日龍翔九天必可期也。”

這一番話郭斌只理解了個大概齊,心中默念:“大概就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要我不要裝逼,不要翹尾巴,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吧。”當下再次鄭重謝過。

待回到陽翟城中,向眾人說知,戲志才沉吟半晌,方道:“司馬德操有知人之明,想不到他對主公評價如此之高。好一個潛龍勿用,陽在下也。”頓了頓,對郭斌道:“主公,盧子干、蔡伯喈二人皆當世名儒,有了此二人助力,主公洛陽一行必會順暢許多。”

次日,郭斌與郭全、關羽、董杏兒三人便踏上了前往洛陽的路。

郭斌是穿越以來首次遠行,看了什麼都覺得新鮮。不過畢竟心理年齡已不小了,故比不上郭全與董杏兒二人肆意。

郭全是從未出過陽翟,當初每日里去族學,後來縱然在伏龍山莊也要帶一大幫子小弟幹活兒,現在終於徹底放羊了;董杏兒雖出門月余,卻一直是獨自行走,雖為尋父而來,然少年人心性,一路上終覺無趣,此時有了三個同伴,自然是歡欣雀躍不已。

所幸郭全首次騎馬,尚不習馬性,一路上只顧着與胯下坐騎較勁了;董杏兒則是一直騎着她的小毛驢,咯噔咯噔地前前後後地亂竄。

關羽同三個少年人同行,心中也自暢快,不覺性情也似開朗了許多,見三人到處瞧熱鬧,也不掃興,只跟在後邊含笑看着。待三人有什麼不懂的過來詢問,又總是講的頭頭是道,因此郭全便成了他的小跟屁蟲,縱然一路上稀奇古怪的問題不斷,江湖經驗豐富的關羽也是從容應對,絲毫不見為難。

眾人走走停停,很快進了司州境內。這一日來到了偃師,只見路上行人不絕。初時眾人還覺得是偃師繁華,可仔細看來行人都攜帶着大小包裹,而且多為青壯男子,郭斌與關羽對視一眼,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行了一會兒,忽見前方圍了一圈人,隨即呼和爭吵聲也傳了出來。董杏兒與郭全兩個最愛看熱鬧,如何能錯過,便一人一個拉了郭斌與關羽擠進人群中。

待關羽分開眾人擠出一條路,卻見裡面已經動上了手。只見前面是個酒館,動手的兩方中一方穿着跑堂的衣服,顯然是店中夥計,另一方是趕路的行人。這些行人一個個身強體壯,手持兵刃,又仗着人多,並不懼怕身為地頭蛇的酒館一方,只一會兒酒館中的幾個夥計就被揍得躺在地下直哼哼,掌柜的老頭兒只能在一邊不住地說好話賠禮道歉。

那些行人見夥計們不禁打,都一臉傲然,為首的一個滿臉虯髯的漢子道:“敢跟我太平道要錢,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老子從荊州一路北上,還從沒給過酒錢。”

這時看熱鬧的人群中響起一陣大笑,一個年輕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入眾人耳中:“哈哈哈,太平道是什麼東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欺壓良善,吃霸王餐不成?”

話音一落,他周圍瞬間清場,圍觀的群眾雖是當地人,卻都怕被太平道誤會,受了池魚之殃。

只見說話之人是個二十許的男子,一襲白色儒生長袍上片塵不染。身材頎長,面如冠玉,祺然,蕼然,恢恢然,廣廣然,昭昭蕩蕩,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洵洵儒雅。若不是手中持一柄長劍,宛然便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相公。立在一群風塵僕僕的行人中間更顯得皎然若神,卓爾不群。

郭斌心中暗嘆:“這個人完爆後世棒子們的人造帥哥啊。”

那虯髯漢子見青年神風雋爽,氣度不凡,不敢小覷,只是聽他看不起太平道,火爆脾氣卻是登時再也壓制不住。也不答話,揮舞手中長杖便朝着白衣青年衝去。

只見那青年目不稍瞬,也不拔劍,只左腳後退一步,側身避開這一擊,伸出劍鞘往那漢子膝彎處一戳,只聽到一聲殺豬似的慘叫,虯髯漢子便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只這一招,人群頓時靜了下來。誰也沒想到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出手竟如此利索,只身子微晃便把那高壯漢子撂倒在地。

正面面相覷之際,人群外擠進來一高一矮兩個漢子,均是風塵僕僕的樣子。那個矮子進來看到場中倒地的虯髯漢子後臉色微變,更不答話,揮動木杖徑直向方才的白衣青年攻去。

青年見木杖來勢洶洶也不敢硬接,劍鞘一擺卸去杖上力道,隨即粘着木杖一甩,順勢將長劍抽出劍鞘。這一擺一甩,用勁既妙到巔毫,動作也是瀟洒流暢,圍觀眾人不禁暗嘆:好一個濁世佳公子。

這邊郭斌也是看得眼前一亮,與關羽對視一眼,暗暗點頭。郭全與董杏兒兩人更是歡呼雀躍,顯是興奮已極。

這麼一交手,那邊的矮子暗暗心驚,當下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起來。

轉眼間二人已過了二十幾招,那矮子揮舞着木杖護住周身,杖端風聲不絕,倒讓人不敢小覷。而白衣青年只是乘隙攻上幾劍,動作似瀟洒隨意,然每一劍都奔矮子招式中的破綻攻去,故他每一次攻擊都逼得矮子手忙腳亂好一陣。

眼見如此僵持下去必然落敗,矮子低喝一聲,杖法陡然變得細膩溫婉起來。其中不僅有杖法的大開大合,竟也有劍法的飄逸靈動,一根粗長笨重的木杖竟然讓他使得靈巧若游龍,開合如山崩。靈巧處仿若處子繡花,狠辣處卻似巨蟒出洞。端得是變化萬千,讓人防不勝防。

看到這裡,關羽低聲對郭斌道:“此人果然便是太平道中人,這一套杖法關某也見識過,正是大賢良師的**杖法。”

那個一直旁觀的高個行人往關羽處瞟了一眼,便繼續看向場中。

只見這時矮子已扳回劣勢,一套杖法使得飄忽不定、刁鑽險惡,所謂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又鬥了數合,白衣青年劍法也是一變,不再似先前的飄逸靈動,而是變得迅捷無倫,愈發地凌厲難當。非但如此,劍鋒飄飛間竟有噼啪之聲,似雷霆、似海嘯。劍招固然凌厲無匹,噼啪聲更是攪動人心神,若是心志不甚堅定者只聽其聲怕是便要落荒而逃。

郭斌見此,心中一驚,看向關羽,卻見他也是震驚地盯着白衣青年,稍傾方對着郭斌緩緩點頭,低聲道:“此子所用,必是風雷劍法無疑。”

再看場中,青年劍法一變,便彷彿變了一個人,招招搶攻,不復先前的溫文爾雅。劍端既挾風雷之聲,招式也似狂風驟雨一般,直壓得矮子步步後退,敗勢已顯。看到矮子將敗,高個漢子叫道:“你且退下,我來會會他的風雷劍法。”說著揮動手中兵刃加入戰團,一杖直逼青年腰眼。青年見這一杖來得猛惡,只得放棄追擊,揮劍接招。

太祖將赴洛陽,得德操先生賜字潛陽。

--《司馬德操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