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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斌將扳指收好,招呼董杏兒騎馬回了郭府。

回到郭府,安頓好郭斌後,董杏兒便瘋了似的去找傷葯,所幸因為正在救治受傷的江湖人士,外傷葯倒是不缺。

過了一會兒,郭斌便給海量的外傷藥包裹住了,因傷在肋下,故腰圍至少大了三圈。

待關羽和郭全等人得聞消息趕過來,見郭斌赤着上身,腋窩一下一層一層的全是繃帶,坐在席子上不住苦笑,董杏兒則坐在一邊雙目哭得紅腫,俱都嚇了一跳,紛紛詢問緣由

待郭斌說了青袍怪客的事,竟然連關羽都未曾聽過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

關羽道:“身量不高,暗器功夫出神入化,再加上使一柄鋒利異常的漆黑長劍,劍法凌厲異常,予人靈魂亦被扣住的壓迫力。關某行走江湖這幾年,實在是沒有聽過這一號人物。”

頓了頓,關羽繼續道:“此人武功,即便不及五位絕頂高手,恐怕亦相去不遠。”

郭全嚷道:“斌子哥以後可不能一個人出去了!”

關羽道:“不錯,主公身份貴重,此後萬不可單獨行動。關某從此隨身護衛主公,如何也不肯放主公偷偷溜走了。”

郭斌聽得連連苦笑,卻沒法反駁。

第二日,便是到何進府上參加宴會的日子。

郭斌自一大早醒來便覺渾身酸軟無力,創口處因敷了董杏兒家傳的秘葯,卻並不甚疼痛。

郭斌心想應是昨日傷後又一番劇戰,應是失血過多,導致今天精神欠佳,兼且渾身酸軟無力,便沒有放在心上,休息了一日,董杏兒乖巧了很多,悉心服侍郭斌,搞得郭某人都有點不太適應了。

戌時一過,便帶着關羽往何進府邸行去。

天尚微明,何進府門前早已停了一長溜兒馬車,熙熙攘攘如同鬧事。何府大門外也掛上了一長溜兒大紅燈籠,幾個管家模樣的人在門前接待賓客。

郭斌雖來何府次數不多,卻被之前帶他到皇宮的何姓管家一眼認出來。

那管家見到郭斌,忙樂呵呵地來到他跟前,笑着道:“郭公子可算來了,國舅爺吩咐小人專門在此等候,郭公子來了可由小人接到花廳奉茶休息。”

郭斌頓感受寵若驚,忙道:“豈敢豈敢,小子身份不顯,功名不彰,國舅爺實在是太客氣了。”

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不錯不錯,這小子是什麼人?哪裡配國舅爺如此破例招待?老何別是弄錯了。”

郭斌看去,卻是一個身寬體胖的年輕人。這人雖虛肉橫生,腳下卻甚紮實,顯然是個練家子。只是面目清灰,眼袋下垂,顯是沉迷酒色已久。

聽到這話,郭斌因身體不適,尚未有何表示,卻惹惱了旁邊一人。

關羽聽這人出言不遜,雙目一睜,眼中精光乍現,冷哼一聲,霎時間殺氣迸發,彷彿欲殺人的修羅。

只看得何管家差點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人首當其衝,更是呆立當場,話都說不出了。

郭斌輕聲道:“雲長,不必如此。”便拉了一把何管家,信步往國舅府內行去。只留下那出言不遜的胖子,愣愣地立了好一會兒,才手扶門框,緩過神來。

所謂“關公不睜眼,睜眼要殺人。”全是因武林高手之內壯之故。

古代戰陣上的高手,要把重達百斤的重兵器在短時間裡運起來,沒點天生的神力是辦不到的。膀臂與手腕上的力氣太小,只有靠腰。腰力到手,才運得動重兵器。內家功夫講究巧力,常說四兩撥千斤,但真要拼力氣,使大錘,照樣不含糊,一切全因腰壯氣足。

腰氣壯,神色便會不同:面像溫良,卻不怒自威。全身放鬆,體態彷彿慵懶的美人,但氣聚神凝,目中精光自放。

關羽適才這一睜眼,一聲冷哼,顯示的是極其高深的內家功夫,以氣勢壓人,攝敵心魄,周圍這些人自是招架不住。

待進得花廳,只見袁紹、曹操、荀彧諸人已到,何進正與他們說話。

讓郭斌吃驚的是,坐在何進下手的不是袁紹,而是一個身穿儒生長袍,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卻又氣度儼然的年輕公子,顯然是豪門大族的公子。

見郭斌進來,何進哈哈笑道:“潛陽何來之遲也。”

郭斌忙施禮道:“斌偶有小恙,故來遲了,尚請見諒。”

袁紹與曹操忙上前,道:“潛陽沒有大礙吧?”

郭斌道:“一點小傷,勞兩位哥哥掛懷了。”

何進顯然今日心情頗佳,笑着對郭斌道:“潛陽,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位少年英才。”

說著,指着那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道:“這位是衛仲道,是河東衛家的後起之秀,現在太學讀書。”

郭斌一驚:河東衛家那是久仰大名啊,曹操起兵討伐董卓彷彿就有河東衛家的影子,而且這個衛仲道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蔡文姬的第一個丈夫了。

當下忙拱手道:“衛公子才貌雙全,瀟洒風流,氣度不凡,使人一見傾心,尚請多多指教。”

衛仲道卻是一臉崇拜地道:“久聞郭兄大名,今日能得相見,幸何如之。”

郭斌忙連連謙遜。

正紛擾間,廳中又來人了,郭斌回頭一看,卻是適才在門口出言不遜的胖子。

曹操諸人哈哈笑着跟來人打招呼,袁紹卻稍顯尷尬地站在一邊,只看得郭斌暗暗稱奇。

這時,何進道:“潛陽,這位是汝陽袁公路,乃本初的胞弟,學問高達,你倆可好好親近親近。”說著看了郭斌一眼。

郭斌心中恍然,怪不得適才在門口他出言不遜呢,也難怪袁紹略顯尷尬。

當下,郭斌哈哈笑道:“久仰袁公路大名,至今方得相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郭斌明了何進的意思:他與袁公路本無直接地衝突,袁建的案子里也未直接接觸,所謂多個朋友多條路,還是借這個機會,兩方消解矛盾的好。況且袁公路身為汝南汝陽袁家的嫡子,何進也不好過分得罪他。

袁術卻道:“不敢不敢,出身山野,屠狗殺雞之徒,袁某不敢高攀。”

這是暗諷郭斌出身低微,以打獵起家,不配做他袁公路的朋友。想是關羽在門口的一聲冷哼,使得這位袁家的嫡子惱羞成怒了。

可是所謂屠雞殺狗之徒卻將何進也罵了進去。何進本是屠戶出身,你袁術就說屠狗殺雞之徒,這不是打臉嗎?況且國舅爺都給你做和事佬了,你還瘋狗似的亂咬人,這是公然不給國舅爺面子嘛!

當下,何進也不發作,只心中暗暗發狠。連袁紹都覺得這個弟弟不上道,實在是丟臉的很啊。

見袁術如此,再看眾人臉色,郭斌心中明了。

以郭斌這種混不吝的性子,面對天子時都敢稱兄道弟,對張讓都能肆意奚落,還怕了你袁公路?

目中狡黠一閃而過,郭斌道:“余嘗聞,舞陽侯早年亦曾屠狗,張成何嘗不是讀書人。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公路兄學問高達,想來是明白其中道理的。”

舞陽侯是樊噲,曾以屠狗為業,是漢高祖劉邦的連襟,也是呂后的妹婿。後任左丞相,封舞陽侯,可謂是屠狗之輩的傑出代表了。

袁術何曾不知道郭斌這是說自己負心薄倖的讀書人?心中愈怒,待要說話。

卻聽郭斌對何進道:“請借國舅爺筆墨一用。”

何進哪有不答應的?袁紹、曹操、荀彧與郭斌相熟,知道他又要罵人了,當下樂得作壁上觀。而衛仲道則一臉崇拜地盯着郭斌,顯然是郭斌在太學中的一番作為使得他斬獲了許多粉絲。

筆墨都是現成的,當下郭斌鋪開錦帛,飽蘸濃墨,提筆寫下三個字:俠客行。

看到題目,袁紹和曹操對視一眼,心中都想到了郭斌的“少年俠氣”一文。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短短二十個字,一個頭戴冠帶,手持吳鉤,騎着白馬,疾行如風的趙地俠客的形象躍然紙上。文風清新,用字精鍊。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眾人無不是此時的人傑,這四句話寫下,都紛紛感嘆俠客的武藝之高超,志向之高潔。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

將俠客幫助信陵君成就一番偉業的豪情壯舉寫得酣暢淋漓,把信陵君竊符救趙的事迹寫得讓人讀之便熱血澎湃,心為之怦然。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閤下,白首太玄經。”

郭斌寫完便將毛筆放到一旁,對何進道:“今日是酒會,自也要詩文助興,斌今日拋磚引玉,獻醜了。”

一句話,將震驚中的諸人驚醒。

衛仲道喃喃道:“這手字,所謂行雲流水,瀟洒隨意,文更是放蕩恣肆,豪氣衝天。盛名之下固無虛士,不愧是郭潛陽,仲道佩服。”

郭斌連連遜謝,只有袁術臉色黑沉得嚇人,他是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姓郭的竟然一言不合就寫詩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