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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和連被困升龍谷的消息後,一眾酋首們再也不敢遲疑。之前不太給騫曼面子,不是他們真的肆無忌憚,這只是給這位二世祖一個小小的下馬威罷了,這也在和連單于可以容忍的範圍內,畢竟不影響大局嘛。至少,當時在他們的眼中,這種行為是不會影響大局的。

況且,這些酋首們哪個不是人精?和連將二萬大軍交到騫曼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手中,難道真的是他覺得騫曼是天生的將才,能迅速掌控部隊?難道他想不到以騫曼的威望和年紀,若統領由各部酋首所率的兩萬大軍會出現這種情況?

想必這些情況大單于和連都能想得到,可他為什麼還是將這兩萬大軍的統帥權交給了騫曼?難道裡面就真的沒有什麼深意嗎?

在他和連的想法之中,五萬精銳鮮卑鐵騎,號稱十五萬,浩浩蕩蕩地南下,這哪裡是塞外三城可堪抗衡的力量?因此,此戰必然是沒有懸念的碾壓之戰,塞外三城的郭斌私兵,只有躲在城中瑟瑟發抖的份兒,哪裡會放在和連的眼中?這次戰爭,培養自己屬意的繼承人,鍛煉其統領大軍的經驗,方是重中之重。

因此,他將這兩萬大軍交給騫曼,便是要鍛煉他的,他要看的就是騫曼如何應對。而他的意思,各部的酋首們亦是領會得極好的,他們在不會耽擱緊急軍情的情況下配合大單于將鍛煉大王子騫曼的事情做好,大單于只有高興的。

可如今形勢變了,一萬精銳大軍被困升龍谷,大單于和連危在旦夕,這可真的是緊急如火的大事。此時行動若是慢了,和連單于少不得要秋後算賬,到時候就不是好玩的了。而且,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局面,酋首們上午的桀驁不馴,便極有可能被遷怒而變成罪過,那時候事情可真就是弄巧反拙了。

於是,在得到和連被困的消息後,各部酋首們連忙召集大軍加速前進,一個比一個動作迅捷,表忠心嘛,哪裡能遲了?

就在騫曼大軍得到和連被圍的消息時,和連已然授首。郭斌派遣郭大拿着和連的首級去各軍之中鼓舞士氣,同時命令埋伏在升龍谷兩側的塞外三城軍士準備總攻。他知道,只有經歷過血與火考驗的士兵,才是真正的精銳。塞外三城中雖然多是黃巾之亂中投降的農民軍,可他們並未經歷過什麼慘烈的戰役,況且還是投降過一次的俘虜,便是身體康健,年富力強,亦只是新兵蛋子罷了。

他們所缺少的,是血與火的考驗,是實戰的經驗,是在布滿殘肢斷臂的戰場上自由行走的洒脫,是面對強敵亦面色不改的沉穩。還是岳飛的那句老話,什麼樣的士兵才算得上是好士兵?“執槍不抖,口中有唾。”

郭斌見大局已定,遂下令道:“撤去山坡上鐵蒺藜,五人一組,緩緩推進,壓縮對方生存空間!”

隨即,傳令兵前往各部之中傳令,便是山谷對面,亦有人以旗語同時傳達了消息。一時間,只見適才於半山腰上散布的以繩索穿起來的鐵蒺藜被紛紛收回,過不多時,兩側山坡上的漢家軍兵便手執長槍,五人一組,以泰山壓頂之勢往谷中殺來。

就在此時,升龍谷南口處亦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戰鼓聲,那聲音撕心裂肺,彷彿要將鼓面捶破了一般。

谷中的鮮卑士兵們,雖多是百戰精銳,可奈何先是遭受鐵蒺藜與鞭炮的雙重攻擊,之後又在受驚暴亂的戰馬群中驚慌搏命,隨後又在濃煙大火中掙扎求存,簡直可以拍一步“人在囧途”了。如今雖尚有一條性命在,可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況且適才漢家士兵還擎着大單于和連的首級四處展示,那血淋淋窟窿中尚滴着鮮血的首級,雖然披頭散髮瞧不清楚容貌,可大單于的帥旗總錯不了啊!大單于既死,我們這些普通士兵們奮力廝殺還有什麼用呢?

況且南面谷口處喊殺聲震天動地,若是大單于尚在人間,漢家士兵如何會如此囂張?

而漢家士兵們則不然,在半山腰上看着敵人被接連不斷的手段折磨蹂躪,總是一件頗快意的事情。如今鮮卑酋首已死,大局既定,面對這些萎靡不振、毫無戰心的鮮卑士兵,這些昔日的黃巾軍士兵們哪裡還客氣?

他們大多經歷過長社之戰或者廣宗之戰,經歷過長社之戰的尚罷了,可經歷過廣宗之戰的士兵們,其戰鬥力卻是不容小覷。因為當年廣宗城內的黃巾軍士兵亦是經歷過許多戰事的,他們自起義之初便追隨張角兄弟,後來與盧植所率領的漢家官軍對戰,盧植通過幾場小的勝利將黃巾北路軍主力的行動範圍逐漸壓縮,最終方將其困在了廣宗城內。

就是如此,這些黃巾士兵們亦算是與漢家官軍打過幾場仗的,絕非從未見過血的新兵蛋子。況且黃巾舉事之初,攻略州縣,似摧枯拉朽,攻克縣衙,開放武庫、糧倉乃至殺人放火,當然不在話下。況且這些張角手下最鐵杆的黃巾信徒,在舉事之初便算不得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農民,他們平日里大多混跡江湖,待到舉事前夕方聚集到了冀州聽從張角指揮。他們在江湖上雖絕算不得高手,每個人手底下卻都有兩下子,尋常時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甚至欺負一下鄉紳惡霸自也不在話下。

如今跟着郭斌麾下的七百精銳部曲學習了以五人一組分進合擊的法門,雖只學習了幾日,不得其中精髓,可便是形似而神非,卻也足以應對目前的局面了。

大戰雙方,一方心灰意懶,軍無鬥志,身困體乏;另一方卻士氣正盛,殺氣騰騰,養精蓄銳多時。此時雙方的作戰能力簡直翻了個個兒,這些中原來的士兵們如下山的猛虎,似出閘的鱷魚,原本這些精銳程度稱雄海內的鮮卑士兵,在他們面前簡直便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局勢的進展很順利,這些經過煙熏火燎,並被“無情虐待”的鮮卑士兵們在兩側山坡上漢家士兵的夾擊下迅速崩潰,升龍谷南口處又是士氣正盛的關羽所部,逃無可逃的鮮卑士兵只能乖乖投降。

如此,過不一個時辰,谷內尚能行動的鮮卑士兵皆被清剿乾淨,在漢家士兵的押運下進入了山谷南側的一處大營之中。而關羽則帶着谷中得勝的士兵一路向北推進,一面清剿鮮卑士兵殘餘頑抗者,一面清掃谷中的鐵蒺藜,以備後續的部隊打掃戰場。這些被煙火熏暈的鮮卑士兵多被當場扒去衣甲,收去兵刃,反綁了雙手放到板車上。待運送出去,方將死者挑揀出來,以大火焚毀。自然,這是後話。

待到關羽所部抵達升龍谷北口處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郭斌亦帶着人前來谷口處相助張飛。

只見北面谷口處早便被張飛清理了出來,甚至正當谷口處都以一個個裝滿沙土的麻布袋子築起了一道防禦工事。再加上谷口山坡上兩側突擊建築起來的弓手防禦陣地,這個原本坡地平緩,在防守上難以形成優勢的谷口,如今竟已成為堅不可摧的防禦陣地。只要在兵力上搭配得宜,指揮得當,其所能爆發出的實力足以令鮮卑精銳騎兵望而興嘆。

看到張飛於此處的一番布置,關羽心中亦不由得感嘆:“翼德文武雙全,思慮又極周詳,實在是不可小覷的萬人敵啊!”

想到這裡,那因斬殺鮮卑大單于和連而產生的一絲傲氣,霎時間竟消失的無影無蹤。斬殺鮮卑大單于和連,在戰略上雖是極大的勝利,在戰術上的難度卻絕不會太大。這種傲慢狂放,于軍事上又屢犯大忌的統帥,哪裡是郭斌手下謀士集團的對手?況且,便是單就個人武勇而言,要想斬殺和連,郭斌、張飛、乃至遠在陽翟的趙雲與陳到,無論是誰都可做到,自己能夠成功斬殺和連,在極大程度上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況且,他自己亦參加過軍議,對於他與張飛在此戰中的安排亦是知之甚詳,若非郭斌力挺,張飛謙讓,他又怎麼會輪得上這麼好的機會?

於是,當關羽策馬來到山谷中防禦工事後臨時搭建起來的指揮所後,滾鞍下馬,快步來到郭斌身前,拜倒在地,口中道:“關羽受命截殺鮮卑單于和連,幸不辱命,現向主公交令!”

看到滿身染血的關羽跪伏於地,郭斌忙上前扶住他,給他拍了拍肩上的塵土,道:“雲長此番立下了如此奇功,我實在是高興得很。待此戰過後,再為雲長設宴慶功!”

關羽忙道:“主公言重了,若非主公與軍師巧施奇謀,將士用命,關某安得成功?”

聽了關羽的話,帳中眾人同時鬆了一口氣,郭嘉原本略微蹙起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此時的郭斌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官位雖高,卻也不過是潁川郡的郡守罷了。而以關羽斬殺和連的大功,若是天子有意封賞,便是做個將軍亦並非不可能。若是他看不清形勢,侍功而驕,那以後就不堪驅用了。

所幸關羽並未頭腦發熱,那麼此戰名揚天下後,定然會成為郭斌的得力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