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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丁原與郭斌聯名的奏摺被緊急送往京師的,還有郭斌的一封私信,信是寫給在京師主持大局的郭全的。

別看郭全這小子在郭斌面前嘻嘻哈哈地,在郭嘉及張飛面前也頗抬不起頭來,可他卻也遺傳了其父郭永的精明強幹,年紀雖不大,處理起事務來卻是井井有條。再加上他本身便是郭家族長之子,在郭斌集團於京師的分部中居於上層的郭家族人面前說起話來,那也是極有權威的。

況且郭全性子活潑,又頗有點自來熟,平日里跟着郭斌也沒少接觸過京師的上流社會,再加上有袁紹時常照拂,朝中盧植、蔡邕、乃至楊賜、楊彪,都對郭府頗為另眼相看,故京中極少有人不開眼的。

因此,郭斌將郭全放在京師掌控局面,也是在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郭斌這封信,不是為了別的,只讓郭全在京師多餘的人手中抽調幾個人,作為監工和技術指導,前來太原修建新莊園。南宮的設計已然定型,剩下的便只有怎樣將這些絕妙的設計,在熟練技術工人的手中變成現實。

因此,隨着南宮建設走上正軌,工程的建築效率也有了極大的提高,再把那麼多的“高端人才”聚集在京師,就頗有點兒浪費資源了。

而抽調人手前來太原,卻只需要他們起個技術指導的作用便可。莊園的建築,最重要的便是圍牆,因為這是抵禦盜賊攻擊,減少守衛力量,節約維護成本的最基礎建設,故越早建成約好。而且前期的貿易量不是特別大,故不需要太多的倉廩和內部設施,所以這些東西可以等圍牆建成之後再慢慢來。

而且依照這種建設模式,可以在圍牆建設中達到訓練建築工人的目的,再進行更為複雜的房屋和倉廩建設之時,他們便會愈加得心應手。

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在各地建設都是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方法的。因為各地的建設項目,多為最低端、最沒有技術難度的圍牆建設,因此,他們只需要派出幾個技術人員,然後在當地百姓中招募人手便可以。實踐證明,這是最有效、最快速、最得當地人歡迎、也是最節約成本的組織方式。而且這種僱傭當地人做員工的舉措,也可以提高公司在普通百姓中的聲望,並且可以避免許多因為不熟悉當地情況,而與當地人造成的摩擦乃至衝突。

非但如此,這種方式也可以使得公司可以在完工後,以令人艷羨的酬金拉攏有天分並受過特殊培訓的技術工,並加以悉心培養。而這些人都是從當地民夫中被發掘出來的,踏實肯干、頗有天分的人。

隨後,他們又會被慢慢地發展為公司的技術骨幹,會被公司委派到各地進行技術指導,並有進入陽翟縣中安家落戶的機會。這就在最大限度上節約成本的前提下,又保證了最尖端的建築技術始終都保持在公司的骨幹員工手中,而各地曾經被僱傭過的人,雖然也可以再接受當地豪族組織的建築隊伍,其技能卻永遠無法與總公司相比。

就是通過這樣的組織方式,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在不斷加強員工建築技巧的同時,既保持了極快的擴張速度,同時也保有了其固有的技術優勢。

此次郭斌讓郭全派人過來擔任技術指導,待新的莊園建設完成後,目前這些受招募的民眾中自然會在建設中被遴選出有資質,政審也合格的人作為重點培養對象,在實際的工作中磨鍊建築技能。隨後,公司便會順勢拓寬業務,以這些技術骨幹為核心,在并州豪族之中接受莊園建設或者擴建的工作。甚至,此次前來的幾個技術指導,還可以接受類似於宮中的地龍建設的項目,為太原乃至整個并州境內的豪門富戶建築暖閣。

郭斌與丁原聯名的奏摺呈上之後,並未曾等待多久,天子的批覆便下來了。如此是非明晰的事情,自然不會在朝中引發過多的爭論,在楊賜、何進以及盧植等人的力挺下,朝廷決定依照塞外三城例,着郭斌自行選址建設莊園作為榷場,以供匈奴人與中原交易之用。而朝廷也會在榷場建設完成後,派遣官員前去監督收稅的事宜。

而在天子的批覆下來後不過三兩日,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所派遣的技術人員和十幾個熟練技工也已經抵達太原,他們將作為核心人員,主持榷場的建設。隨着他們一同抵達的,還有郭全寫給郭斌的私信。從信中,郭斌了解到就斬殺羌人使者一事,朝中並非沒有別的聲音。

董太后的侄子,光祿勛董重曾就郭斌斬殺北宮伯玉使者一事提出異議。他認為郭斌既然能將使者斬殺,自然也可將其俘虜,待將其俘虜了送來京中,一番嚴刑拷打,必然會對羌人叛賊軍中有更深入的認識,甚至可以拷問得知其是否與鮮卑人也有勾結。而郭斌直接將其斬殺,斷了這條線索,非但無功,反而有罪。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非但大將軍何進,太傅袁隗,衛尉楊彪、議郎蔡邕等人出言反對,尚書盧植更是言辭激烈地直斥其為“佞臣”,要天子“斬之以謝天下”。最後天子一錘定音,說郭斌所為,不下當年班仲升,本應重賞,可尚需保密,以防逆賊北宮伯玉知悉,故暫時不作封賞。

其實,對於郭斌的所作所為,天子劉宏心中高興着呢。說一千,道一萬,郭斌都是劉宏一步一步提拔上來的,而從各方面來看,郭斌都是忠心能幹的代表,是實實在在的天子門生,是真真正正的天子心腹。再說得明白一點,與所謂的西北集團、并州集團等豪門大族不同的,就目前來看,郭斌是天子最忠誠的擁躉,是所謂的“帝黨”。

正因為如此,天子才會將其留給太子。既將郭斌提拔到有實權的潁川太守一職,讓他在距離京師極近的潁川,避開京中的大風大浪,又不讓他獲得與其功勞相匹配的高官,而將這份“恩寵”留給繼任的天子。所有這些舉措,無不顯示出郭斌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同時天子劉宏高超的政治手腕也展露無遺。

這些結論,郭斌早就與戲志才、郭嘉討論過的,只是事情涉及到天子,不方便講得太過明白罷了。

郭斌在一干技術人員和熟練技工抵達後次日,在對他們一番吩咐後,便率領眾人繼續北上了。而建築行業在并州境內的發展,自然有專人會跟進,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的員工,大多來自陽翟的豪門大戶,雖不是才高當世之人,可至少從下參加族學,識得幾個字啊。相信在公司的努力和丁原等太原城中官員的推動下,業務的開展會很順利。

非但如此,郭斌甚至單獨給大將軍何進寫了一封私信,就是否為匈奴人建設圍牆的問題進行了探討。

在提及這個問題的時候,關羽曾經問過郭斌:“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匈奴人幾百年來與我大漢朝廷作戰,狼子野心之輩,主公為何還要同意給他們修建圍牆?”

郭斌笑着反問道:“雲長,依你看來,若是讓匈奴人守太原城,而我大漢官軍進攻,孰勝孰負?”

關羽不假思索地道:“匈奴人不懂得守城,而我漢軍卻最擅長攻城。因此,便是將太原城交給匈奴人來守御,我漢軍亦可在幾日之內將其攻陷!”隨即恍然道:“主公的意思是,匈奴人即便是有了高牆,也抵擋不住我大漢官軍的攻勢?”

郭斌道:“對了一半。”

張飛奇道:“哦?主公還有什麼歪道理?”

郭斌飛起一腳,正中張飛的大肥屁股,道:“什麼就是歪道理了?”隨即面色一肅,道:“自古以來,匈奴人逐水草而居,一直過着游牧的生活。其民日日夜夜騎在馬背上,放牧牛羊,射獵熊虎,故其騎術之精湛遠超漢軍,其民風之剽悍,亦遠超中原。”

見眾人一副思索的模樣,郭斌繼續道:“除此之外,匈奴人甲不堅,兵不利,機械奇巧之術又遠遜中原。故此,匈奴人所最擅長的,並非守城,而是運動中的野戰。”

戲志才道:“主公的意思是,以高牆將匈奴人鎖在裡面,使得他們拋卻游牧之本性,而效仿中原農人,耕種糧食。久而久之,則其必然愈加需要依附於我大漢朝廷,成為與中原百姓無異的編戶齊民?”

郭嘉奮力拍了一下大腿,道:“好辦法!”不過,隨即面色一滯,緩緩坐下道:“只是這法子有點慢。”

郭斌讚賞地點點頭,道:“不錯,這個法子雖然有效,要見到效果,恐怕要等到十年八年之後了。”

郭嘉卻猛然抬頭,興奮地道:“這個法子,非但可以用到匈奴人身上,便是羌人或者鮮卑人,也可用這個法子啊!”

戲志才緩緩地道:“確實如此。”

郭斌卻給他們潑起了冷水,道:“別高興地太早了,塞外之民之所以要逐水草而居,你們可知道是為什麼?”

關羽道:“難道不是因為塞外之民不懂得稼穡?”

郭斌道:“是這樣,卻也不是這樣。不懂得稼穡可以學習,可其根本原因卻還是因為其水土。”

戲志才道:“主公的意思是,塞外苦寒,降雨又少,便是種了莊稼也長不好嗎?”

郭斌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這個時代的傑出人才,時時處處都在學習。戲志才能夠舉一反三,又潛心研習郭斌在伏龍山莊學堂,乃至陽翟縣學之中普及的地理學常識。他能在轉瞬之間便想到降水量這一層,確實絕非偶然。定要將郭斌所傳的地理學鑽研透了,方能隨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