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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廚泉經常來往太原,故對太原城中的一眾大小官員尚算熟悉。便由郭斌陪同,前往太原郡太守與并州刺史丁原處拜訪,剩下的官員,則由他自己帶着一干手下逐一造訪。而待他出了并州刺史府,丁原便拉着郭斌到了書房。

書房中並非空無一人,王允、戲志才、郭嘉,甚至張楊也在。戲志才與郭嘉在王越的護衛下率先帶着前去的一干民夫返回太原,途中因有王越的護衛,再加上并州民風剽悍,便是民夫對付起一般的山賊來,那也是毫無懼色。況且沒有驚動匈奴人,故他們的返程之路尚算得上平穩。

待眾人坐定,丁原便迫不及待地追問起此去匈奴營中的一干後續事情。遭遇羌人使節團的事情,自然是早就由戲志才向他作了報告。北宮伯玉的使者出現在匈奴的王庭,這是一個極重要的信號,說明羌人有意聯絡匈奴部落。

匈奴人目前的實力雖大不如前,可其幾百年來作為大漢王朝北邊最強大的敵人的傳統聲威卻仍然不容小覷。因此,并州的軍事布局勢必要進行調整,朝廷對并州事務的各項撥款,肯定也要有所傾斜。

雖然聯絡匈奴人的計劃並未成功,可他們既然能聯絡匈奴人,自然也會聯絡鮮卑人。

而北宮伯玉一旦聯絡到了鮮卑人,事情可就不簡單了。鮮卑族是繼匈奴之後在蒙古高原崛起的古代游牧民族,興起於大興安嶺。關於鮮卑族的起源,最為廣泛的說法,是起源於東胡。、、和均說鮮卑就是東胡的余部。引東漢胡廣云:“鮮卑,東胡別種”,更證明鮮卑來源於東胡。

秦漢之際,東胡被匈奴冒頓單于打敗,分為兩部。公元四十五年鮮卑跟隨匈奴侵擾邊境,鮮卑才作為民族實體被中原王朝所知。公元九十一年,受到東漢和南匈奴打擊的北匈奴被迫遷往中亞,從此退出東亞戰場,因此在廣袤的蒙古草原上形成了極大的勢力真空,鮮卑族便趁機佔據了蒙古草原。

公元二世紀中葉,檀石槐率部統一鮮卑各部,在高柳北彈汗山建立王庭,向南劫掠沿邊各郡,北邊抗拒丁零,東方擊退夫余,西方進擊烏孫,完全佔據匈奴的故土,東西達一萬四千餘里,南北達七千餘里。

然而,四年前,檀石槐單于去世,享年僅四十五歲。他的兒子和連繼任首領之位,統領強大的鮮卑一族。然而,現任的鮮卑大單于和連,既無才力,性又貪淫,斷法不平。因此,很是不得民心,人眾叛者居半。

不過,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是叛亂的羌人真的聯絡上了鮮卑人,以鮮卑人素來不將大漢王朝放在眼中的秉性,再加上他們好戰的生活方式和極大的規模性,那麼大漢的北疆便危險了。

因此,郭斌此番前去匈奴部中的前因後果,需要完完整整地向天子報告,以便朝廷做出合理的判斷和及時的應對。關於郭斌前往攻殺北宮伯玉使者的一干後續的計劃,丁原也早已知曉,只是事情是否真的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到底最終是如何解決的,他尚不知道詳情。

這些事情,自然也是提心弔膽為郭斌擔心了幾日的戲志才與郭嘉極關注的。

當下,郭斌便在書房之中,將自己如何命令關羽突入羌人營地,如何斬殺北宮伯玉的使者,如何將匈奴人拖下水,又如何與羌渠達成了共識,甚至與匈奴部落建立起了互利共贏的貿易關係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其中驚險之處,便是久經戰陣的丁原和張楊亦要膽戰心驚,戲志才等文官,更是緊攥着拳頭,手心後背全是冷汗了。

待得郭斌講完,王允目露精光,看向郭斌的眼中滿是讚賞,開口道:“潛陽真乃國士也!大漢有臣如此,當真是幸運得緊。”

丁原點點頭,道:“不錯,潛陽有古人之風,此舉不在當年班仲升之下!”

班仲升,指的是班超。所謂“投筆從戎”以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典故,說的便是他。他的長兄班固,是的作者,也是“漢賦四大家”之一,開創了京都賦的範例,列入第一篇。

郭斌聽了,只有笑着連連遜謝。

此時,戲志才開口道:“忠有一事不解,不知當講不當講。”

郭斌看了他一眼,尚沒有說話,一旁興趣正高的丁原便開口道:“志才有何事情,但講無妨。”看來,戲志才前來太原這幾天里,與丁原相處地還不錯。金子到了哪裡都會發光,戲志才學識卓越,思慮周祥,為人又極謹慎,得到丁原的賞識,也絲毫不會出人意料。

見丁原如此配合,戲志才道:“適才主公所言,要在太原城外建一處榷場,以之與匈奴人進行貿易。可是這處榷場要建在何處?要怎麼建?以什麼樣的名義建呢?”

王允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郭斌卻為他的一句話暗暗叫絕:“這個軍師的表現要給滿分,此次與匈奴人的貿易,其他的都好說,最難得的,就是這個榷場的建立。”

丁原摸着下頜的短須,道:“唔,這確是個問題。”

戲志才道:“若是建在太原城外太近的地方,匈奴人定然不會放心,那麼榷場的意義便也不存在了。可若是離得遠了,在安全上又勢必需要加大投入,維護的成本極高。另外,這個榷場的名義,也不好定啊!”

其實,戲志才說了這麼多,最重要的還是這榷場名義的事情。榷場的選址固然重要,其維護的成本也是考量的重要因素,可是對於財力雄厚的伏龍山莊,乃至整個潁川郡利益集團來說,這點兒成本相對於自身極大的體量和對匈奴貿易的豐厚利潤來說,實在是連九牛一毛亦算不上。

所謂聽話聽音,王允這種人傑更是聞一知十。當下很是配合地道:“若是以朝廷的名義,又是要上報天子,朝中諸公又是要諸番商議,朝廷同意後還要撥運物資,半年之內能開工便算是好的。更不要說其間各處官員上下其手,謀取私利,層層盤剝了。”

張楊道:“此言正是!不過,若是以侯爺的私人名義,在太原城外修建一座莊園的話,便不會這麼麻煩了。”

郭斌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朝廷大事,豈可以我的名義來做?郭某又豈能占朝廷這個便宜?”

丁原勸他道:“潛陽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匈奴人最是反覆無常,若是榷場長時間無法動工,誰知道他們會否背棄與你的約定?北宮伯玉若是不計前嫌,給他許下好處,甚至以金珠財物為誘餌,誘其背反朝廷,那可真就是天大的事了。”

戲志才道:“是啊,主公。目前最緊要的,便是要儘快將榷場建成,貿易商隊更是要儘早成立並投入實施。只有這樣,方能真正將匈奴人與羌人的聯絡切斷,從而將他們徹底綁到我方的戰車上來。否則夜長夢多,遲恐有變啊!”

王允也勸道:“對啊潛陽,我看就依照塞外三城的例子,先將榷場以你莊子的名義建起來。至於其他的,再上書天子,緩緩圖之。”

丁原道:“我看就這麼辦,國事為重,潛陽你就不要再猶豫了。左右天子和大將軍都對你極為看重,此舉又是利國利民的良策,便是如此作為,天子也定然會體量你的苦衷的。”

郭斌聽到這裡,都覺得自己若不接受這個建議,真的就成了中華民族的罪人了似的,便只能點點頭答應了。

眾人大喜,當下便由丁原起草了奏摺,將郭斌此次進入匈奴部中的一應經過寫了下來,最後與郭斌共同署名。當日夜中,便利用丁原作為刺史可以加急遞送奏摺之便,由快馬送往京中。

次日一早,郭斌便親自前往郡守府中,拜訪太原郡守。為的,便是要在太原城外建設莊園,出資向郡守購買土地。當然,事情的內幕自是要分說明白的,這在并州官場定然是成不了秘密,而且郭斌也沒有想要瞞着人的打算。因此,還不如提前與其通個氣,賣他個人情,否則日後等他從別處聽說了,便成了隔閡。

郭斌向來沒有吃獨食的習慣,這處榷場雖然用的是郭斌私人的名義,對外宣稱也是他的私人莊園,可其中的商鋪建設、倉庫建設等卻也是讓太原城中的大小官員出資興建的。他們便是以所出的資金參股,日後榷場運行起來,他們只需要吃房租,便可以收穫不菲的利潤。

因此,關於修建莊園的事情,便得到了太原城中上自太守,下至小吏的廣泛支持。太原城徵發民夫,由郭斌出資,仿照當初陽翟縣建設公路的方式,將莊園建設先期的準備工作先做了。

諸如為榷場的建設進行平整土地的工作,還有挖地槽、碎土燒磚的一系列先期事宜,許多沒有技術難度的先期準備工作,已經在郭斌糧食和金錢的鼓勵政策下以極高的效率投入運作。待到從京中趕來的一部分建築工程師和技術工人趕來之後,莊園的修建自然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投入正式建設。

這種不花朝廷一分錢,還能為平民老百姓增收,並可以賺取好名聲的好事,使得太原郡守樂得合不攏嘴,心中對郭斌的會做人也極為讚賞。

除了這些,郭斌還與太原附近的豪門大族進行了親切友好地交談,他們受到邀請,在城外王允的莊園之中參加酒宴。既然是郭斌的酒宴,自然是座無虛席,而郭斌的表現也沒有讓他們失望。根據他的計劃,販賣匈奴部中貨物的生意,太原的豪族們也可參加,可以與潁川集團共同分享商路。自然,這其中也少不了王家的參與。

目睹這一切的王允,也不禁為郭斌高超的政治手腕所折服。這麼一來,太原城上自各層官員小吏,下至地主豪強,都被郭斌納入其利益集團之中。待時間一長,郭斌說句話恐怕比太原郡守都要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