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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斌幾人隨着那士家的僕人往一處偏院走去,只見一路上院子過了又是院子,大門過了還是大門,迴廊密布,層層疊疊,彷彿這處極大的宅院沒有盡頭一般。勾心鬥角、雕樑畫棟,更有奇花異草、假山怪石密布其間,富貴中既透着謹嚴的法度,又顯出了主人非同尋常的高雅志趣。

曾遊覽過京師何進大將軍府的郭斌,不由得拿着這士府與大將軍府作比較。在他看來,這士燮的宅邸較之大將軍府少了一絲大氣,卻多了一絲風雅,正是這風流雋秀、雅緻大方的格調,使其與大將軍府中處處可見的暴發戶氣息截然分開。

眾人一邊前行,那領路的士府僕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與幾人說話:“我看幾位氣度不凡,又是攜刀帶劍的,想來是中原來的武林人士吧?”不待郭斌回答,他自顧自地道:“最近從中原來的武林人士多了,都說是來拜見我家老爺的,可我家老爺每日里那麼多事情,哪裡是能一個個見得過來的?非得武藝極高強之人,方能得老爺親自接見。”

說著,瞥了郭斌一眼,道:“我瞧着這位小哥兒,細胳膊細腿兒,文質彬彬的,倒是有幾分大師兄的風采,只是武功怕便差得遠了,這世上能及得上大師兄的人,除了幾個能與咱們老爺齊名的武林名宿,怕是不好找了!”

郭斌奇道:“哦?不知道貴府大師兄的名諱?”

那僕人瞧了郭斌一眼,滿臉不可置信的誇張表情道:“什麼?你竟連老爺座下的大弟子都不曉得?”說著,擺出一副頗高傲的樣子,雙手抱胸道:“告訴你也無妨,這府中的大師兄,姓王,單名一個越字,一柄雀鳴劍威震天下。各位既是從中原而來,想來聽過我家大師兄的名頭了?”

董杏兒驚叫出聲,道:“王越?原來他便是你們士府的大師兄?”

那僕人面色一沉,隨即展顏道:“小姑娘不懂得江湖規矩,大師兄的名諱豈是能隨便叫的?”隨即一臉崇敬地道:“想不到大師兄北上不過一年多的功夫,卻在江湖上闖下了如此名頭,實在是令人佩服啊!”

郭斌笑道:“請問這位小哥,難道你也是天南劍仙士老前輩的高徒嗎?”

此時,恰巧前方一波下人僕婢經過,給郭斌等人帶路的那個僕人立時收口,待雙方過去了方黯然說道:“老爺武功高強,想要拜入他門牆之內的數不勝數,卻哪裡輪得到我?只是大師兄天賦異凜,文武雙全,頗有幾分老爺的風範,因此也極得老爺喜愛,將壓箱底的絕世武功亦傾囊相授。”

“不過,老爺與大師兄雖是親如父子,大師兄的武功又極高強,有是文質彬彬,待人和善的性子。可是他畢竟不是姓士,府中之人,便都稱其為大師兄了。”那僕人顯是個話癆,一路上郭斌眾人問一句,他能回三句,只在遇到府中下人時方行了禮後安靜通過。這一路下來,對於士府中的一干情況,郭斌等人也了解了個大概。

那僕人帶着眾人來到一處院子,請眾人進去後,道:“各位先在此處休息,待到過午,各地匯聚而來的江湖豪傑都會在校場切磋武藝,屆時老爺也會前往,若是各位武藝能夠力壓群雄,老爺自會另眼相看的。”

郭斌聽了,奇道:“多謝小哥了,只是我等一路南下,曾聽說天南劍仙士老前輩已經去世,如今卻如何...”

那僕人瞧了外面一眼,見沒有人,方低聲道:“嘿!哪裡不是呢?一個月前,老爺確是已經去世了。”

關羽驚道:“士老前輩既已過世,如今府中話事的,卻是何人?”

那人道:“自還是老爺!”見眾人一副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狀,他方滿意地笑道:“老爺一個月前死了幾日不假,可是他又活過來了啊!他老人家武功通玄,又豈是那麼容易就死了的?”

郭斌聽了,雙目之中精光乍現,與關羽對視一眼。

關羽會意,一邊搖着頭一邊擺手道:“我可不信,常言道人死不能復生、破鏡不可重圓,士老前輩既是一個月前已然去世,卻哪裡還有重新活過來的道理?定是你適才說謊了!”

那僕人登時梗着脖子,急道:“你滿大街打聽打聽,我士三兒何曾大話欺人過?當時老爺死了總有三日了,多虧了那個道士...”說著,竟是警惕地閉上了嘴,無論關羽等人如何詢問,只是再不發一言,急急忙忙地退出了這處院子。

眾人無法,待他走後,郭斌目視關羽,關羽點點頭,屋裡屋外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方將眾人迎進了北屋。流落江湖多年的經歷,使得他對許多上不得檯面的江湖伎倆心中有數,這一番查探自然是為了無人偷聽,確保安全。

雖然此時是在士府之中,安全上應有保障,可畢竟小心無大錯,何況適才那士三兒的話,已然讓郭斌起了疑心?

當下,眾人聚在北屋,以郭斌為中心圍坐一圈,低聲商談起來。

關羽道:“聽那士三兒的口氣,士老前輩確是‘死’過一回,只是似乎又活了過來。我聽說內家功夫練到極高境界之後,可閉氣假死,士老前輩莫不是為了掩人耳目便假死過去了?若真是這樣,那當初的情報還是極準確的。”

郭斌點點頭,道:“不錯,只是適才他提及的道士是誰呢?董老前輩是否來過番禺城?這天南劍仙死而復生,到底是閉氣假死,還是董老前輩的手筆?”

這是,只聽自方才便一直沒有說話的董杏兒開口道:“這人或許便是爹爹,他雖未曾出家,卻總是愛穿一身道袍。”

張飛頭腦反應極快,驚呼道:“想來是這一身道袍讓那士三兒誤會了,便說成是道士。”

黃忠也插口道:“士老前輩研習道藏,武學精湛,說他是道士,怕是沒人會不信。況且董老前輩醫術通神,有起死回生之術,天下之間怕是無出其右者。”

郭斌陷入沉思:“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這讀書人一看便文質彬彬的,滿腹道藏的人再穿一身道袍,讓人一眼便認為是道士,也是人之常情。”隨即開口道:“如此胡亂猜測,總是不得要領,待我們先探查一番,再做定論。只是...”

董杏兒道:“只是什麼?”

郭斌沉聲道:“士老前輩假死的事兒,想來在番禺城中也遮掩不住,況且起死回生這種事情,在世人看來頗有點兒奇詭而近神的意思,士家野心不小,藉著這個事情大肆宣揚方是正理,卻又如何對此諱莫如深,連這個大嘴巴的士三兒都不敢說呢?”

張飛道:“那還用問,自然是想要遮掩什麼事兒了!”

郭斌正要開口,卻是倏地起身,閉口不言。過了不久,便聽到幾個輕捷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外面也傳來一聲極熟悉的聲音,道:“眾位俠士,咱們士府的規矩,老爺好結交江湖朋友,各位既然來投,咱們士家自然要好好招待。天已近午,便請各位隨在下入席吧!”

黃忠駭然,看着郭斌暗道:“外面這幾個人武功不低,行動之間一絲動靜都沒有,他竟便已察覺,沒想到這郭潛陽內家功夫之深湛,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關羽、張飛、董杏兒三人,對郭斌的功夫最是了解,亦不見如何吃驚,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些瞧在黃忠眼裡,卻更是令他驚異莫名。

要知道在這幾人之中,黃忠所擅長的,是剛猛厲害的外家功夫。只是這種外家功夫初學之時雖進步極快,可若沒有極好的運氣遇到名師指點,練到一定的地步後,想要寸進卻是難上加難。如黃忠此時這般,已然遇到了瓶頸,在對戰關羽、張飛二人時,雖是不虛,甚至可以憑藉著豐富的經驗壓他們一線。可是此後,黃忠非得遇到名師指點,才得寸進,否則過了三十歲後,體力開始衰弱,武功便也隨之漸漸變弱。

除此之外,許多習練外家功夫的為了以最快的速度提升戰鬥力,以期嶄露頭角,獲得權貴賞識,往往會通過各種歪辦法,強行訓練。這雖也可以快速提高戰鬥能力,卻也給身體帶來了極大的損傷,往往活不過五十歲便要疾病纏身而死,與內家功夫高明的武者截然不同。

董杏兒雖是自小得到董奉的教導,高深而正宗的道門內功絕學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學得到,可她少女心性,哪裡是能安下心來修習內功的主兒?每次學到的功夫都是淺嘗輒止,難有一項能堅持下來的。是以她在與人比試之時,花樣很多,招式又繁雜多變。若是應戰一般的武者,或可憑藉這層出不窮,令人眼花繚亂的招式使人心中驚異退縮,可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便要捉襟見肘了。當初她與管亥的一番比試,便可知端的。

而張飛所學梅花拳法,雖也是高深正宗的內家拳法,可是畢竟其所習時日不長,張飛又更鐘情於冷兵器的廝殺所帶來的爽快,故其於內功修習上總是落下許多。況且這梅花拳法,雖也是從原始道法之中演化出來的拳術,卻因更加全面而面面俱到,在養生和人本身體質的增強上,反而及不上華佗這一代名醫所創的五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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