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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斌一行從陽翟出發,一路南行,經汝南、江夏,然後沿着長江一路向東南行去。

此來,郭斌手下多生長在北方的護衛們終於見識了江南的密布水網,也真正體會到了所謂南人駕船,北人乘馬的含義。眾人的坐騎雖極神駿,可在縱橫交錯的大大小小的河道之間根本很難提起速度來,想來若是戰爭時期,即便是有十萬鐵騎,亦發揮不出其應有的作用。

眼見將到九江,廬山自也是遙遙在望。據董杏兒說,董奉原本是福建人,青年時期便離家,來到廬山學習道法、武學。當時江河溪澗里多出現巨蟒,常危害人畜,董奉設法殺之。據《廬山志》卷七記載:“潯陽城東門通大橋,常有蛟,為百姓害,董奉治之,少日見一蛟死浮出。”

郭斌在重生之前,雖久聞廬山大名,可畢竟是一代絲,既沒有時間,更缺乏金錢,故未曾到過這個處於北緯三十度這條奇絕詭異線上,道釋同尊的名山。只是目前為止,佛教在中國影響力尚極小,亦未曾完成其中國化的進程,所謂道釋同尊說得便為時尚早了。

不過,據傳天師道創教祖師張道陵曾一度在廬山修鍊,到了南北朝時,道教禪師之一的陸修靜,在廬山建簡寂觀,編撰藏道經1200卷,奠定了“道藏”基礎,並創立了道教靈寶派。

若是再研究一下張道陵修道的蹤跡,便可發現一個極有趣的現象:無論是廬山,還是作為天師道聖地的青城山,皆位於北緯三十度一線上。而若將這一線的幾個神秘而奇異的地方一一列舉,似乎更能顯示出其神秘詭譎之處。

這裡是世界上許多著名的自然之謎及古文明所在地,古埃及金字塔群,獅身人面像,北非撒哈拉沙漠的“火神火種“壁畫,死海,巴比倫的“空中花園“,中國的三星堆遺址,河姆渡文明遺址,日本龍三角,百慕大三角區,瑪雅文明遺址,都在這條線上。

而從其地理布局來看,這條線上既有地球山脈的最高峰珠穆朗瑪峰,又有海底最深處馬里亞納海溝。世界幾大河流:埃及的尼羅河、伊拉克的幼發拉底河、中國的長江、美國的密西西比河,均是在這一緯度線入海。

作為未解之謎愛好者的郭斌,在重生前就對這些東西極感興趣,在他看來,中國古代的傳統宗教道教,似乎確實堪破了什麼宇宙中亘古長存的秘密。否則,張道陵這位神乎其神的道教宗師,在東漢建武十年正月十五日生於沛國豐縣盤冢村的張良後裔為何千里迢迢地去青城山與廬山修行呢?若說這一切均是巧合,反而似乎有點牽強了。

這麼看來,董奉所以來廬山修道,想來也是受到了此地道家偌大名聲的吸引吧。

這一日,天色將暗,眾人正打算從潯陽找船過江,卻見一處漁村中有煙霧升騰而起。眾人大喜,這連日里因怕感染了瘧疾,一行人均不敢進入城市,都是在山野之中草草宿營,便是偶爾看到幾個村落,亦是一片寂然,絲毫不見人氣兒。而若是有活人的村落,瘧疾所引發的大疫便似乎早已過去,一行人也多會去村中借宿,購買一些必須的食材。當然,無論是水源還是吃食,都是要再三煮過,郭斌方敢令人食用。四處的死屍使得南方地界不只是有瘧疾的危害,各種滋生的細菌、病毒,乃至各種寄生蟲,都成了奪人性命的殺神。

此時見了這村中竟有煙霧升起,想來便定有村民,長江邊上,眾人買上幾尾活魚烤來吃了,亦是緊張而危險的路途中的一種享受了。

眾人正要催馬向前,關羽卻突地一抬右手,將眾人阻住。張飛一臉不解,開口問道:“怎麼了?”

關羽面色凝重,緩緩地道:“前方村落中,情況不對。”

郭斌正待開口詢問,漁村中卻猛然傳出一聲驚叫。眾人面色登時便是一變,一眾鐵衛條件反射般地迅速策馬圍在了郭斌四周。

卻見漁村中忽地湧出來一眾衣衫襤褸,面有菜色的男子,這些人有的拿着魚叉,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拿着弓箭,更有人直接拄着木棍便出來了。看這些人的氣色,雖稱不上面色紅潤、身寬體胖,可較之一路所見的流民,卻都要健康強壯得多了。

關羽瞧着眼前這一百多“全副武裝”的人,丹鳳眼便是一眯,瞧了郭斌一眼,方策馬出列道:“我等是潁川來的客商,往吳郡訪友的,路過貴庄,想要買些魚蝦糧食果腹,並無其他的意思,請各位行個方便。”

這時,一個手持馬槊,腰懸環首刀,滿面虯髯的粗豪大漢答道:“既是如此,便請各位入庄,好生歇息歇息。”言談之間,竟絲毫不見莊戶人的緊張瑟縮,說話自然流暢,神態亦頗不卑不亢。

關羽道:“適才一聲驚叫,卻不知是和緣故?”

那漢子答道:“鄉野之人,沒見過如此神駿的寶馬,卻讓貴客取笑了。”

關羽與郭斌對視一眼,開口道:“既是如此,那便麻煩貴庄了。在下關羽,字雲長,敢問閣下高姓大名,也好有個稱呼不是?”

那漢子道:“在下黃召耳,鄉下漢子沒有表字,貴客便請入庄。”說著側身伸手一邀。

關羽見狀,當先策馬上前,郭斌則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進了漁村,董杏兒心中雖頗為不解,見郭斌似乎毫無顧忌,便也跟着進去了。

眾人策馬來到庄中,卻見一切雖頗簡陋,收拾得卻乾淨整齊,打魚的網子正撐在杆子上晾曬,村子一側還有一處木製的小碼頭,上面系著幾艘漁船,在隨着江中的水流不住飄動蕩漾。

庄中以石頭堆砌而成的排列不甚齊整的民房中,除了幾處較大的顯然是祠堂一類屋子的大門關着,一應住戶的房屋均是門戶洞開。那關着的大房子前面的空地上,支着一口大鍋,底下燃着的木柴劈啪作響,聞着鍋里的氣味,炖的似是魚湯。

眾人心中驚異,這個黃召耳卻原來如此不凡,竟能將這小小的漁村治理得井井有條,所以能在此處生存下去,想來與其集中村民力量同吃同住有關,否則祠堂門口駕着的大鍋又該怎麼解釋呢?

關羽上前與黃召耳一番交涉後,便帶着眾人集中在村子西北角處,佔據了間空屋子,馬匹便就近拴在屋外臨時釘下的木樁子上。待進了屋子,眾人則又是一愣,只見屋子中收拾得極乾淨,非但鋪蓋被褥之類不見蹤跡,便是連鍋碗瓢盆,床榻席子,都不見一點兒,只在地上隨便散落着竹製筷子、破碎的瓦罐等一點兒小雜物。

郭斌與關羽對視一眼,便命令軍士各自以軍用毛毯鋪在地上安歇,他卻與關羽、張飛、董杏兒、管亥諸人湊在一處商議起來。

關羽率先開口道:“主公,這小小的漁村處處透着古怪,我們今日夜中須得小心行事。”

管亥心中好奇,道:“這話卻是從何說起?”

關羽道:“你瞧這小小的漁村,竟有近百青壯,難道便不奇怪?”

管亥道:“若是這麼說起來,倒也確是如此。”

“而且村中並未曾見到老人、孩子與婦女,豈不奇怪?這些住房均大門洞開,房中連一張桌子、一張床鋪都未曾看到,豈不奇怪?再看這領頭的黃召耳,若他真的只是一介村夫,面對我們這五十餘騎,近八十匹馬,竟絲毫不見局促之心,又豈不奇怪?”關羽一連三個反問,說得眾人心中驚異。

董杏兒問道:“那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呢?”

郭斌沉聲道:“身處亂世,嘯聚山林,自以為是的人多如牛毛,這些人想來便是所謂打家劫舍的江湖好漢了吧?只看這屋子中竟無一點浮塵,便曉得這處原本是睡人的,這漁村的原住民,怕是被集中到了那處祠堂里去了吧。”

關羽默然不語。

旁邊一直未曾說話的張飛見狀,大是恚怒,當即就要拿着丈八蛇矛出去問個清楚,只是這問話的方式,怕是要拳腳相臨,斧鉞加身了。所幸關羽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扯住,才沒讓他魯莽行事。

這個張飛,自是極聰明的,悟性也是驚人,就是脾氣不太好,有的時候也懶得動腦子,就想靠着這一身的武藝耍橫的。對於這一點,便是郭斌也拿他頗沒有什麼辦法。

郭斌瞪了張飛一眼道:“翼德莫急,若是這麼魯莽行事,豈不是要害了祠堂中百姓的性命?況且打草驚蛇,殊無益處,若是此番出去問得急切了,那些人反抗之中毀了碼頭上的船隻,我們還要如何過江?”

這一番話,只將暴怒中的張飛說得啞口無言,丟掉丈八蛇矛,垂頭道:“俺老張一切都聽主公的便是了。”

郭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董杏兒卻對郭斌道:“只是為何斌哥哥明知道這漁村之中有蹊蹺,卻還是要進來呢?”看來這個小丫頭,也瞧出其中的不對來了。

郭斌道:“如今即將抵達潯陽,又不能入城,想要過江,便不得不從左近尋找船隻渡江。若是不從這處漁村上船,卻哪裡還能找到足夠的船隻?”說著整個人都是氣勢一變,道:“況且,我郭斌南征北戰,又怕過誰來?今日夜中只留暗哨,我倒要瞧瞧,這些小賊要怎生行事!”

言罷,眾人同聲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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