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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糧食危機,郭斌自然也曾想過其他的辦法,比如把江南、甚至嶺南地區作為糧食生產的基地,甚至是派遣人手到琉球、夷州、乃至倭國開墾土地。以潁川郡如今的實力,在海外採用奴隸制度開墾土地,應當能獲得大量糧食。

無論是琉球還是夷州,其緯度低,大部分地區屬於亞熱帶地區,全年氣溫較高,降水豐沛,農產品生長周期短。而倭國,雖屬溫帶大陸性氣候,海洋性特徵卻十分明顯,其一年之中的溫差較之大陸上要小得多,又多降水,在後世也是以精耕細作的水稻生產聞名全球。

這幾個地方都是海中島嶼,既可發展農業,也能發展漁業。其島上人眾雖多憊懶,只要派人前去督促,卻定可以在滿足自身基本生活保障的前提下為中原提供源源不斷的稻米供應。況且這幾個地方遠離中原,郭斌便是在上面稱王稱霸,亦不會因此受到朝廷忌憚。

只是想要實現這個目標,最大的難題不是財力問題,也不是軍事問題,而是交通和運輸的問題。

要知道,此時是漢朝,造船的技術尚不太發達,想要造一艘能夠跨越大海的運輸船,其技術之難、成本之高簡直不可想象。郭斌的根本在潁川,陽翟縣與長社城外雖也有碼頭,卻多是在淮水支流中捕魚運貨的小船,船夫們也沒有在海上航行的經驗。這些小船,以之保證內河中的貨運尚算可以,若拿去在近海運送甘蔗便很危險了,更不要說橫渡重洋,遠赴夷州、琉球、乃至倭國了。

況且從淮河入海口到潁川郡,要橫穿整個徐州、要過壽春、穿汝南,其中水匪海盜先不必說,只是沿途官府抽取稅金,便要折磨死人的。況且待日後天下亂起,這條道路的危險性更是可以想象的。

另外,即便不考慮這人為的因素,只是要駕船穿越大海,抵達倭國,便是極大的挑戰。

當年徐福為秦始皇求仙丹靈藥,泛海東渡,也曾數次遭遇奇險。便是到了唐代,有名的鑒真和尚東渡日本,前後歷時十二年,六次啟行,五次失敗,航海三次,幾經絕境。先後有三十六人死於船禍和傷病,二百餘人退出東渡行列,最後方才成功。可見,在此時想要橫渡風波詭譎的大海,是極為危險的。即便是當時的日本舉全國之力派出十幾次遣唐使,其一應準備也要幹上幾年才行。

遣唐使中許多人在中國逗留時間極長,有的甚至在中國做官、與中國士人交遊。譬如極為有名的阿倍仲麻呂,入唐後改名為晁衡的,更是與中國的幾位大詩人交往密切。當初阿倍仲麻呂要從中國回日本,在琉球附近遭遇風暴,與其他船隻失去了聯繫。當時誤傳晁衡遇難,李白便專門寫了詩來悼念他,詩的名字就叫做《哭晁卿衡》,詩曰:“日本晁卿辭帝都,征帆一片繞蓬壺。明月不歸沉碧海,白雲愁色滿蒼梧。”

另外,王維也有詩作送給回國的阿倍仲麻呂,詩的名字叫做《送秘書晁監還日本國》。

可見,即便是有着深厚官方背景的遣唐使,即便是到了唐朝,想要跨越黃海與東海也是難之又難,若要以如今的技術實現兩岸糧食的大規模運輸,那無異於痴人說夢。其危險程度、成本投入與回報率相差太大,便是郭斌富可敵國,也承擔不起這其中的損失。因此,想要達成這個目標,非得舉全國之力,科技水平與生產能力都要有跨越式發展,方有可能,否則那便是不折不扣的笑話。

如此看來,想要藉助外部力量生產糧食,從海外運送糧食到中原的事情基本是行不通的。至少在如今缺乏強大軍事力量保證,缺乏規模龐大的運輸能力的當下,還是行不通的。想要具體實施這個計劃,若非在政治上名正言順,在經濟和技術上有強大實力,在軍事上有巨大威懾力,那是決然行不可能成功的。所以,此時的郭斌只能在內部想辦法,那便是提高屯田的面積,想要提高屯田面積,最重要的便是提高生產力水平。

為此,郭斌絞盡腦汁,想要找一個萬全之策。他不僅拿出了後世的耬車,更是命令張世平在塞外大量收購騾馬牛羊。在沒有蒸汽機與內燃機的時代,騾馬可以在物資流通上發揮重大作用,更可以作為騎兵的騎乘工具;而在沒有大型播種機和收割機的時代,牛則可以成為人們進行耕作活動最好的助手,有了耕牛與鐵質農具,開拓荒地與耕種的效率大大提升,在屯田的工作上起到了極為積極的作用。

除此之外,無論是騾馬還是牛羊,在糧食缺乏的時候都是改善人們食物結構的最佳食品來源,將這些牲畜運送到前線,較之人挑肩扛地運送粟米、奶酪等糧食,成本無疑要節省得多。

因為郭斌的這一系列措施都極燒錢,再加上他還要努力為即將到來的亂世做好軍事上的準備。因此即便是如今的郭斌家大業大,其手上資金的缺口卻也是越來越大,而且可以想見的是,在東漢失其鹿,天下真正進入大變亂的時候,商業行為將愈發舉步維艱。為了日後多聚積一份力量,如今的他必須努力賺錢,結好各方並加強與各地豪強的合作便是為此,如今藉著南下交州之際就甘蔗與棉花種子的問題達成的共識,也全是為此。

在交州並無人看重的甘蔗{為了不會出現理解上的偏差,竿柘便全寫作甘蔗,畢竟其讀法是相同的嘛},如今竟能找到郭斌這樣的“冤大頭”,無論是作為交州刺史、代表着交州官方力量的朱符,還是作為交州實力最雄厚的地方豪門大族,代表着交州民間勢力的士家,顯然都是樂見其成的。

無論是郭斌先期在交州大量採購甘蔗,還是在以後組織民夫大量種植,都少不了交州的官方與民間的通力合作和鼎力支持。而郭斌也很是識趣,雖然要派人過來收購土地,大規模建設甘蔗園,可他畢竟人地兩生,少不得要當地人的幫助,這時候士家在交州的巨大號召力便顯現出來了。

況且士家在交州經營多年,家大業大,如今既然最早得到了郭斌收購甘蔗的消息,最早進入行業,繼而獲得最高收益便是理所當然。這是雙方的互利合作,也是郭斌賣給士家的一個大面子。所謂投桃報李,郭斌既然無論是在面對林邑國還是甘蔗的問題上都給了士家極大的好處,那麼接下來士家便有責任保證郭斌在嶺南收購甘蔗的行動順利進行。

另外,隨着郭斌大量收購甘蔗,原本這無人關注的作物便瞬間成為極具經濟利益的經濟作物。這無疑是給交州的士民百姓找到了一個賺錢的新路子,為整個交州找到了新的經濟增長點。關於這些新名詞,朱符當然是不知道的,可是新增了一項產業,百姓有了收入,社會便會更加穩定,而交州的稅收無疑又會有極大的提升。而交州稅收的提升,則必然又會給他招募部曲的工作打上一劑強心針。

無論是士民安居樂業,還是交州稅收的增長,無疑都會成為其任上極為耀眼的政績。綏靖地方,穩定統治,再加上大量稅金的上繳,又都會將自己的仕途之路鋪得一馬平川。這完全不是靠着父親朱儁的關係,而是朱符自己走出來的新路,是其依靠自己的能力在治理地方上取得的巨大成就,是他自己的事業。一旦有了這個政績,便再沒有人敢說他是憑藉著父輩餘蔭上來的幸進之徒了,他在士家的地位勢必也會愈加穩固。

只是郭斌的崛起所依靠的雖是工商業,其手中也有着不容忽視的運輸力量,塞外三城一年多的經營,使得潁川擁有數量龐大的騾馬運輸隊。然而,這運輸只能用於陸上,想要將它們運用到與交州的運輸路線中,則無論是在運輸速度還是運送能力上,都是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物流業是否發達,是工商業發展的重要指標。後世所謂的“要想富,先修路”,歸根結底便是為了提高物流速度罷了。然而,中國南船北馬的現狀決定了在如今的科技水平下,南方與北方物資流通的載體是不可互通的。郭斌一行南下時,在路上頻頻被阻於河流的情況,也證明了這一點。

因此,潁川郡在北方取得的物流上的巨大優勢極難運用到南方,自然也無法運用到從交州向潁川運送甘蔗的運輸中。郭斌的手下,既無可以在近海運送貨物的船隻,更沒有熟悉海上航行的船員。收購甘蔗不難,在潁川對其進行深加工也有人力、物力、乃至於技術力量的支持,倒是運輸問題反而成了最大的困難。

因此,郭斌思前想後,決定從交州當地購買可以出海的船隻,先將架子搭起來。然後再結合日常經營中遇到的實際情況,不斷加以修正和改進。按照他的設想,要先在番禺城附近買下一大塊土地,用來建設碼頭、建築莊園。然後,要在當地僱傭工人製作船隻,逐漸擴大潁川利益集團在海上與內河中的運力,最終形成遍布南北的強大物流運輸力量。

這種物流運輸所帶來的強大力量,在和平時期會給商業的發展插上騰飛的翅膀,是商業發展的推進器;在戰爭時期,則會給己方的後勤運輸帶來極大的便利,為戰爭的勝利奠定堅實的物質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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