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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羽林軍諸人個個奮勇,郭斌心中大定。所謂“夫一人奮死可以對十,十可以對百,百可以千,千可以對萬,萬可以克天下矣。”,如今近五百個披堅執銳的羽林精銳奮力死戰,即便對面的太平道個個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一時間亦奈何他們不得。

其實,要說這些武林高手,對上士兵的時候,一個對一個那是手到擒來,對上兩三個也不在話下。可是若對上訓練有素,懂得配合的精銳,五個士兵可以將五個江湖俠士打得落荒而逃。

如今近千人的混戰,雖然這些沒見過血的羽林精銳尚沒有經歷過,可這太平道高手們又何嘗有什麼經驗?羽林精銳雖然缺乏戰鬥經驗,但是一來懂得配合,二來甲堅劍利,江湖人士的棍棒打在身上,除了能將他們鎮退,其他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兼且羽林精銳乃是採取守勢,一個個舉着大盾,站在輜重車後面儘力防禦,豈是能讓人輕易突破的?

故目前只有手段極為高強的太平道人方能對他們造成實質性傷害,其他的眾人對羽林精銳造成的傷害很是有限。甲堅兵利,這也是強大的漢朝軍隊能以一敵五打敗匈奴人的一個重要原因。

之前所以形勢緊張,乃是太平道突襲之時,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造成十幾人的重傷,在一眾羽林精銳心中形成了極大的震懾。

太平道中領頭的見一時間難以突破陣線,心中愈發焦躁。要知道,這光天化日截殺皇子,可是要族誅的,這也是他瞞着手下人真相的原因。雖然他們早就下定決心要起義反漢,可現在畢竟尚未發動,若引起朝廷警覺,或者引來大軍圍剿,那麻煩可就大了。

當下,那領頭的與諸人一商議,便決定擒賊先擒王。於是找了幾個武藝超群的太平道人,藉著外圍搶攻的掩護,突然往陣線出發動強攻。

袁紹的一眾家將此時已分散在各處,專門對付欲強行突入的太平道高手,而郭斌與趙雲見如此情況,知道即便出聲搦戰,恐怕亦沒人理會,便充作救火隊員,奔走於陣線各處。此時太平道眾人一加勁,十幾個高手分散進擊,很是輕易地便躍進場中。

見有人突入,袁家一眾門客紛紛圍了上去。

可是太平道此次前來的全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哪個人站出來跺跺腳,江湖上不得抖上一抖?豈是袁家的這些家丁護院能打過的?

只是越過陣線的也就十幾個人,家丁莊客勝在人多,又都有點兒武功底子,十個人打一個,還是勉強將陣腳穩住了。只是有三個人武功實在太高,一眾袁家門客實在是抵擋不住,便分別有郭斌和趙雲上前分別接下來一個。另外一個武功略低一點的,則由董杏兒帶着十幾個賓客圍了上去。

最初眾人見董杏兒嬌滴滴的一個俏女娃,竟敢跟在郭斌後面闖營入陣,心中佩服其膽子不小的同時,也暗自驚異,這個女娃娃來幹嘛的?

後來見她給王越包紮傷口,才恍然道:原來是個郎中。

可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女娃娃,竟然能擋住對面太平道絕頂高手的進攻。雖然在十幾個門客的幫助下,抵擋得稍顯吃力,可是她竟能憑藉高明的身法屢屢避開對方攻來的拳頭,便彷彿風中秋葉一般,毫不着力。

當下,沒人再敢小瞧董杏兒,一眾賓客很是自覺地在一旁騷擾那太平道高手,使其很難集中精神,全力對付董杏兒。

郭斌見陣營穩住,有看董杏兒短時間內應該應付自如,心中稍安。

看向對面的太平道高手,只見他身量頗高,骨瘦如柴,皮膚黝黑,雙手粗大而粗糙,彷彿老農一般。只雙目中神光乍現,使人一見而頓生敬畏之心。他底盤穩健,只緩緩走來,便與人絕大的威壓。

郭斌一看此人,便知遇上了高手。這種威壓,他只在面對青袍怪客時感受到過。當時那青袍怪客出招時便有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而面前這人,只是緩緩走來,並未出招便覺壓力迫人,可見其功力當尚在那青袍怪客之上。

當下收攝心神,也顧不得去管趙雲與董杏兒了,即便全力以赴,亦不知能否撐到援軍前來。

卻聽那高瘦漢子對郭斌道:“你就是陽翟縣令,郭潛陽?”

郭斌奇道:“不錯,正是晚輩,難道前輩識得在下不成?”

此時,太平道諸人均以黃巾蒙面,故看不到對方的面容。只是,若陽翟縣丞賈仁在此,當會一眼認出,此人便是曾去過他宅子的那高個漢子,是太平道中僅次於那個人的存在了。

郭斌見對方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心中驚詫莫名,卻樂得與對方聊聊,以拖延時間。

那人道:“我自然認得你,能將賈仁逼得毫無還手之力,你還是第一個人。”

郭斌道:“前輩謬讚,難道前輩一直在陽翟縣中?只是小子怎麼似乎從未見過?”

那人道:“你不用套我的話,也不用想着拖延時間。該說的我會告訴你,不該說的我自然不會說。”

郭斌心中苦笑,看來拖延計策失效了,當下雙手鬆松地握着玄龍槍,精神高度集中,全神貫注地盯着那人的動作。

不料,對方卻道:“不必如此,有人想要那小皇子的命,我卻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更看重的不是一個生於深宮的小小皇子,而是另有其人。”

郭斌笑道:“前輩看中之人,莫不是在下吧?”

那人道:“不錯!”

郭斌苦笑,道:“謝前輩謬讚,郭某人卻從未覺得自己竟如此重要過。”

那人哈哈笑道:“你這小子,很有意思。若是大哥在此,定會歡喜得緊的。”

不理郭斌聽到他大哥會喜歡自己後菊花一緊的怪異表情,那人繼續道:“有的人看重名位,覺得嫡庶有別,長幼有序,比天下所有的事都重要,我卻更看重天下黎民蒼生。”

說著,很是自然地將一直用以蒙面的黃色面巾摘下,露出一張黢黑的瘦臉。只這張臉,簡直比流民還要像流民,不僅沒有一點肉,而且膚色黝黑,彷彿放在太陽底下不給吃的,曝晒了幾天的肉乾一般。

郭斌深明“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見他竟將面罩脫了下來,心中驚異莫名。

只聽那人說道:“總要脫下面罩,方能顯出誠意來。想必以你的聰明,早就知道我們是太平道,我們的志向想必你也有所了解,與你救治流民可謂殊途同歸。”

郭斌道:“前輩的意思是?”

“我是張梁,太平道中排名第三,上面兩位是我的兄長。我今日見你勇武,很是欣賞,希望你能加入我太平道,一起為天下蒼生做點事情。”那人答道。

郭斌聽了,震駭莫名。張梁是張角的弟弟,黃巾起義時,號稱“人公將軍”,曾率軍在廣宗與皇甫嵩對峙,聲勢鬧得很是不小。他千里迢迢地從冀州來到陽翟,就是為了刺殺劉辨么?

隨即,心中一震:“劉辨出京來陽翟,連我都不知道,可見是機密非常的事,為何太平道竟似早早得到消息一般,於幾天之前便集結人手來到陽翟伺機行動?消息是誰泄露出去的?”

轉念一想,心中暗道:“難道是十常侍泄露的消息?十常侍常常侍奉天子左右,天子有什麼事情,最瞞不過的就是他們了。況且他們與太平道早有勾結,將消息透露給他們也不稀奇。只是聽張梁的口氣,好像太平道也不屑於殺這麼個年幼的皇子,也對,人家明年就要起義了,幹嘛費勁巴拉地來刺殺這麼個小孩子?不過,要說想混亂朝中政局,也有幾分道理。”

隨即想道:“難道是太平道中就是否要刺殺劉辨一事,也有爭議?唔,是否值得冒着提早被朝廷察覺的風險來刺殺這麼個小皇子,也是個很值得商榷的問題呢。”

只聽張梁道:“小子,這個話你可以回去再仔細思量,不過今日一戰你非打不可了。”

郭斌一驚,意識到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後面的一干內幕,也可以等到事後再慢慢考量,眼前卻要先應付過去再說。

當下氣沉丹田,雙手虛握槍桿,槍尖斜向下方,全神應戰。

張梁見狀,面色一肅,揮動手中的鐵杖攻了過來。

他的鐵杖與馬元義的鐵杖、唐周的木杖相比要長了不少,杖法大開大合,夾雜着呼呼風聲向郭斌橫掄過來。

郭斌見了,心中一驚,他的鐵杖不僅要更長,就連杖法也似融合進了棍法的招式。想必他的鐵杖也不是凡品,定然韌性頗佳,否則便使不出棍法“點頭”的殺招來了。

這橫掄的招式若是應對不當,很有可能一招之內便骨斷筋折。若是揮槍格擋,很可能便正中對方下懷,對方將鐵杖橫着一個“點頭”,便能讓郭斌措手不及。

當下,郭斌不敢硬接,只得往後退了一步,躍出了對方棍法籠罩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