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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一番準備,一切處理停當之後,時間已經進入了四月中旬,天色轉暖,已經是初夏了。

郭斌率領七百騎兵,東出陽翟縣,經長葛,直奔長社而來。

因為人數不多,再加上一路上晝伏夜出,所遇到的黃巾軍斥候均作為練手,被郭斌手下的一眾騎兵收拾了。故,抵達長社外圍時,黃巾軍未收到一點兒消息。

將一眾騎兵交給關羽率領,在山中建立簡易的營地,潛伏起來,郭斌則帶着張飛,在戲志才、郭嘉、荀彧三人的陪同下登上長社外圍的山中,查看敵我形勢。

長社的戰場形勢與陽翟便頗有不同。陽翟縣北面是大山,這所謂的大山便是赫赫有名的秦嶺,縣城東面有潁水緩緩流過,其源頭便處於秦嶺之中。

而長社則不同,同樣坐落於秦嶺腳下的長社城被南北走向的兩條河流夾着,東面的是洧水,西面的是潩水。洧水和潩水均為潁水的支流,都發源於秦嶺,並在潁川郡東南方,汝南郡與陳郡的交界處匯入潁水,在貫通整個汝南郡後進入淮水。

因此,長社便形成了兩河夾一城的地形。

因為北面為秦嶺,地勢高,長社城周邊,便成為北高南低的形勢。

郭斌諸人所在的,便是長社城北的大山邊緣。放眼望去,只見兩條大河彷彿兩隻手臂一般伸向遠方,而手臂中間的長社城則顯得低矮破敗。

長社城以北,卻是連綿幾十里的帳篷群。若是後世,看到這些毫無規律地散落在長社城北的帳篷,或許會誤以為這裡是一個超大型的露營地。而裡面進進出出的頭裹黃巾,衣衫襤褸的人,則時時刻刻提醒着郭斌,這裡便是圍攻長社的黃巾軍大營。

拋開“大營”中“軍帳”的布置不談,也不要去挑剔這座規模龐大的大營並沒有圍牆,單看大營的地理位置,便知道大軍的統帥其實是很用了一番心血的。

大營坐落在長社城北,因為是北高南低的地形。故,站在黃巾軍大營中雖談不上俯瞰長社,卻是佔了地形上的優勢。因為若長社城中大軍若想進攻大營,則必須要爬坡才成。而且北邊為潩水和洧水的上游,在此處立寨,可以保證飲用水的乾淨,而且取水也愈加方便,只需挖一條自河中通過來的溝渠,便可源源不斷地供應大營中的飲用水。

所幸是在河流源頭,水量並不甚大,否則若黃巾軍掘河堤引水灌城,長社恐怕早已不保。

非但如此,因是初夏,此時的風自西北而來,黃巾軍大營正是處於長社城的上風向。所謂順風順水,並非只是說說好聽,亦具有現實的積極意義。順風,則非但不懼敵方火攻,更是連上廁所產生的異味亦可飄入敵方大營;而順水,則既保證了水源的清潔,又保證了飲用水的供應,還可以順水而下攻擊敵方。

所幸,因為此時人們的知識有限,普通人並不知道腐爛的屍體可以引發可怕的流行性疾病,從而使得他們不費一刀一槍便可將長社變成一座死城。

可能是因為長社城南面便是處於黃巾軍佔領中的穎陰與許昌,黃巾軍只在城北與城西設立了帳篷大營,而城東與城南則為一片坦途。所謂的黃巾軍圍城,原來便是如此。或者是黃巾軍的首領波才不知道在哪裡的兵書上看到過所謂“圍師必闕”的兵法要訣吧?

看到如此形勢,連郭斌都不由得連連搖頭,對身邊的戲志才道:“長社小城,若能以這二十萬黃巾軍將其團團圍困,藉著初戰告捷的銳氣,雖然黃巾軍容不整,訓練不足,可只憑着人數優勢,不出一個月,便可將官軍逼得走投無路。如今南門與東門均無人看守,雖必然有伏兵於途,可是若官軍全力突圍,卻是定然抵擋不住的。”

戲志才點點頭,道:“主公所言不虛,若能將朝廷剿滅黃巾的南路大軍圍困於此,使其不得通音訊,則城中必然不戰而潰。”

郭嘉道:“不錯,如今天下只我軍有信鴿,可以自空中以飛鴿傳書來傳遞訊息,黃巾軍便是在長社四面均布置上帳篷,亦可阻止城中信息傳遞。長此以往,則軍心必潰。”

荀彧道:“若如此,則官軍勢必要儘快尋求決戰,以避免糧草不足,士氣衰弱了。”

郭斌點點頭,道:“郭大,你持我書信,進入長社城中聯絡左中郎將,必須親手交到皇甫將軍手中,拿了回信方可回來。你可記清楚了?”

一直侍立在側的郭大上前一步,悶聲道:“得令!小人必將書信親手交到皇甫將軍手中,拿了回信方回來。”

當下,郭大指揮郭二等人展開隨身攜帶的筆墨和簡易的桌椅板凳,郭斌斟酌了一下用詞和語氣,便開始寫了起來。

這筆墨,卻還有一番說頭。

筆墨並非是此時常見的筆墨紙硯,而是郭斌讓人新近研製出來的鉛筆。

為了適應戰時的需要,防止戰時因傳令產生失誤,而造成不可預估的損失,郭斌特意命人研製出方便攜帶,利於書寫的鉛筆。

因為在這個時代,傳令的方式,多是以傳令兵背熟了將令後再傳遞給前線的指揮官的。這樣既浪費時間,容易錯失稍縱即逝的戰機,又可能因為傳令兵的失誤而造成軍令傳遞錯誤,因此郭斌便想着要以書面的形式傳遞軍令。

最初的傳遞方式是帶蓋子的木質黑板,顧名思義,便是後世常用的黑板了。這種黑板與伏龍山莊學堂中學生們人手一個的小黑板極為相似,只是為了避免因擦碰而模糊字跡,也為了便於運送,而特意加上了一個蓋子。蓋子是以薄木板製成,非是以後世的合頁製成的翻蓋式,而是於黑板的上下兩個邊緣挖了小槽,做成了類似於推拉式盒子的樣式。

整個黑板加上蓋子亦只有一寸厚,既節省了時間,亦無傳令錯誤之虞,更不會亦在傳令途中因刮擦而導致字跡模糊,易於運送和書寫。在外面貼了封條後,還可保證消息的保密性。

這個小盒子製作方便,也免去了在行軍途中攜帶筆墨紙硯的煩惱,較之帛書便宜,較之竹簡隱秘,也確實曾給郭斌解決了大煩惱。只是,還是稍顯笨拙。

而這個鉛筆,卻是在無意中研製出來的。

郭斌雖然頗為喜愛書法,卻只是作為愛好來用的,若要他整天以毛筆記錄讀書筆記,記錄日常的瑣事和行程,則算是難為這個習慣使用圓珠筆的“現代人”了。先不說又是要磨墨,又是洗筆,單是書寫時對於動作姿勢的那一套要求,就讓郭斌腰酸背痛了。

為了便於書寫,在這個沒有橡膠,沒有塑料,沒有先進化學科技的年代,郭斌能想到的也只有鉛筆了。他只知道鉛筆不是用鉛製成,而是以石墨所制。便命人四處搜購石墨礦石,研磨成粉,並以清水沖洗去雜質,獲得純凈的石墨粉,然後又在石墨粉中加入少量松香,以增加其粘稠度,然後再將這種混合物加熱凝固,並壓製成鉛筆芯的形狀。

然後他又找木匠切割出長約二十厘米的標準化細木條,並將略細於鉛筆芯的鐵條燒紅了,放在細木條中間,使其燒出一條筆芯粗細的凹槽。然後,將鉛筆芯放入槽內,再把兩條木條對緊、粘合,這樣,一支現代意義上的鉛筆便算是製成了。

因為這種鉛筆不能在錦帛上書寫,郭斌硬是使人找出當年蔡侯紙製作的工藝,在陽翟縣開了一家文具廠。工廠中既製造鉛筆,又可以造紙,於最近方進入大批量生產的階段,郭斌便在此次馳援長社之時,攜帶了大量的鉛筆和紙張,專門用于軍令傳遞和送人之用。

對於這種新產品,郭斌非常喜歡饋贈給好友、師長,他在這方面從不吝嗇。因為他的好友、師長,都是朝中有頭有臉人物。袁紹是汝南袁家的大公子,曹操的祖父曹騰,歷侍四代皇帝,有一定名望,漢桓帝時被封為費亭侯,他的父親曹嵩雖為曹騰養子,卻也繼承了曹騰的侯爵,官至太尉。衛仲道是河東衛家的公子,盧植、蔡邕俱為當世儒宗。郭斌在京中所結識的這些好友師長,哪一個都是聲名顯赫的厲害人物。因此,將新產品贈與他們使用,亦是擴大影響力的好辦法,是免費的廣告。

郭斌從未做過賠本的買賣,如此好事,他何樂而不為呢?

此次率軍前來支援皇甫嵩,出於習慣,他也讓郭大攜帶了大量的紙筆,作為禮物贈送給軍中眾人,非但皇甫嵩和朱儁兩位中郎將有,隨行的一眾佐官、司馬等人亦是一個都不能少。

所幸黃巾軍只在城北和城西安置了帳篷,郭大方得以無驚無險地潛入長社。

接到郭斌率軍前來的消息,皇甫嵩很是高興,也將郭大隨身帶來的紙筆賞賜給手下的將佐官。然後寫了回信,交於郭大。待將書信貼身藏好,郭大便辭別皇甫嵩,從長社城南門出來,繞了個大圈子,回到了郭斌的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