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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轉身朝着山上走去,他有種感覺,水晶頭骨的排列順序,可能這和物競天擇也有關係,強大的頭骨會選擇佔領最高的地方,山頂上或許會有很強大的頭骨,而弱小的頭骨會選擇卑微的角落,就好像剛才他看到的小女孩的頭骨,而他前行的腳步,印證了他的觀點。

一路走來,他看到很多破碎的水晶頭骨,這些都是生前就已經破碎的了。有些頭骨上表情猙獰,有些頭骨的眼窩伸出冒着縷縷幽光,有些頭骨的眼眶有一條刀砍的裂縫,這些頭骨都給人一種個性鮮明的感覺,這代表了他們很強大,至少生前他們很強大,而且他們從不隱藏自己的真性情。

陸雲能感覺到,滿山的頭骨雖然都是頭骨,但是仔細看去,它們也會有細微的不同,這些都是從生前的習性上改變而來的。兇狠的人眼神就會很犀利,死後,眼眶就會出現輕微的變形,看上去就好像怒目而視一樣,瞎了一隻眼睛的人,被刀砍傷之後,死後眼眶就會留下永遠也無法恢復的傷疤,陸雲能感覺到它們散發出來的兇狠氣息。

山下,坐在頭骨椅子上的女人,翹着二郎腿,抽着細煙,她偶爾會將煙灰點在椅子旁邊的“頭骨煙灰缸”里。她就靠在椅子上坐着,仰望艱難的想山頂攀爬的少年,偶爾也會出言奚落他幾句,只是離的有點遠,十之**,陸雲是聽不到的。

“往上走么,走到最高處又能怎麼樣,厲害的頭顱往往是最喜歡隱藏自己的,他們懂得隱忍,懂得生活,他們根本不會聚集到山頂,看來我之前跟你說的話算是全都白說了。”她吸了一口細煙,淡淡道,“不過也對,一個年輕的小傢伙,又怎麼會讀懂這人世間的滄桑,就算我說沒兩樣,估計如果是他,還是會選擇其中一樣拼一拼,拼不出來,那就拼不出來了,拼出來了,或許會在我面前轉身炫耀一下,並且言語當中帶着幾分嘲諷的說,‘看,我做到了’。可是呀,我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你身上沒有主角光環,斷掉了胳膊,就是永久性的斷掉了,沒了腦袋,就是永久性的死亡了,世界不會隨着你的心意在轉動。因為這個世界,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這個世界早已經有主人了,這是她的世界。沒人可以更改她的意志,誰都不行。”

女人看着爬到了半山腰陸雲,看見他忽然回過頭,手中拿着一顆水晶頭骨,大聲的朝着自己喊道:“我找到啦!大姐,我找到了一個!哈哈哈。”

“果然,成功了以後,就會洋洋得意起來,然後轉身對着我自信的喊上兩句,唉,現在的年輕人啊,難道都這麼張揚嗎。”女人長長的嘆了口氣。

陸雲找到了一個經歷很普通的水晶頭骨,但是他看到的畫面很長,那是水晶頭骨一生的經歷,從生到死,這顆水晶頭骨長相也很端正,陸雲望着他,在半山腰的所有水晶頭骨當中,他是最平凡的一顆,就好像他一生的經歷一樣平凡。

頭骨的開始的人生就很平凡,出生在一個農家院里,跟所有小孩子一樣有一個很普通的童年,父母有穩定的工作,不富裕,但也不窮,成年之後,娶妻子生子,他對妻子很好,不過妻子卻有兩次出軌,但他選擇了容忍,他是個老好人的性格,而且他怕身邊的朋友用異樣的眼光來看愛人,所以他故意開玩笑說,“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就得帶點綠”來掩蓋自己妻子引來的異樣目光。在他人生的經歷里,沒有表現太多他的妻子,只是表現出他的人生很淡然,平凡,一直到他兒子長大,一直到自己老去,一直到自己拄着拐杖死在一顆桃花樹下。

他的平凡人生經歷就和他的頭骨傳來的歌聲一樣,淡淡然,所有的韻律基本上都沒有太大的起伏,可是聽起來,卻是那麼悅耳,就好像搖籃曲,安安穩穩就會讓你熟睡的感覺,如果不是半山腰上迎來的風,陸雲早已經睡著了。

拿着頭骨,陸雲覺得自己找到了一顆很稀有的水晶頭骨,他覺得這顆平凡的出奇的水晶頭骨,能在半山腰上絕對是有一種能力,讓所有頭骨都欽佩的給他讓路。平凡的頭骨不假,但是他說中的頭骨,簡直就是為了平凡而平凡的一樣,就好像地面上坐在水晶頭骨椅子上的大姐似的。陸雲從儲物欄里拿出一條細繩,將頭骨穿了起來,繼續朝着山頂走去,偶爾會看到幾顆不錯的頭骨,就會放在耳邊,聆聽他們的歌聲。

靠近山頂的時候,他又發現了一顆頭骨,只可惜那顆頭骨是破碎的,只剩下一個腦殼,不過,每當有風聲吹過的時候,腦殼總是會發出咆哮般的聲音,這讓他很好奇,於是他轉身跑到了頭骨面前,仔細打量了起來。而這個時候,裝備欄里的迷你小骷髏忽然飛了出來,對陸雲有幾分邪佞的笑聲,隨後,轉頭向著山的另一個方向飛去。

迷你冒火的小骷髏就是每天跟在陸雲周圍的石刻書,石刻書在幻想世界當中成為了一枚嚮導,不過,陸雲從來沒有指望過他能給自己帶一條正確的路,在陸雲看來,迷你小骷髏之所以這麼興奮,或許是因為在這片骷髏之地,大家同為骷髏,所以才會感覺親切,讓迷你小骷髏飛也似的離開了自己。

“有時候,破舊的東西,反而更加實用,因為破碎了之後,還能留得住的,肯定是將所有的糟粕剔除在外了。”陸雲帶着幾分期待的,愛不釋手的將後腦殼放到了自己的耳邊,。

然後,他聽到的不是什麼美妙的音樂,反而是雷聲滾滾的咆哮聲,沒有歌聲,那聲音,就好像打雷閃電,不過帶着一點節奏的韻律,等到陸雲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耳朵早已經被震得嗡嗡直想了,而眼前,根本沒有出現任何畫面。

“坑爹呢,這是!”陸雲用盡所有力氣,狠狠地將只剩下腦殼的頭骨甩飛了出去,轉身繼續朝着山頂走去。這簡直就像滿心歡喜的打開門,結果門上面掉下來一頭冰涼的誰,零度的誰,甚至裡面還帶着點冰塊,將陸雲澆了個透心涼。

他繼續向上攀爬,一路之上,耳邊依舊隱約有雷聲陣陣,到最後一刻,轟鳴聲響徹整個腦海,而陸雲眼前看到的景物竟然完全變了模樣,哪還有什麼水晶頭骨山,他的腳下變成了一片雷池,頭上形成的是灰色的劫雲,恐怖的威壓讓他站在下面根本喘不過氣來。

緊接着,一道道閃電從天空中劈下來的時候,陸雲渾身戰慄,轉身想逃,可是就在自己轉身的時候,有一個男人,身穿粗布麻衣,雙目仰望劫雲,邁着堅實的步伐走到了雷池中心,陸雲站在遠處,看到無數雷電洗滌遠處男子的身軀,餘下的雷光,全部抄周圍涌去。四周山中蟲魚鳥獸,全部都慌亂了起來,瘋狂在森林裡逃竄。

而男子,在雷池之中,竟然,帶着微笑。

“我的娘哩,這還是人嗎。”陸雲站在最遠處,驚恐的看着那名男子,他雖然不清楚面前這個人究竟有多麼強大,但從他如此表現來看,他能夠預判得出,荒月大陸沒有一個人敢這麼找死的,那就代表沒有一個人比他更強!封號不行,主宰也不行!那雷電都已經成了紫色的了,劫雲都漆黑如一塊黑布一樣了,恐怖的威壓,已然窒息!陸雲感覺自己是那麼微不足道,彷彿如同天地間的一粒沙。

“人啊,總是複雜多變,難堪到了極點!身體里總是帶着無聊的孤獨,不論是悲傷,難過,還是痛苦,總想找一個依靠,可是呢,事實上卻是沒什麼人能成為你的依靠。”

雷電穿透了他的胸膛,頭髮都被劈的根根豎起,可他卻渾然不去在意,笑聲和說話聲融合在一起,繼續說:“最後你還得靠自己,挺過孤獨,挺過凄冷,挺過別人用一樣的眼光,來看待善良的自己。若是夫妻,十年的依靠,換來的是什麼?百年的依靠換來的又是什麼?十年的依靠,換來的是不如與別人一日,百年的依靠換來的是昨日已成為枯骨!

孤獨,一望無際的孤獨,我是個孤獨者,天地間的孤獨者,就算我一拳捅破了天又能如何?別讓我再活着,否則,我將成為壞蛋,我將瘋魔!我將報復整個世界!我的善良,寬容,隱忍,永遠只是別人得寸進尺的踏腳石,不如讓我瘋魔,不如,毀掉世界!所以,別讓我活!”

男子雙目赤紅,仰望天空,九霄紫雷如同雨幕一樣洗刷下來,而男子卻帶着得意的笑聲,聲音震顫着整片地域。

陸雲驚恐的看着這一切,他看着所有紫色的雷將男子淹沒,最後身體被劈的虛無,只剩下半顆頭顱,最後一眼,他竟然虛空轉過來與陸雲對望,眼神之中彷彿是在告誡,又彷彿,什麼也沒說,那顆頭顱當即被紫雷劈成了水晶狀,乖乖的滾到了陸雲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