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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長安本想着做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之人,誰知棋瘋子站起身七歪八斜地走向小攤,二話不說抓住他的手臂向小巷扯去。

江長安面露難色,這嚴非可去過江家一次,與江長安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只不過昔日自己的一身衣着與現在可算是天壤之別。

更別提經過皇冥一氣鍛體和境界修為晉陞之後他的容貌也潛移默化的跟着變化,不是熟悉的人真的難以認出。

將人拉到草席上,三個人圍着棋桌而坐。

幸好嚴不遜沒在,不然這風陽鎮可是真正的待不下去了。

嚴非盯着江長安上下看了兩眼,沒發現這年輕人身上有靈力的存在,但卻有這麼高的棋藝,這可是極為罕見。

而且不知怎麼的,看着眼前的這位只有二十歲左右的男子,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縈繞心頭,卻始終想不起來。

嚴非慈眉善目的模樣發揮到了極致,一把拉住江長安一隻手,噓寒問暖一番後說道:

“小兄弟,你願不願意同老夫回天師府做我的弟子啊?”

江長安心下一沉,倘若自己答應,那勢必要跟回客棧,遇到嚴不遜一切都會露餡,而若是不答應,以嚴非面善心黑表裡不一的特性,恐怕也不會留一個未來能成為新棋聖的人存在世上。

不論是與不是,橫豎都會是一個死。

江長安瞪着棋瘋子,後者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似的躺倒在席上望着夜空。

江長安瞬間像是一個傻子一樣胡亂囈語,眼神也變得渙散飄忽,除了身上的衣物還算整潔,其它都不想一個正常人。不論嚴非問道什麼他都是回答的驢頭不對馬尾。

“這……”嚴非又仔細辨認了一番,確定是真傻無疑看向棋瘋子。

棋瘋子同樣一問三不知,他只道是嚴非畢竟不是修士,對於凡人花甲之年已經有些老糊塗了,記錯說錯也是難免的事,故而將自己下的棋局硬是說成了兩個人的手筆,或許這桌上根本就是他一個人所為。

畢竟二十歲的年紀聽上去就已經是天方夜譚。

想通這一點嚴非也沒了談下去的慾望,撥開江長安的手,揮去衣襟上的矽塵站起身。

江長安沒來及長舒口氣,嚴不遜拎着一個酒壺滿臉不情願地走過來,轉眼已經只剩幾步之遙。

江長安倒吸口冷氣,悄無聲息背過身,一言不發。

嚴不遜見席上多了一人,是怎樣的人能與兩位老者並坐?沒有過問,嚴不遜只是大步向前探去,想要看一看這位老者的真容。

正當嚴不遜就要走到眼前,棋瘋子直接從地上彈起,一把攫過酒壺,掀開封泥仰頭大口地灌了兩下,這才意猶未盡的吧咂兩下嘴巴。

嚴不遜心下一緊,怒道:“老先生,你未免太……”

“住口!”嚴非站起身,“老先生,今日既然再相逢既是定數,如有需要可以直接來客棧,不遜,我們回去。”

嚴不遜滿目傲然,離開之前有意看一看這位一動不動的年輕人!

正欲探步上前,嚴非再次道:“不遜!”

嚴不遜腳下一停,不敢再貿然上前,轉過身攙扶着一身白衣的嚴非慢慢消失在巷口拐角。

江長安長吁了口氣,這才發覺額頭不知不覺已蒙上了一層細汗,剛才的處境不下於高空走鋼絲,梢頭不慎就有丟掉小命的可能。

“叔伯,不遜不太明白,這老棋簍子再厲害也不過只是一個弈者,您為何對他如此在意?”

嚴不遜傲慢的姿態在這位叔伯面前極盡收斂,但在講到棋瘋子的時候眼中還是帶有不屑。

嚴非恨鐵不成鋼,溫怒道:“和你說了多少次,切莫要以貌取人,在那青蓮宗遇見四公子已經栽了一次跟頭,還不知悔改!天下之大又何其只有天師府一門,萬妖窟,古聖地,慈心洞天,泥陀寺,哪一個沒在盯着天師府,自從我宗門三位大能相繼歸天,現在的天師府早已不再是百年前的風光,出門行事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行事!你給我記住了!”

“弟子銘記在心!”嚴不遜想起沒有擊殺掉江長安,心中生了悔意。

不是後悔有殺江長安的念頭,而是後悔沒有盡上全力這才給了這小子可趁之機,眼下連忙應道:“叔伯說的是,只是天師府如今頹勢,江笑儒能不知道?”

“哼!他能不知?揣着明白裝糊塗,他什麼都明白,這也正是他不敢在這節骨眼兒上對我下手的原因,目前只要行事不要太過分,他是不會輕易動殺念的。”

嚴非鎮定自若,他自認對這位天師的性格拿捏準確,不論這位新天師再被外人如何如何誇大,也不敢外患之時挑起內憂。

“那萬一,侄兒是說萬一,萬一江笑儒要是動了殺機怎麼辦?”

嚴非神情剎那間冰冷,看着嚴不遜的雙眼充滿凌厲的殺氣,而嚴不遜則渾身不自在的四處觀瞧。

“若是他江笑儒真敢如此,老夫保證,他會後悔!”就像是這個季節的天氣,字字寒冷,落地成冰。

嚴非接著說道:“還有那個年輕人的相貌,總有一種熟悉,像是曾經在哪裡見過。”

“那個年強人?要不要弟子前去看一眼?”嚴不遜暗暗思忖。

嚴不遜也沒看到那人長相不好猜度。

“不用了,不過是一個傻子,呵呵……”嚴非長嘆一聲悲憫笑道。

話音說著,他的目光已在這夜景中的風陽鎮瞟了一眼,不知是在說江長安,還是在說這一個鎮子的凡人?

小巷中,棋瘋子望着夜空兌一口美酒,呼一口寒氣,好不自在。

酒是涼的,他不喜歡喝燙的酒,熱酒的暖意會侵入五臟六腑麻痹一個人的意識,而涼酒的冷冽則會鑽進骨髓骨縫讓人更加清醒。

江長安抬頭看了看,滿天繁星,明天的天氣肯定不錯。“看什麼呢?”

棋瘋子瞥了眼江長安,“今日有良辰美酒作陪,心情不錯,我就送你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坐起身,使勁伸了個懶腰,習慣性地在身上胡亂抓着,也不知背上有沒有什麼蚊蟲。

棋瘋子道:“曾有一個人對我說,天上有最美的東西,我看了二十多年,卻還是看不出來,就連他自己都還看不太明白。算了,不提這個了,上次的比試算我輸了,說吧,你想問什麼問題?”

棋瘋子說著將桌上的棋子小心翼翼的提回罐中。

江長安想了片刻,道:“我要知道的是洪荒太古時期,九頭大妖魂靈殘留至今的所有消息!”

“砰——噼里啪啦——”

棋瘋子手中的棋罐掉落在地,百十顆棋子如雨水砸落,擲地有聲。

黑夜中空氣有些安靜的可怕。

棋瘋子趕緊蹲下身子又將掉落滿地的棋子撿回,道:“你問這個幹嘛?”

“續命。”

江長安沒有任何隱瞞,一個人的棋道足以證明一個人的人品,經過一個月的相識,他發現這棋瘋子雖說對人有些愛搭不理,但卻是可以對其講真話的一個人。

棋瘋子沒有繼續問,說道:“你這一下相當於坑了我九個問題,可真夠陰險的。”

“要不,你再以與我同歲的棋道比八場,如何?”江長安狡黠道。

棋瘋子一口酒差噴在江長安臉上,強咽了下去,若是再比恐怕自己在風陽鎮積下的那點兒名聲都給輸沒了,道:“還是算了,不過說到這九位大妖的蹤跡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況且關於此事眾說紛紜,妖獸魂靈所處的位置也不同,我只能確定其中一頭的具體消息。”

“在哪兒?”江長安激動地湊近問道。

“京州,皇宮!”

“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