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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文曲慢條斯理說道:“不錯,四公子不遠萬里回江州,只有江琪貞用的那一點你母親病重的謊言還不夠,或者說,四公子早就知道這是個假的消息,只不過你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打開你早就下好的局。”

薛飛與唐危樓人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這個計劃江長安直告訴了幾個人,眼前的牧文曲絲毫不知情卻能一語點中要害。

幾個人多少臉色都有些變化,只有江長安還是從容不迫的神色。

“棋有黑白,利有取捨,江公子很清楚這一點,要想讓自己變得更強,或者說是讓剛剛建立起的公子盟變得更強,就要完全脫離江家這顆大樹。這樣一來,就算失敗了,皇室也難遷怒到江家的身上。就是不知道,江公子有沒有膽量肯去賭這一把?”

牧文曲眼睛透過凌亂的髮絲一眨不眨的望着江長安。

“公子盟?”江長安微微一笑,“牧先生取得這個名字也倒貼切。”

江長安眼中閃過一抹狡黠:“那若是我真的這樣做了,牧先生肯來幫助在下?可願做公子盟中的先生?”

“嘿,我可沒這樣說過,你既然早就知道切割脫離,而今又回到了江州正欲打算這樣做,那就是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決定,還想把我給坑進去,沒意思。”

“那牧先生覺得什麼有意思?”江長安笑道,“棋瘋子的下落呢?”

牧文曲眼睛一厲:“你想以此逼迫我?”

江長安笑道:“並沒有逼迫的意思,只是牧先生剛才也說了,棋有黑白,利有取捨,就要看牧先生要怎麼去選擇了?”

牧文曲臉色略有不快,說道:“江四公子若是肯直言說出所知那位前輩的下落,在下倒是能記住江四公子這一個人情,日後必有回報,但是我這個人,最討厭交易。”

江長安笑道:“這一點我倒是與牧先生不謀而合,只不過是牧先生討厭的是交易,我喜歡的是有來無回。”

牧文曲神色陰鬱,聽出了江長安話語中不停地打着太極,道:“四公子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沒得商量了?”

薛飛身子微微了半步,表面上沒有什麼,但是半個身子已經擋在了江長安身側,只要一有異動,他的整個身軀足以將江長安完全擋在身後。

儘管這是自己找來的人,但是只要對公子產生威脅,薛飛也顧不得和牧文曲之間的交情。

牧文曲蛇瞳陰晴不定,赫然間,嘴角隱隱吟誦——

只見他的額間皮肉下湧出一道血絲,接着無數根同樣的血絲集結在眉間,猶如畫出一個指間大的符咒,像是一隻眼睛!

隨着最後一字從唇齒縫中飛出,那血紅符咒像是活了一般,凝成一條血縫。

牧文曲心中冷喝道:“也罷,既然你不想說,那就我親自來看!”

“開!”

牧文曲低喝一聲,那隻眉間血縫竟開成一條豎著的眼睛,其中沒有瞳仁,只有茫茫無邊血色,先是容納了一片血海,萬具枯骨包羅在內。

“先天慧眼!”薛飛心下驚顫。

慧乃能見,眼無見無不見!

據說它能夠照的見實像的智慧,沒想到牧文曲有這等寶物。

江長安心中也是微微一動,慧眼!這東西是真正的“五眼之一”!

但他的身子依舊負手而立,不為所動。

而在牧文曲的眼中,此時的江長安頭頂已經被一片血海籠罩,鬼哭狼嚎之聲縈繞耳邊。

那血海之中出現了萬千跟鐵鏈,縱橫交錯,但最終卻形成了一個神秘的圖陣!向江長安碾壓而去!

“就讓我先看看你的底細。”牧文曲心中樂道,如今江長安避無可避。

薛飛驚愕之下正要擋在江長安身前,身形猛地頓住。

只看到江長安的嘴角也竟然微微念動,接着薛飛看到更加詭異的一幕——

江長安左眼瞳仁變化成又窄又細的一條,就像是傳說中的鳳鳥的眼瞳,充斥青冥。

青光藏在漆黑的異形眸子之中,像是漆黑夜幕中的一盞燈火,熬着靈力燈油的青色火焰。

薛飛想起了兒時曾走在一片墓地之中,那枯骨亂墳上飄飄蕩蕩的就是這種顏色的火焰,孤獨,凄厲。

在如豆燈火中似藏有億萬星河,千百神羅,斗轉星移瞬息之間,每一個眼神都像是一個世界,不知不覺間一眼萬年!

“江四公子,迫不得已之下只有得罪了,你算到了一切,但卻犯下了一個最基本的錯誤,你獨獨忘掉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牧文曲微微一笑,自以為勝券在握。

他的先天慧眼能夠看透人的心中所想,能夠看透每一個人的想法,所以他能先發制人,能夠殺人無形之中。

所以他的棋局能百戰百勝,因為早在你想到一個破敵之法之前,他早就思尋出了完美的對應策略。

更不用說他還有一個智慧無雙的頭腦,往往能夠出奇制勝。

牧文曲笑道:“江四公子,這一局最終還是在下贏了!”

可就在這時,牧文曲忽然看到江長安頭頂突然出現一個獸人模樣的魂魄,白色皮毛,尖尖的嘴巴,兩顆尖利的牙齒露出嘴外,赫然一隻白狐!

這隻白狐卻有人一樣直立的身軀,一對妖異的狐瞳下兩道金色的痕迹,好似優雅高貴之中添了一筆邪異,凶神惡煞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

牧文曲一驚,還沒來及細看幾眼,那魂魄突然急散,變成了一個人的虛影!

而這個虛影竟是他的師父棋聖南宮飛塵。

可變化未停,那魂魄不斷變換,沒有定數。

唯一不變的,就是他透過魂魄,看見江長安的那張臉,淺淺笑着,溫和的笑容此刻在他心中無疑如晴天霹靂,可怖至極!

“幻術!這怎麼可能!”牧文曲開始驚慌失措。

慧眼既然連人的心都能夠看透怎麼會連一個幻術都無法堪破?

他哪裡知道,擺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幻術,而是九妖之一,鏡妖鬼狐!

牧文曲瘋狂晃了晃頭,可結果還是一樣,那魂魄像是有千羅萬象,各不相同,難辨真假。

就在牧文曲準備收回慧眼之時,卻忽然看到在血海深處映射出的一片場景!

無上蒼穹間宮殿高懸,遍布瓊樓玉宇,而在其中一處宮殿中白茫茫一片,無邊的荒涼蕭索,與方才的景象天差地別。

只有中間位置,一人一燈。亘古不動,像是凝成了石雕。

那人披着一件黑袍,像是一動不動地坐了上萬年,雙目緊緊盯着案上的燈盞,而那隻燈盞形同青蓮,中心一點燭火惶惶即滅,但卻總能在將滅之時死灰復燃。

耳邊響徹的是靡靡佛音,如是誦唱禪經。

突然,那個披着黑袍的人猛然回眸看向他,眼光猶如實質,牧文曲瞬間一股涼意從頭冰到了腳,血海中一陣翻騰。

“咔嚓!”

一道紅色雷電斬來。

牧文曲蹬蹬蹬向後退了三步,腰變得更彎,險些坐倒在地,一手趕緊蒙住了額前的第三隻眼睛,低着頭看不見情況如何。

“牧先生。”薛飛攙扶住。

江長安靜靜看着,他並不知牧文曲看到了什麼,只道是鏡妖魂魄騙過了他的眼睛。

“沒事。”牧文曲站起身子,那隻血紅色的眼睛消失不見,恢復了常態。

“牧先生沒事吧?先生誤會,在下從未想過以此事逼迫先生。”江長安搖頭笑道:“棋瘋子老前輩就在滄州邊界,與嬴州交界的一個叫風陽鎮的地方,在一個深巷裡每日擺一局黑白棋,力圖以喧鬧街市下浮生之局。”

“浮生局!”牧文曲驚嘆道,同時更驚嘆自己費這麼大的力氣繞了一圈,最後竟然這麼輕易就得到了這棋瘋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