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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江家似乎也不太平靜。

江笑儒坐在畫梅亭中,月色鋪撒在白色的金絲鑲邊錦裘上,映出一抹清涼的淡藍皎潔色,他笑眯眯地眺望着西江月的方向,眼前的江琪貞則不定得踱着步子走來走去。

在他的身後,是十多個統一黑色衣服的修士,武器各異自不相同,但唯一露出的那雙眼睛卻都清一色的泛着濃烈的殺氣。

“江笑儒,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江琪貞的聲音清冷如許,今天的她沒有像往日一樣穿着繁瑣臃腫的衣物,而是簡簡單單的緊身蛋黃色長衫,頭髮簡練地紮起來一團,沒有一個多餘頭飾,像是隨時都要與人打鬥一場一樣。

“他想要跟我斗。”江笑儒平淡道:“如果連這點事都過不去,拿什麼來跟我斗。江州大小家族一百四十一戶,其中我江家獨大,已經有六十八戶聯合準備針對江家搞些動作,剛好,今夜也就試探一下這些家族的合作到底有多牢固。”

江琪貞聽懂了江笑儒所言,忽然明白過來:“你……你知道長安去只是個誘餌,引誘眾人出手的誘餌?”

江笑儒沒有回答,更沒有否認,只是微微笑着。

江琪貞一對好看的星眸中閃現出一絲怒火,她看着這個人畜無害笑眯眯的親弟弟,突然感覺有些寒冷侵骨,冷哼道:“我不管你的計劃,也不管什麼家族爭勢,倘若長安有個三長兩短,我不介意從此江州只剩下七十三戶,不服,那就繼續殺!直到服為止!”

江笑儒苦笑的搖了搖頭,這話要是其他人說出來他只當得兩分真,可從這有名的瘋子口中說出來,那就是鐵定的事實,縱是天王老子也改動不了分毫。

哪一個人又會去在意,江笑儒留在江家,又何嘗不是一個誘餌,引誘一個女人出手的誘餌。

江琪貞冷冷說道:“聽說江二公子最近和長安帶回來的那個叫做薛瑾兒的女子走得很近啊?”

江笑儒笑道:“大姐的消息真是靈通。”

“靈通?你一天往我嗅花閣跑三趟,從前可是三天都不一定去一次,傻子也能看的出來!”

“大姐不是傻子,聰慧無雙。”

江琪貞道:“江笑儒,我警告你,這個女人不簡單,和尋常女人不一樣,你還是離她遠一點為好!”

江笑儒輕輕揚手伸向天上明月,像是要把這輪皎月捧在手中:“尋常世人常以詩詞寄明月,少有人在乎明星,就是因為亮的星有無數,可明月只有一個,就是因為它與其他的星不同,才有眾星捧月,才有意思……”

江琪貞淡淡道:“有話好好說,別裝逼。”

“哎。”江笑儒笑得乖巧。

這時,一個手下急匆匆跑到江笑儒面前附耳說了幾句後匆匆退下,江笑儒又笑了起來,看着那個窈窕的身影,道:“終於有耐不住性子的了,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摘星樓看看。”

“摘星樓?”

“那個不尋常的女人做了不尋常的事,不想要去看一看?”江笑儒笑道。

江琪貞道:“你說的是薛瑾兒?”

“你我都清楚,她可不是什麼薛瑾兒,呵呵。”江笑儒笑聲越行越遠。

江琪貞心有疑慮,但還是跟了上去。

兩人一起來到了摘星樓所在的庭院。

院中的君子蘭暗夜裡散出淡淡馨香,但院中的景卻不怎麼好看。

薛瑾兒被五花大綁地捆在地上,幾個侍衛圍作一團。

“花蠻枝,瀟湘館出了名的盜賊,偷心偷物,據說這天下還沒有你偷不到的東西。”江笑儒驅使輪椅停在了她的面前,傾身伸手抬起那潔白如玉的下頜,笑道:“只可惜,如果你不來江家,那這個名號依舊響亮。”

江琪貞頓時才明白過來,冷眼看着這個女人,一想到她碰過自己豢養的那些花植,江琪貞就感到無比噁心。

花蠻枝掙扎搖頭道:“不可能,只要這摘星樓中有江家地圖,我不可能找不到!我一定要找到,找到破開江府機關符陣的地圖!”

江琪貞冷笑道:“你還是不明白,江家有今日靠的從不是什麼機關陣法,最危險的也從不是這些死物,而是——府中人。”

“大姐,你與她說這些她聽不明白,只會徒廢口舌。”江笑儒笑道:“怎麼抓到的?”

侍衛羞愧地回道:“回二公子,不是我們抓到的,是……是夜闌公子……”

江笑儒望向院中這個緊閉的房屋,看了看微微失神的江琪貞,揮了揮手示意,幾個手下帶着花蠻枝悄然退下,江笑儒臉上的笑容也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也悄無聲息地驅使輪椅離去,口中喃喃道:“看來明日,這院中的君子蘭又要添上幾盆了……”

夜越來越深,西江月也是越來越熱鬧。

李子鑒眼角不住抽搐,胸前的起伏也變得有些劇烈:“我不明白,你怎麼可能會發現的?整個計劃我來來回回試了很多遍,沒有任何的紕漏!”

“既然是計劃,就會有紕漏,越大的局,紕漏自然也就越大。”江長安端起桌上的香茗抿了一小口,淡淡說道。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望着兩人,只見竊竊私語,就算是動用靈術,也聽不到說的什麼。

江長安道:“薛瑾兒,不,應該是花蠻枝告訴我,她在被匪寇劫持前,從東靈趕過來住到江州城中已經有了三天,可當我提到青秀會這種大街小巷都在談論的事情的時候她卻是絲毫不知,這是第一個破綻。她還太心急了,當我以天師府閉門謝客這麼傻的理由去誆騙她住到江家的時候,她竟然不假思索就直接同意,這可是跟她身上努力裝出來大家閨秀的模樣出入太大,這是其二。”

“就僅憑這兩點?!”李子鑒不甘心道,娘娘腔的聲音由於低吼變得沙啞。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輸的這麼簡單!

江長安笑着搖了搖頭,道:“最重要的一點,李太監,誰告訴你我不認識玄機門的薛瑾兒的?!”

李子鑒身子一震,眼珠左右搖擺不定:“你們認識!你們竟然認識!不可能!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就讓我來告訴你,那妮子是叫薛瑾兒不假,但十六歲這個消息是她見一個人都這樣說,今年沒有記錯的話這臭丫頭應該已經是十八歲了,而且,她根本就不是什麼身嬌體弱的富家小姐,而是……”想到小時候薛瑾兒拎着一把比她還要高的長劍說要閹了他,追着他滿街跑的場景,江長安就忍不住微微顫抖。

江長安接著說道:“李太監,還有一件事你還不知。”

“什麼?”

江長安湊近了身子,嘴巴幾近貼到了李子鑒的耳旁,溫聲笑語道:“我江家根本就沒有什麼江家地圖,哪有人會在懷裡揣着一把隨時都可能傷着自己的刀呢?與你說起江州地圖的人,是不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留着絡腮鬍子?”

突然,李子鑒想明白過來,兩隻大眼睛瞪得渾圓,眼白像是要把瞳仁吞沒,震驚得無以復加,他顫顫巍巍地指着江長安:“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算計的!東靈玄機門的大小姐撞上瀟湘館的人,就連這地圖的消息都是你偽造的!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是你!就是你!”

江長安微微笑道:“明白的太晚了,不得不說,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

宴會上所有人更加好奇兩個人究竟說了什麼?就見李子鑒的神情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