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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此刻再度出現在面前,江長安微微錯愕,墨滄道:“放心,他們看不到你,更加感知不到你,本尊說過了,這些都已經過去,因果已定,你我都是這裡的過客,所做的任何事都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江長安這才釋然,在迅速熟悉了一番場上環境後目光再度落回了肖疆這個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肥胖身體上。

肖疆怒道:“張大人,大家同是在朝為官,盡心竭力地為景皇陛下辦事,這有的人憑藉著在朝中可能多些聲望,便是倚老賣老,依我看這種事可是不可取,要是以後朝中都是這種只會空談的老人,那還有人能夠為景皇陛下分憂呢?”

張文和將花白鬍捋到胸口,笑呵呵地說道:“這不是多日不上朝的肖疆肖大人嗎?聽聞肖大人前些日子痛失愛子,這種時候怎麼也會來參加宴會呢?”

肖疆怒喝道:“張文和,老夫平日里對你一忍再忍,是敬重,是看在你是老臣的面子上,並非是因為老夫怕你!”

張文和絲毫不懼,繼續道:“肖大人難道就真的相信恭王殿下的說法?老朽吃了七十來年的飯,這走的路也比肖大人多一些,老朽有一言相勸。”

肖疆心神一動,淡淡道:“那就請張老示下……”

張文和道:“肖家一心想要扶持恭王殿下,但是恭王殿下卻一直未曾將肖家正眼瞧過,現在恭王殿下親近肖家只不過是因肖家在京州有些分量,一旦恭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屆時的肖家還是肖家嗎?換言之,就算肖家明哲保身一心一意沒有二心,也難免遭到恭王殿下的猜忌,這一點,恭王殿下可是像極了陛下!”

聞得一席話,肖疆心底升起數道涼意,但又在反覆揣測這位老學士的目的和用心。

的確如張文和所言,肖疆不僅憤怒至極,同時也鬱悶至極,自己兒子肖平闊前些日子隨九皇子恭王夏己前去上古遺迹,卻慘死在其中,個中緣由未免太過蹊蹺。雖然恭王殿下已經給出了說法是龍族皇子與江長安所致,但肖疆心存疑竇難消,先不說龍族不諳世事,就憑江長安那個廢物,能傷的了自己的兒子?

“張老今日所言老夫銘記在心。”

張文和擺手道:“不,老朽今日什麼也沒說,肖大人什麼也都沒有聽到,肖大人只有四個字但要記住——人心叵測。”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肖疆再清楚不過,但也不會完全相信這個老狐狸的片面之詞,無聲道了禮揮袖走開。

正有不少的人不時地望向坐在前面的一個瘦弱的身影,口中猜度之詞更甚:“這今年真是奇了,江家二公子江笑儒怎麼也來了?要知道前些年景皇不知一次夜宴向江州發起過邀請,但是從沒有人赴宴,難不成江家要有什麼動作了?”

“江笑儒!”江長安眼神冷冷瞧着,“他真的來了……”

張文和向著這位披着錦裘的公子走去,來到了江笑儒的面前,施了一禮:“哈哈,江二公子真是讓老朽好請啊,這些年寫給江州的書信文閣寫了上百封,可是江州一直未能有任何反應,但是今年卻來了江二公子。不知江釋空那老傢伙可好?”

江笑儒雙腿不便,雙手還禮笑道:“勞煩張老挂念,他老人家前些日子便出外雲遊去了,未在江州。”

“哦?”張文和道,“那令尊與令堂近日來可好?”

“家父家母一切都好,張老近日來可是也聽到了什麼消息?”

“二公子指的是四公子被逐出江家還是四公子來京州的事……”

江笑儒笑道:“看來張老什麼都知道了。”

張文和大笑道:“二公子,四公子所做的事可是傳遍了京州,誰又不知道呢?只是有一事想要請教江二公子……”

“張老請說,在下知無不言。”

張文和道:“四公子是不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恭王殿下不利?”

江笑儒淺淺笑道:“怎麼?素聞張老高雅之風,今日怎麼也在乎起了恭王殿下的安危?難不成說張老現如今也是黨爭中的棋子嗎?”

“呵呵,老朽不在乎什麼黨爭,只是希望這朝堂之上無有變故,夏周國安穩無事。”

江笑儒道:“那張老也應該知道,這世上總不可能永是白晝,也有夜晚侵襲,黑白更迭,四季交替,總不會是同一片景色。”

張文和苦笑道:“老朽豈能不知天下分合之理?只是……只是但求江州能夠不要參與,夏周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張老錯了。”江笑儒道,“張老風風雨雨七十載,怎麼連這點都看不透?江州的態度始終是取決於這高台之上,並非江家。”

張文和神情萎靡,眼睛更加渾濁了幾分,道:“明白了,凌風公子的死……江州還是記上仇了……”

江笑儒道:“張老何其糊塗,這仇江笑儒不會忘,江家不會忘,會記在心裡,但張老要知道,就算江家能忍,我江笑儒能忍,有一個人斷然不會忍!”

“四公子!”張文和驚愕道,“他果真是要來,果真要來討要一個說法!”

江笑儒道:“長老又錯了,他不是討要什麼!而是將江家所受的恥辱,千倍還於所施之人。”

張文和神色獃滯,眼下京州乃至整個夏周算是遇到了兩難之境,江長安倘若是真的來了,皇室該如何處置?若是從輕發落必然不可,但要是再像多年前對付江凌風那般,恐怕整個江州都會瘋掉!

“兩難,兩難啊……”這個平日里飽讀學識,意氣風發的老者一時間說不出的落寞,轉身而去,走入相互問候的人群之中。

江長安面若凝霜,雙拳都要捏碎,心中激蕩,萬萬沒有想到江笑儒也會有說好話的時候。江長安試圖在他的臉上看吹什麼,但是那張面孔始終都是笑眯眯地眯縫着雙眼,縱然能夠窺破虛幻的菩提眼也難以看透他的心。

同時令人驚奇的,宮中竟有兩個老供奉也來到了這次宴會,背着葯簍的尚大山和斷臂老者蔣圭甲俱是身穿着街頭農漢的破爛衣服,和這個宴會的奢靡之氣毫不相配,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投去鄙夷的目光,不為別的,誰讓人家的拳頭硬呢?

老者一代人中張文和也算是稱得上是兩人的朋友,失魂落魄一般來道到兩人席上,他沒有施禮,兩人也實在不喜歡這種虛假的禮儀,也不在意。

“張老哥在害怕?”獨臂甲問道,亂蓬蓬的頭髮絲毫不理,就像是街邊進來的一個殘疾乞丐。

相較起來尚大山也極為奇特,頭髮雖然束起,但背後破舊的葯簍子也極其吸引眼球。

兩兄弟年紀雖長,但比起這個年近古稀的老者還是要稱一聲老哥。

張文和回頭觀望着眼前的鶯鶯燕燕安樂之景,冷笑道:“自覆其巢還能安得其樂,真是荒唐,荒唐之極!”

說著他的說氣憤之下狠狠拍在桌案之上: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簡單道理這些人就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