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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長安一聲暴喝,夏樂菱也被嚇了一跳,印象中的他從未曾為一個人發過如此怒火,想到這裡又是心生暖意。

郭公公詫異地推門而入,匆忙之中他只聽到了前半句讓他滾進來的話,後半句直接略過,還以為是這位江公子知道了玉凝公主的身份之後發的怒火,心中更加得意,也多了幾分把握。

“老奴看這是公主殿下的勸說起了作用,江公子現在是否願意跟隨老奴覲見陛下呢?陛下諭旨命江公子明日傍晚覲見,老奴就明日來請您……”

“不用明日了……”江長安站起了身。

郭公公兩隻眼縫賊眉鼠眼地細細瞄着,還當是他此時就要前去,激動地樂呵,臉上的白色脂粉活活抖露掉一層,富態的身軀湊上去,說道:“江公子現在就要去?現在可不成,這什麼時候景皇願意見您那是您的福氣,哪裡是你私自說見就見的?”

夏樂菱正賢淑地欲為他披上了白袍,卻再次被江長安攥住了手掌,笑呵呵道:“郭公公誤會了,我站起來並非是要現在去……”

“江公子的話老奴可聽不明白,既然江公子並非現在要去,那方才所說‘不用明日了’是什麼意思?”

江長安笑道:“我說的不用明日是你不用明日來了,因為你明天來不了了……”

郭公公久居深宮怎聽不明白話裡有話,當即冷笑道:“江公子這是打算做什麼?”

“我剛才說了,你沒聽見——為我老婆出氣!”

郭公公一張臉瞬間黑了下來:“哼,江公子真是笑話,我可是陛下的人,服侍陛下數十載,你算個什麼東西,我連公主都敢叱訓,還怕你一個小小先生!”

郭公公話音剛落下,脖子便被江長安牢牢握在手心裡,頓時再多的暴戾傲氣消失得無影無蹤,渾身被恐懼籠罩,忍不住地戰慄發抖,尤其是他的腳尖都被掂離開了地面,嚇得就要尿了褲子,又被江長安一個殺意的眼神嚇得憋了回去。

江長安的聲音寒冷徹骨,一下又將人從早春拽回了寒冬臘月:“我連景皇的兒子都敢打,還怕你這區區一條狗?!”

這下可真是要了命,郭公公臉都綠了,心中全然悔意,只道是此人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先生,哪裡想到正是宮裡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位不知姓名的奇人!

自己的生死,只在這個大爺一念之間。

“饒命……公子饒命啊……老奴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老,饒命……”

江長安這一次沒有出拳摑掌,而是想起了一件更好玩的事情。

“饒你的命也不是不行,看着我的眼睛!”

嗤——

他左眼一道青芒攝入郭公公的眼中,隨後鬆開了手掌,郭公公如獲新生,連忙叩首連滾帶爬地出門走去。

“等一下。”江長安道,“聖旨留下。”

“是,是!”郭公公將聖旨恭恭敬敬放回桌上,轉身瘋也似地逃出門去——

“江長安!好一個江長安!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郭公公尖細的嗓子怒火中燒,嗓音也變了曲調。

只這一瞬間,心中便有了萬千種栽贓嫁禍對方的方法,只待回到陛下身邊好好說上一番!

正想着,郭公公才發現自己的步履越走越慢,身子不知何時也開始彎駝,連忙摟起袖子才發現手上皮膚萎縮枯黃,滿頭白髮,渾身上下正以肉眼可辯的恐怖速度迅速老化!

“這是怎麼回事……啊……”

“你剛才做了什麼?”墨滄一縷神識悠悠地伸向窗外,苦於不能距離江長安太遠距離,只聽到了那位太監的一聲聲尖叫。

江長安笑道:“沒做什麼,只是發現了冰羽曜隼的天賦不僅僅是能夠運用到身法速度上,還有其他用途……”

“比如呢?”墨滄更加好奇。

江長安道:“我方才用這項天賦將那個老東西全身的機能都加速成百上千倍,活生生耗干他的命魂!”

“窩草,真有你的,這樣的方法都想的出來!”墨滄聽得心悸,“和你小子作對真的是一件不太妙的事情,怪不得你這麼大方的放他離去,現在想起來他走不出這月荷宮周圍的廢墟就成了一具乾屍嘍……”

“長安……”夏樂菱的輕聲呼喚讓他回過神來,擔憂道,“你得罪了郭公公,他一定不會罷休的……明日我就面見父王,將事情都講清楚!”

“放心,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況且我已經接下了諭旨,明天一切都會沒事的。”江長安再三打了包票。

他又看向窗外的天色,明天,一切都會結束,一切未知的都會揭曉。

天色微微亮,江長安便早早出了月荷宮。

景皇召見的時間乃是晚上,這白日時間他自不是白白等着。有夏樂菱的令牌,江長安可以說在皇宮之中能夠隨意地自由行走、。

與上一次在丁武帶領下觀望時相同,在皇宮之中穿街走巷一般走動,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俘虜的身份,而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去面見這一個曾無數次給過他活下去希望的人。

足足走了有一個時辰,江長安總算來到了一處庭院。

很難相信皇宮深院之中又這樣的一個庭院。而且是他來過的庭院,正是冰羽曜隼秘境所在的古殿。

雜草叢生,滿地荒蕪。但江長安能夠清楚地看出這個地方曾經極度得輝煌,甚至這種輝煌趨近於至尊的高度,庭院中建有一座荷塘,可其中只有一些陰雨積水,生的也只有一些生命短暫的蜉蝣。

江長安看到了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子,他正蹲在乾涸的池塘邊,手中拾着一株茅草,逗弄着水中的蜉蝣,控制着他們生,掌握着他們的死,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喜歡將一切的生死,將最大的權利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身上穿的依舊是紫金龍袍,袍子上的金龍刮擦得斑駁破爛,龍冠也早不知丟到了哪裡,頭髮散亂,昔日的九皇子,恭王殿下,此刻就像是街邊的乞丐。

江長安沒有說話,而是同樣默不作聲地拾了一株稍微更堅硬的秸稈拍拍屁股蹲坐在了他的身旁。

他伸出這一株秸稈伸向那池塘中唯一的一塊積水。

“這裡有了主人,你還是去它處吧?”夏己淡淡說道,話語中頹廢萎靡,但風威猶存。

這一次江長安沒有笑,只是開口道:“只有這塊地方,我還有什麼它處?”

豈料他突然奪來江長安手中的秸稈折成兩半,江長安轉身又拾起一根伸向池塘,這一次他不在折了,因為他知道,他不可能折盡這庭院中的所有秸稈。

逼不得已只得退讓一步,忍讓一時。

江長安道:“就像這樣,你只有忍?”

他苦澀說道:“忍得久了,就成習慣了。”

“這一點來說我們倒很像,只等着一個機會,一個將心中憤恨噴薄迸發的機會。”江長安道,他的秸稈伸到了池塘中,在歷經了艱難險阻之後有了一席之地。

夏己望着這株已經被水浸濕的秸稈,望着它的主人說道:“這是你的目的?江長安,你真的是替你的兄長報仇才來的京州嗎?”

“不是嗎?”江長安微微一愣,還有誰能比他更了解自己?還有誰比他更了解心中的想法?

他輕聲冷笑:“讓我來告訴你,江長安,你心中有意,有成為人上人的不屈意,有與這該死老天斗一斗的不甘意,這股意在你心中集聚,形成了種子,在你自己都還沒發現的時候就急速的生根發芽,而恰時這個時候,你遇到了三重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