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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長安冷笑:“讓我告訴你,世間從來沒有什麼絕對乾淨,所謂乾淨都是矇騙你這種天真之人而演化出的假象,可憐你身在其中未有察覺不說,反而自得其樂,可悲可笑!墨染鸕鶿黑不久,粉刷烏鴉白不天,古說黑就是黑,白即是白,我江長安偏要說黑白無境,黑到極處即成白,白到極處亦成黑!”

“青蓮之所以清濯無塵,並非是因真正乾淨,而是因出身污泥,這點清靜就是彌足珍貴,也就是淤泥對外自稱‘正道’的資本。”

他露出森白的牙齒,笑得殘忍:“陸大聖女,你覺得你慈心洞天還乾淨嗎?”

他的指尖也在做這一刻自那芳草萋萋的幽谷縱深處勾勒而過,微微笑着。

啪!

陸清寒又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江長安未躲,依舊噙着絲絲笑意。

那纖長的五指根根蒼白,打在臉上並未立即撤去,而是撫過他的臉頰,他的胸膛,最後感受的則是指尖的陣痛,似有什麼,隨着這陣痛自她心頭緩緩流失。

陸清寒猛然捂住了嘴巴,淚水止不住地狂涌,眼前一切都變得扭曲迷離!才將那一聲歇斯底里的哽咽按了回去。

江長安冷然笑道:“看,聖女和常人也無有不同,失去了靈力打的力道也沒有兩樣,就是不知等到一會兒叫聲是不是一樣好聽?”

陸清寒積鬱多時的怒氣猛然暴發,她若一隻寒冬時淋透了冰水的貓咆哮:“我要殺了你!無恥小賊,總有一日我會親自殺了你!”

江長安不遑多讓,憤恨嘶吼:“正因你們都要殺我,所以我就要好好得活下去,我就要讓你們這些人感覺恐懼。”

他眉心忽然湧現一點疲憊,但氣勢嘶吼分毫未曾減弱,道:“我只想要好好得活着,就和我心念的人一起好好活着,可是這該死的老天總是給我找來各種各樣的麻煩!罷了,大不了老子就捅漏這片天,踩塌這片地,誰他娘的都別好過!”

墨滄有些看傻了,認識這麼久她第一次看到江長安這般憤怒的模樣,一時也不敢輕言勸說,噤若寒蟬。

江長安忽然一頓,笑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對於慈心聖女來說慈心洞天的門規教條既然比天還要大,那我們就在慈心洞天祖伺陵山上行魚水之歡,是不是很有意思?”

“無恥小賊!總有一天我會將你碎屍萬段!”

“放心,你不會再有機會了。”江長安眼底閃爍着殘冷,將一枚紅色丹藥塞進她口中,還未反應過來便流入了肚子。

“這顆葯你可再熟悉不過,內有蠱毒,其中又摻入九十二味同類葯,可以說藥力更猛,你要相信世上除了我沒有人知道解藥的配方。所以你能做的就是希望我能活的長一些。”

江長安雖未力像公孫伯懿那樣將其靈力困縛,卻能用丹藥控制住她。

正在這時,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呼喚道:“叫花哥哥……”

“若若!”江長安破天荒地眉間一喜,三步並兩步將剛站起身的小丫頭抱在懷裡。

“叫花哥哥,若若做了一個夢……”

“是什麼夢?”

“我夢見世上只剩下了若若和叫花哥哥兩個人……”她皺着眉頭,有些愁眉苦臉道。

江長安笑道:“只有我和笨丫頭,你不開心嗎?還是說你不喜歡和叫花哥哥在一起呢?”

小丫頭腦袋頓時搖得似撥浪鼓“若若最喜歡叫花哥哥了,只是……只是叫花哥哥上次說的‘不喜歡看到若若’。”

江長安啞然失笑,自己不過一句“不喜歡吃太多甜點的笨丫頭”,居然就這麼被斷章取義。

“那後來呢?”

“後來……若若就求上天把若若也變得消失了。”她吞吞吐吐講述,不時扶着腦袋想上片刻,認真的模樣既可笑,又可愛。

“可再後來世上就剩下了叫花哥哥和一個男人,若若就求上天把若若回到了叫花哥哥的身邊。”

“為什麼呢?”

小丫頭囁嚅半天:“若若怕叫花哥哥打不過他……”

江長安覺得可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眉間忽然生出淡淡的憂慮,道:“後來世上就剩下了叫花哥哥和一個女人,於是若若又請求上天把若若派回了叫花哥哥的身邊。”

“這又是為什麼呢?”江長安不解。

若若吐露粉嫩的小舌,俏皮得嫣然一笑:“那個女人不明白叫花哥哥的心思呀,笨丫頭雖然笨……唔,但是知道叫花哥哥皺眉就是難過,笑的時候就是憂慮,只有平淡的時候才是真正最開心的時候。”

江長安怔住,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

“那後來呢?”

“後來世上就只剩下了叫花哥哥一個人了。”若若道。

江長安笑道:“這次總該沒事了吧?”

小丫頭像一個常勝將軍,炫耀着赫赫戰功,豐功偉績。遂搖頭道:“若若又求上天把若若派到了叫花哥哥的身邊……”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呢?”

小丫頭臉上忽然露出竊喜的笑容,像是偷到了幾枚甜美的糖果:“因為笨丫頭知道,叫花哥哥一個人,最害怕孤獨了,哪怕……哪怕是叫花哥哥很討厭若若……”

江長安心中頓時如是湧入一股熱流,雙眸眼眶都變成煙熏的通紅,將她緊緊抱住。

陸清寒也被這一段看似玩笑的話語鎮住,久久未能平靜。

夜漸漸深了。

用公孫伯懿所贈的九陰罐裝了陸清寒,草草整頓一番,就在眾人又將注意力都面向上清殿的時候,江長安轉道再度回到了演武場上。

墨滄問道:“你怎麼想要回來這裡?”

江長安望着平靜完好的山石,完好無損的演武場,一切都保留着自己比試結束時候的樣貌,完全不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道:“墨滄,我需要逆蒼朮再回去看一次連屠大君與莫穀子爭執的畫面。”

墨滄一愣,看到他臉上執意中閃爍的憤恨,道:“你是想要看一看連屠大君說不定會透露行蹤?從而跟隨去?小子,你想好了,以你的實力雖然在平輩之中貴為翹楚,但是和那傢伙相比起來相差甚遠,說句難聽的,以你現在的實力去就是找死!”

江長安沒有回答,目色中殺意橫生。

墨滄不禁搖頭長嘆,心道:“那個傢伙實不該傷害那個小丫頭的,這無疑是在逼一個危險的人陷入瘋狂!”

長久以來的相識墨滄漸漸了解了江長安一些事情,每個人心中都會有陰暗的一面,江長安眾多結識的女人中若若無疑是最特殊的一個。

不僅僅是來歷神秘,而是這個女孩的純真能夠讓一個沉溺在滄州鮮血殺戮中的人放下屠刀,抱有一寸純凈之地,不為其他,只為她一人而留。

若若就像是控制着他心頭猛虎的防線,阻止洪水爆發的最後一道堤岸,一旦她出了意外,連墨滄也不敢想象江長安會變成什麼樣子。

想到那個平日里不時拌嘴的小丫頭,墨滄道:“也罷,這一次算是本尊出的一份力,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