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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欣煙臉上的笑意霎時蕩然無存,道:“看來閣下不是來玩樂的……”

“如何不是?還怕大爺付不起銀兩不成?!”那壯漢說著當即拎出一兜璀璨珠寶嘭得巨響擲在桌上,五顏六色的光芒令靜謐的場上充斥着咽口水的交疊迴響。

趙欣煙道:“閣下要是來玩,那就需知君雅樓從沒有包下整座樓這一說,若是閣下非要尋個安靜的地界兒,自此往西二十里,便有一山名為乞丐山,山上有廟名為乞丐廟,那裡安靜得很。”

此言一出立馬有人忍不住大笑,那壯漢面紅耳赤,怒火升騰,身後二十幾人早已躍躍欲試想要衝上去。

虯鬃鬍子壯漢冷然一笑:“不錯,一年來趙姐的脾氣也與曾經是天差地別,老子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招子都放亮了,我們是李家的人,趙姐記性這麼好,那就應該記得李家李化玄公子一年前被趙姐送回李家時雙腿被廢,雙目眼珠也被挖了出來,就連舌頭也被割掉,這個仇李家可是從來都沒忘!”

趙欣煙這才瞭然,若非林太羽、薛飛和那位僅僅兩面之緣的公子盟君帥,她怎麼能報如此血仇?冷淡道:“李化玄乃是咎由自取,閣下以為就憑你們這些人就能在君雅樓撒野不成?”

壯漢大笑:“撒不撒野不是你說了算,趙欣煙,若是老子沒有猜錯的話就在昨夜公子盟的人都已經從君雅樓撤去了吧?林家林太羽薛家薛飛兩位公子帶領着白帽書生何歡、蛇女沈紅泥和白鷹余笙都在昨夜之內趕往了其他州郡,此刻說的君雅樓就是一個外強中乾的空殼子,一戳即破!”

趙欣煙雙目陰鬱,壯漢所言句句屬實,早在昨夜林太羽幾人便連夜離開,如今君雅樓中的的確確沒有一個能夠鎮壓全場之人。

“看趙姐這模樣老子一定是說對了,哈哈哈……”壯漢大笑道。

“李家如此作為,就不怕公子盟怪罪?”趙欣煙道。

啪!

樓上所有人被這一聲脆生生的響聲驚得一個激靈,卻見趙姐的臉上多了一隻紫紅色的手印,正在腫起。

趙欣煙橫眉怒目,未曾言語。

“公子盟?”壯漢不屑,“公子盟算是什麼東西,就憑藉林太羽那幾人?老子知道林太羽手下有人,有很多的人,但是那些人都在昨夜出城,現在公子盟在嬴州什麼都不是,老子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想讓你滾出去就得照着老子的話照辦!”

趙欣煙還是沒有言語,那壯漢有些不耐煩:“你的耳朵聾了?那老子就跟你說的明白透徹,現在趁着老子心情好趕緊跟老子回李家請罪,聽候李化玄李公子處置,至於這君雅樓,以後就是歸在李家的門下,哈哈哈……”

身後二十幾人一同大笑,整個君雅樓都歸李家,但凡家主心情一高興賞個上千兩金,甚至讓幾人入主君雅樓也是說不定的額事情,此後便是榮華不愁,富貴無憂。

趙欣煙抹去嘴角的血絲,開口道:“君雅樓乃是公子盟產業,閣下如此作為便是與公子盟為敵。”

“別說是公子盟,老子今日還就看上了你這個騷年們兒的身段,待你將老子服侍地舒服了再帶着你去見家主也不遲……”

他放肆大笑就要向那張令無數男人覬覦的臉頰上觸去。

正在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自這群壯漢身後三丈位置悠悠傳來——

“請問,這裡是君雅樓嗎?”

一個體型健碩的青年男子身着棕布袍衫從二十多名壯漢之中穿梭而過,步態穩健,高大的身影在壯漢兩米多高映襯之下也顯得極其瘦小。

在這個緊張的時刻發出這樣的聲音,這個聲音的主人無疑吸引了眾多的目光。

他徑直走到趙欣煙的面前,臉上矇著一塊髒兮兮的青布,只露出半張嘴與半張臉,道:“這裡是君雅樓嗎?”

說著,遞過去一枚石頭,幾名壯漢還道是什麼奇珍異寶,只見是一枚再普通不過似是直接從路邊拾起來的破爛石頭,上面用刀刃刻畫了幾筆刀痕,隱約見得一個“安”字。

壯漢與眾人紛紛嗤鼻,這人莫不是腦子有問題?君雅樓的入門資格什麼時候成了石頭?

豈料趙欣煙見到石頭一剎眼中驚喜交加,如獲至寶,疑惑的眼色迅疾瞭然,恭敬說道:“閣下就是君帥信件中提到的先生?”

未答話,那虯鬃壯漢已是按捺不住,先前跨了一步,聲如悶雷:“小子,你算是什麼東西!沒有看到老子在這裡談事情!”

趙欣煙暗暗心悸,也為這個布片裹臉的青年人擔心,畢竟兩人體型之間相差甚遠,況且這二十七個人皆是有備而來,別的不說,光是修為境界,便是在常人遙不可及的萬象境,甚至為首之人展現出的實力已經隱隱觸碰到了築基篇最後一境泉眼境的地步!

在嬴州會有幾個泉眼境的大人?那一個不是受到萬千追捧?可以說境界的差距給生活帶來的層次乃是天差地別。

眾人正待這個棕袍青年如何回應,他只是不卑不亢地對趙姐說道:“公子命我來做君雅樓的廚師。”

廚……師……

周圍不乏譏嘲之聲,趙欣煙眼底剛剛燃起的希望火焰又再次熄滅,哪一個修行者會心甘情願地做一個廚子?想來是君帥遇到的一個廚藝精湛之人招為己用。

“小子,老子在和你說話,你耳朵聾了是不是!”那壯漢暴喝,當即舉起一雙大手朝他蓋去,這一掌勢大力沉,足以輕鬆雜碎一顆腦袋。

趙欣煙已經不忍心再看,慌亂閉上了眼睛。

耳邊一聲“嗖”像是刀刃極快划過的聲音,鮮血噴涌而出,所有人錯愕看着眼前一幕,壯漢本應砸在青年腦袋上的巨手正捧着喉嚨,鮮血從中飛濺染紅了磚石。

再看棕袍青年,他還是站着,眼光機靈的人卻看到不知何時他的腰間多了一柄腰刀,黑布相裹,看不到材質,只看得到窄長如劍,更無人看到那一刀是如何出的。

利落的刀。

壯漢一臉驚恐,身後幾十人也被驚住,本能也不去管他趕快退後了幾步,留下壯漢一人,鮮血在腳下淌出一塊完整的區域。

“你小子……究竟什麼來頭……”

“公子盟——丁武。”

壯漢已聽不到,他的傷口很利落,他的鮮血很快流干,全身慘白,死狀驚恐。

萬象境大圓滿之人被一刀封喉,這是何等的境界,連趙姐都開始懷疑方才有沒有聽清對方是來做什麼的了。

“你們還有誰想要試一試我的刀?”

丁武說著向前行進一步,頓時剩下二十餘名壯漢嚇得連滾帶爬朝後撤去,唯恐慢了一步那刀劍就會指向自己的咽喉。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在絕對的利益面前總會持有本能的僥倖心理,故而這世上才有了賭坊這等生機。望着近在咫尺偌大的君雅樓,其中一位壯漢跳出來振臂一呼說道:“兄弟們,我們二十幾人還害怕他一人?若是我們今日就這麼灰溜溜地跑回去了,別管李家如何看待我們,從今以後我們顏面何存?相反,只要我們殺了這小子,一切想要的應有盡有!”

此言一出頓時無數人的眼中冒出貪婪兇惡的光芒。

丁武微微側目:“比人多?”

“不錯,你隻身一人我就不相信沒有下手的時機,難道你還能安安穩穩護着君雅樓不成?但凡你休息之時,我們就殺掉君雅樓的客人乃至迎合的姑娘,一個一個殺,看一看到最後誰還敢來你君雅樓!”

丁武默不作聲,眼中無趣,他轉過頭又向著趙欣煙問道:“在京州有些同行想一起做廚師,起初擔心君雅樓當真如公子所言是個小店,如今看起來我那些兄弟也有了個去處。”

“同行?廚師?哈哈哈,你小子是要笑死老子……”

那壯漢大笑,身旁兄弟卻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仰頭看去恍然一驚——身旁一圈個頭絲毫不及幾人差的青年男人,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全身籠罩殺伐果斷的氣息,身上流露濃濃的血腥,彷彿他們站在這裡,就是一群死後的魂靈,這是混跡於市井的人根本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