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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吱……啪!

嘩啦啦……

一陣鏡片破碎的響聲四面八方襲來,眼前一切場景像鏡片破碎般變換,斗轉星移在眨眼間完成。再看眼前,白天罡肝膽欲裂,呼吸都嚇得停滯,站在面前受這一掌的人哪裡是江長安?而是眼神陰鬱的連屠大君!

未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股恐懼的氣息壓得白天罡喘不過氣來。

連屠大君還沒有反應,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先行一步自半空划過,將白慶源懸空的身子抗在肩上,真正竭力朝遠方飛去。

金光,正是江長安的真身!

白天罡萬念俱灰,這一刻恍然大悟,從方才雙臂與雙絕輪被連屠大君急速彈飛的時候,自己就中了幻術——自己看到的連屠大君一掌步步逼近,怎麼甩也甩不掉,是第一道幻術。

第一道幻術的目的就是讓自己被逼得不得不縮近與江長安的距離。

接着自己看到江長安自頭頂‘井中撈月’意取青銅被自己發覺,也是在這小子預料之中!這是第二道幻術,目的是讓自己提起緊張的心緒。而就在自己一掌擊碎第二道幻術,得意洋洋自認打破了幻術,發現了遠處拋着青銅的江長安本體的時候,絲毫沒有發覺落到了最險的坑裡!

經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騙,他算定了自己早就怒火三丈,根本無心去思慮‘江長安’為何會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就這樣,將連屠大君認定成江長安便水到渠成,這是第三道幻術!

三重幻境!

一環緊扣一環,缺一不可。

能夠將幻術御使到這種地步,還有誰?世間還有誰人可及?

白天罡宛若痴傻,心如亂麻沉沉死寂,一切從開始之時都是江長安算好的,一開始,江長安就沒有打算僅僅只是取青銅而已,他還要搶走白慶源!不僅將他這位白府之主算了進去,還將連屠大君算了進去,成了他奪白慶源不可或缺的一環,一箭雙鵰,此子的心計城府何其之深!

許青哲將一切都看在眼裡,每個人都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早不知有什麼形容詞彙能表達此刻震撼,算計大能強者!誰敢?眾人面面相覷,抬眼再看連屠大君一眼,又不約而同後退一步。

察覺白慶源被奪,連屠大君後知後覺,低吼一聲,擺手一掌直接將白天罡甩了出去,踏步消失在東方追擊江長安而去!

連屠大君無心戀戰的這一式也讓白天罡撿回了一條命,他的身軀轟地一聲重重將地面砸開了一個深坑,狼狽不堪,神情木訥,兩鬢斑白,燃燒命魂的副作用全然顯現。然而比起受到的傷痛,更痛苦的是心裡的挫敗,從始至終自己都被江長安玩弄於掌股之間,一時間,他的神態老了十載。

此刻的江長安雙足踏御金虹,來不及停歇,身旁的景色正在飛速倒退拼盡了全身力氣只有一個字——逃!

連屠大君的實力他可是見識過,根本不能耽擱一步,他本想着借用鱗沙鬼獠的力量將連屠大君抹殺,但是今夜發生的事情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連屠大君的實力遠在鱗沙鬼獠之上!

江長安苦笑不已,儘管不願承認,但是這是事實。

鱗沙鬼獠雖是萬年前妖將,但也正因為這一點,妖魂殘存世間在這種稀薄靈力下,實力早已不及往日。而連屠大君則是恰恰相反,三千年的他或許不及全盛時期的鱗沙鬼獠,但是在鎮陵譜這種陰魂聚集的魂城之中,非但沒有被抹滅,反而吞噬惡厲魂靈修行,開闢一種惡靈修行之法,實力不退反進,還能夠在莫穀子極道神器崆峒印下全身而退,不可謂不恐怖。

這樣比較起來,三千年來陰魂滋養的連屠大君實力與萬年風霜磨礪、坐吃山空的鱗沙鬼獠,勝負一目了然。更何況連屠大君還有鎮陵譜一直未曾用過,陰魂滿城的恐怖景象如今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與其讓鱗沙鬼獠與自己一起逃命,倒不如讓他繼續遵從自己的命令,留在道南書院保護好蘇尚君眾人的安危,畢竟姬缺老狐狸還活的好好的,難保不會這個時候使陰招,有鱗沙鬼獠在,也是了卻心中一樁挂念。

墨滄也緊張地豎起了心神:“小子,該往哪裡逃?”

“先離開這裡,只要憑藉冰羽曜隼天賦,便能甩掉他脫離危險。”

墨滄卻語氣低沉道:“恐怕不行……”

“為什麼?”

墨滄輕吹一口煙雲,只見在江長安的頭頂浮現出一點藍色電芒,細如毫髮,沒有威脅,極難察覺。

“靈符!”江長安冷眸道,“連屠大君果真不簡單,應該是從第一重幻術開始的時候,他便起了警惕,那時我和你的精神都集中在青銅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被下了一道追擊靈符,呵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妖君也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木訥。”

墨滄思尋道:“就算是冰羽曜隼的天賦能夠短暫將其甩在身後,但是連屠大君的實力早已將你的身份乃至氣味靈識銘記在心底,再想要隱匿也不可能,一個人就算是再能夠幻化,也難以消去自身所有特徵,更難抹去他的靈符,長久下去也難逃追擊。”

逃向何處?何處不是死路?江長安苦笑,他第一次生出走投無路的感覺,明明天下之大隨處可去,卻無處可走。

忽然,墨滄淡淡道:“還有一條路。”

江長安臉色一正,似隱隱猜到她心中所想。

墨滄曼聲說道:“靈符的力量我們雖無法抹去,卻能夠讓他人的力量掩蓋壓制下去。而整個雍京,只有一處能掩藏這道靈符的氣息。”

江長安一字一頓,齒縫中艱難擠出四字:“滄溟峽谷。”

……

天色轉變極快,本在黑夜的環境下還有些擔心滄溟峽谷中諸多兇猛異獸侵襲,好在在剛踏入風幽境時天色已然大亮,江長安腳下不敢止歇,光是憑藉風幽境中的妖力遠遠壓蓋不住身上靈符,他能夠做的,只有穿過風幽境,橫貫彌沙海,向妖國境內部深入。

他要憑藉第二次兩族之戰古戰場上面無數戾氣,來掩蓋住追蹤的信號,而相應付出的代價,就是隨時準備着死亡。

上一次靈識探尋的記憶依舊清晰可辯,變異的藍背紅身的怪異毛蛛、神秘巨型黃蜂,以及猿皇掌印,那縱橫溝壑交錯的戰場,定然能夠壓制靈符。

有人追擊在後,妖獸伏殺在前,兩條路,你會怎麼選?

江長安會毫不猶豫向前走,因為世間最危險的根本不是異獸,而是利益熏心的人,因為人有**,妖獸沒有,妖獸只是為了活着,而人是為了活得更好。

既有妖獸所阻,斬了便是!

江長安不敢停歇,全身靈力全部付諸足下,耳貫涼風,穿過風幽境潮濕陰暗的密林,繼續橫過萬里彌沙海,終於在經歷連着三天不眠不歇的奔波之後,在黃沙盡頭才見點點茵綠,稀稀拉拉幾個樹漸漸出現,地面上也從黃色過度到久違的黑色泥土。

遠遠便能夠看到一塊高有十三丈的山石碑,像是被人一刀劈出一塊乾淨平整的鏡面,上面硬生生用法器鑿出的三個字形,斑駁隱秘——妖國境。

“有人的蹤跡!”剛要進入,江長安便發現了這個不好的兆頭,這遠遠比野獸出沒的蹤跡恐怖,能有能力走到妖國境絕非常人之輩,而地面上的腳印痕迹密密麻麻雜亂無章,根本不像是同一個時間節點,更不是只有一撥人這麼簡單。

“看來還是有不少的人依舊相信長生燈就在妖國境中,就因為那道根本不知從何而來的綠色光束。”江長安沉聲道,這點依舊是個迷。

墨滄道:“不過這些人也算誤打誤撞,當日在燕落村真正的長生燈的確是飛入了妖國境深處,也是無數人親眼所見。長生燈為何會飛入妖國境?難不成……大帝當真未死?”